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走出員工休息室的間隙,手機忽然在口袋裏震動,帶來了一條消息。


    卓之涵摸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條工資到賬的信息。她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經來到陳家工作兩個月了。


    第一次發工資時,她就開心到原地飛起,立刻給媽媽發了一個大紅包,還在休息日約了於小雅見麵,請她吃了倆人都饞了很久的東南亞料理。


    無論何時何地,工資到賬永遠都是最好的消息,這讓她那張沉鬱的臉上都平添了幾絲笑意。


    想到易陽快要過生日了,卓之涵決定除了跟大家一起做蛋糕,再用一部分的工資,額外給他去挑選一件禮物,以迴報他曾給自己買點心吃的心意。


    可是,給他買一個什麽好呢……


    卓之涵尋思著,一不留神,差點撞上迎麵走來的人。


    “啊……對不——”


    卓之涵正要道歉,但一抬頭發現這人竟是陳思硯,臉上的歉意和笑意都一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抱在胸前的手和撇著嘴沒有好氣的臉。


    她瞪著麵前的陳思硯,看他又變迴了平日裏的那副衣冠齊楚的模樣,但身上的正裝已經是全新的一套,包括胸前的領帶。臉上的紅暈褪去後,讓他那張臉又多了幾分不可靠近的冷厲。醉意下淩亂的頭發,此刻也已經被梳洗過打理整齊。


    他的眼神平淡,麵對著她也如平時那樣從容。卓之涵想,他果然是醉得不省人事,對昨晚發生的事沒有留下一點印象。


    也好,也不是什麽值得記住的事情。


    這樣想著,卓之涵的眼睛又瞪大了點。


    “你道歉的態度……還真是強硬。”


    “誰道歉了?我可沒有。”


    卓之涵翻了個白眼,直接撞開了他,頭也不迴地往前走去。


    接下來的好幾天,她都看見陳思硯就來氣。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人,陳思硯應該早已投胎了八百遍。


    好不容易終於盼到了休息日,卓之涵便約上了於小雅一起去逛街,想著可以順便給易陽挑選一件禮物。


    商場裏彌漫著高檔香水的氣味,讓人忍不住想要深唿吸。金色的大理石地麵流金溢彩,映襯著各個品牌門店的櫃台,仿佛在暗示著陳列的商品都是卓之涵買不起的價錢。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邊逛邊聊,來到了一間賣摩托車器械的店鋪門前,看著玻璃櫥窗裏的陳列,卓之涵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的你,什麽時候對機車這麽感興趣了?”於小雅有些八卦地湊了過來,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問。


    “我才沒有感興趣……隻是,一個朋友喜歡騎摩托車,他要過生日了,我想給他買一件禮物。”


    她的迴答釣足了於小雅的好奇心:“騎摩托車的朋友?誰啊?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厲害的朋友?”


    “呃……算是同事?”


    “男同事?”於小雅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壞笑。“還是和你有故事的那一種?”


    “才不是。”


    她迴避了於小雅的目光,踏進了店裏,想深入逛一逛。


    於小雅尾隨她也跟了進來,鍥而不舍地追問:“不是男同事?還是說,不是有故事的那一種?”


    卓之涵不想迴答她,指著展櫃裏的摩托車頭盔,試圖轉移話題:“你看這個作為禮物怎麽樣?”


    於小雅看穿了她的目的,但還是順著她的話題繼續聊下去:“送頭盔?帥是很帥,但你知道他的頭圍嗎?”


    “這……”


    她不知道。


    卓之涵隻好挪步又來到了另一排展櫃。這裏陳列著不同款式的騎行手套,但她意識到,自己同樣也並不清楚易陽手掌的大小。


    看來這些穿戴類的禮物,都不太適合。


    看她謹慎斟酌的樣子,於小雅又調侃起來:“這麽投其所好,還認真挑選,該不會是……你單方麵想和人家發生點什麽故事吧?”


    卓之涵忍不住敲了敲她那裝滿八卦的小腦袋:“我真的隻是想簡單地挑選一個禮物而已,你如果能把心思放在幫我解決問題而不是製造問題上,待會兒就請你吃好東西!”


    “好好好~”於小雅應著,也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了展櫃上,不過嘴上卻還是沒有消停。“可是,你也在駿源工作兩個月了,真沒遇到什麽……特別的人?”


    特別的人?


    記憶像閃迴一樣,她仿佛又感知到了那個印在掌心上的吻。卓之涵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手,火速搖了搖頭。


    “特別的人沒有,特別討厭的人倒是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


    於小雅頗有深意地“哦”了一聲:“特別討厭的人……怎麽不算特別的人呢?”


    卓之涵抬頭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閉嘴。


    “好啦!不開你玩笑了,看看這個。”於小雅拾起站台上的一個方盒,遞到卓之涵麵前。“這個作為禮物,也還不錯吧?”


    盒子裏靜靜地躺著一枚摩托車的鑰匙扣,掛在扣環上的,還有一個迷你的宇航員玩偶。


    卓之涵瞥了一眼吊牌,被上麵赫然寫著的四開頭的三位數嚇了一跳。


    “如果隻是普通同事,這個禮物,從價格上來說不算敷衍,但是從東西本身來說,也不算是什麽很私人的物品,是不是挺好?”


    “很私人的物品?”


    “當然。”見卓之涵這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於小雅顯得很驚訝。“頭盔也好,手套也好,都是穿戴在身的東西,而且還要了解了對方的身體信息才能夠準確選擇,這些自然都是很私人的東西,你如果送那些,被別人誤會了心意,隻能說也不算無辜。”


    卓之涵覺得於小雅說得很有道理,連連點頭。隻是這迷你人偶掛件她不太喜歡,眼光便又在櫃台上其他的鑰匙扣上挑選起來。


    她看到一串鑰匙扣上掛著的人偶是個迷你的騎行員,一身黑色騎行服,倒是還和易陽騎車的樣子有幾分相似,便立刻覺得就是它了。


    結賬後,她就當即讓服務員給她把禮物包了起來。


    時間在逛吃逛吃中總是流逝得很快,卓之涵本來還計劃著今晚也借宿在於小雅家,卻得知她晚上還約了其他朋友去夜店聚會。


    上一次在夜店裏的糟糕體驗還印象深刻,所以她想也沒想就迴絕了閨蜜的熱情邀約,決定提前迴陳家去。


    此時已錯過了最後一班車的時間,天知道她是如何走到陳家大宅的山腳之下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裏。


    夜裏通往陳家的路上空無一人,道路兩旁全是密密麻麻黑漆漆的樹叢。沿途的路燈間隔很遠,光線也昏黃無力,時不時一陣晚風從身後襲來,穿過樹叢還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卓之涵感到背後發涼,不禁加快了行走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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