江煜剛在柳州城內將災民給安頓下來,那邊便有流民恐慌亂竄,甚至不惜與朝廷的軍隊毆打在一起,隻為能早日逃離這座城池。


    要保證既不傷及百姓,又要平息這場叛亂,江煜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正抽空翻看著下麵呈上來的簡報,門外傳來一道清琅之聲。


    “六哥,我有要事同你商議。”


    江煜抬眸看去,便見剛剛自城內巡查迴來的江澈踏入屋內。


    “有新發現?”


    江澈點點頭道:“不錯。”


    他抓起桌上的茶壺灌了幾口後道:“六哥可還記得那封密信中提到的商隊?”


    “我剛剛在巡查的時候發現他們了,他們鬼鬼祟祟地潛伏在城內,我們的人抓到他們以後,從他們包裏搜出了南疆的照身帖,如今我已經叫人將他們都帶下去了。”


    江澈頓了頓,隨後一臉複雜地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那群人中,有一女子容貌極其酷似一個我們都相熟之人。”


    江煜翻閱簡報的手指一頓,麵色不動:“帶我過去看看。”


    眼下柳州到處都是得了瘟疫的災民,因此關押那群商隊的地方也僅僅隻是一戶人家的院子。


    江煜在一眾守衛的行禮聲中進去的時候,隻見那群商隊的人皆被綁住手腳,神情驚恐地朝他看了過來。


    江煜冷凝著掃了一眼,最後停留在一個女子身上。


    那女子的容貌竟然與安貴妃有九成相似。


    “你叫什麽名字?”江煜睨著她道。


    女子戰戰兢兢地瞥了他一眼,立刻垂眸道:“白,白安蓉。”


    江煜目如鷹隼地盯著她,須臾他旋身:“把她帶到我院子裏去。”


    一旁的守衛立即出動,將那女子給押了出來。


    白安蓉登時慌了:“放開我,放開我!”


    但沒喊幾聲,便被守衛給堵住了嘴,押到江煜所在的院子中跪下。


    眼前是玄色的袍擺,上麵綴著暗色雲紋,在風裏悠悠地蕩著。


    白安蓉抖得跟篩糠似的,顫抖著不敢同麵前那個如同九天之上飛龍冷然下望的人對上眼。


    半晌,她聽到冷如寒潭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


    “你和安貴妃是什麽關係?”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白安蓉幾乎要心髒驟停。


    好不容易平複好心緒,她定了定神,這才答道:“什麽安貴妃?小人不過是一介平民百姓,怎可能同什麽貴妃扯上關係。”


    “是嗎。”


    江煜笑了,他從旁邊挑了一根不大不小的鉚釘,丟給了旁邊的守衛。


    “釘進去。”


    一旁的江澈饒有興致地看著白安蓉驚慌失措的神色,不忘恐嚇一番道:“你放心,我六哥有的是手段能保證你活著經受住這場酷刑,你要是仍舊不說的話,輕則手上多一道疤,重則廢了一條手臂而已,手臂不行了,也還有腿腳,放心,會換著來的,死不了。”


    眼見著鉚釘對準了自己的手掌,守衛已經高高揚起錘子,馬上要砸下去,白安蓉冷汗涔涔,再也顧不得裝傻立刻喊道:“我說我說!”


    江煜擺了擺手,守衛立刻會意,收起鉚釘和錘子退了下去。


    白安蓉嘴唇顫抖,又過了半晌才道:“安貴妃,是我表姐……”


    從白安蓉那裏得到信息後,江煜便叫人將她拖下去了。


    他摩挲著手上的扳指,負手望向天際彼岸。


    白安蓉方才在地上掙紮時說,自己的母親和安貴妃的母親原是親姐妹,當年都是一個花樓裏的妓子,隻不過當年安貴妃的母親被當時的國公買迴家做妾,又因為一些機緣瞞住了出身,被先慈太後給認做了幹女兒,而白安蓉的母親則被一個商人給帶走了。


    換句話說便是,安貴妃也是南疆人的後代。


    江煜眸色幽黯起來,他一直以來的猜測果然沒錯。


    當年自己身中蠱毒以及被汙蔑謀逆一事,與安貴妃逃不了幹係。


    而那個在暗中操縱一切通敵叛國的人,便是宸王江宸。


    一旁的江澈顯然也想到了什麽:“六哥,他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過來采礦賺錢,卻行蹤鬼祟,我懷疑他們定然還有其他目的,說不定和這次柳州瘟疫有什麽關聯。”


    江煜沉吟片刻:“你先將這群南疆人暫時收押,再去調查他們之前接觸的人,去過的地方,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現在證據還不足,若是直接迴去奏明父皇,恐怕無法指證江宸。


    不如先將柳州的事處理完,說不定能從這群南疆人口中再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柳州先是暴斃再是瘟疫,接連發生的突變分明事有蹊蹺。


    “陰謀手筆,殺戮之鋒。”


    江煜眯了眯眼:“那我便送你這個執棋者,一個永世難忘的棋局吧。”


    寒冬曠朗的風迭蕩不休,自利劍般直指蒼穹的冰峰間穿過,唿嘯著奔向柳州大地,與低飛的蒼鷹一同盤旋至燕京之域,帶著陰霾和冰雪被風撞碎的聲音。


    鎮國公府的小廝們麵麵相覷,盯著剛剛收到的一個匿名包裹無所適從。


    他們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隻好帶著包裹找到了府裏的宋嬈,恰好雲舒寧和衛奚也在這裏一同說著話。


    衛奚瞧見是柳州來的,一開始還有些激動,嘴裏念叨著莫不是雲晟給他們寄來的,急急就要上前接過,臨觸碰前卻又躊躇起來了。


    她已經有近半個月的時間聯係不上雲晟了,此刻突然收到這麽一個包裹,難免叫人心下猶疑。


    思忖片刻,衛奚一咬牙,凝神接過包裹,利落地拆了開來。


    隻一眼,她便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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