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薪救火”,是黑火劍法中,極其冷門的一類招式,舉子們沒認出來,也在情理之內。


    可“怒火中燒”就很常見了。


    “蕭麥用的是,黑火劍法?”


    “他不是李疏狂的弟子嗎,為何不用上清劍法?”


    “太乙門和黑火教,不是對立的嗎?”


    “他究竟是不是李疏狂的弟子?”


    太乙門弟子,以黑火劍法對敵,類似於科學家解釋氣象問題,不講科學講神學,對常人而言,實在是過於炸裂了。


    蕭麥站在擂台上,聽得台下的議論,心想:“原來,我的身份,不適合施展黑火劍法啊。可黑火劍法,實在是太好用了。”


    黑火劍法,相傳是神明顯聖,傳授給第一代教主的武功,最初僅有九招。


    區區九招劍法,在江湖武俠世界,顯然是不夠用的。


    於是,第二代教主上位後,就以“元初九式”為基礎,結合自己的心得,增補了新的武學招式和修行法門。


    第三代教主,天賦、修為遠超二代,以他觀之,現版本的黑火劍法簡直疏漏百出,誤人子弟,便再次進行修訂。


    三代如此,再往後,修訂黑火劍法,就成了曆代教主的標配事業。


    相傳,黑火劍發展之初,連出了“六代聖主”,一代更比一代強,第六代教主,武學修為登峰造極,又酷愛著書立說,黑火劍法秘籍在他手裏,已經完善到了大圓滿的境界。


    那後世教主怎麽辦呢?水平不如六代,沒能力修改前輩的心血,隻好用笨辦法:注水!


    改是沒能力改的,但我可以增加新招式,或者給原有的招式做注。


    於是乎,數千年下來,待到教主製度被徹底廢除,黑火劍法已經從薄薄的九頁紙,積累成了將近九百萬字的恢宏巨著。


    尋常人想通讀一遍都費勁,更別說是修煉了。


    可一旦練成,九百萬字的巨著,練成了能不好用嗎?


    蕭麥一見到陳五羊出招,就立即製定了先“抱薪救火”,再“怒火中燒”的戰術,將陳五羊一劍擊飛時,臉不紅心不跳氣不長舒,好似做了個簡單的熱身運動。


    一眼掃過去,紅光仍在,陳五羊雖受重創,但無性命之虞。


    裁判有心偏袒陳五羊,可這位都被打得站不起來了,隻好做出裁決:“我宣布——”


    “等——等一下,我還沒輸!”


    陳五羊猛地舉起手,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裁判於是一扭頭,對蕭麥說道:“你等一會兒。”


    “等?”


    台下眾舉子,頓覺措手不及。


    捕門武舉,是為選拔錦衣捕快,不是讓人自相殘殺。


    莫說是被打趴下了,就是被打得招架不能,裁判也會立即判負。


    麵對這明顯的黑哨,台下眾人義憤填膺,台上蕭麥則氣定神閑,畢竟早有預料。


    等了好一會兒,陳五羊終於緩過勁來,從擂台上站起身。


    想起方才的恥辱,他氣得嘴唇打顫,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雙眸。


    最後一怒之下,將雙刀插迴後背,解下披在身上羊皮,用以纏住拳頭。


    “棄刀,換皮?”


    蕭麥聽見對方的動作,心中頓生疑慮。


    長兵與短兵之間,相隔一道鴻溝;持械與赤手之間,則相隔一道更深的天塹。


    很難想象,有人會在江湖對決時,放棄兵器,改用拳腳。


    除非——


    “神通。”


    連廊上的眾指揮,見此情形,也做出了跟蕭麥相同的判斷。


    雲和雅苦笑道:“何至於此啊,大庭廣眾之下,以神通搏命?要不,讓裁判勸一下?”


    高勝寒則道:“捕門哪條法度,規定不準使用神通?陳五羊付得起代價,就讓他用。”


    鍾離明欲言又止,他心想,蕭麥曾感染戾火一事,捕門人盡皆知。感染戾火而不受戾火影響,定是先前已覺醒武道之光。


    武道之光對武道之光,陳五羊也不一定能贏吧?


    鍾離明忽然靈光一現,暗道:“高勝寒要用陳五羊的命,試出蕭麥的神通?”


    捕門,不會強迫弟子公開自己的神通,很多人的神通都處於保密狀態。


    “高勝寒忌憚蕭麥的神通,難道是因為——他懷疑,殺死百臂魔君的,是蕭麥而非沈紅梅?”


    另一邊,蕭麥將尺劍橫於身前,進入防禦姿態,同時開口詢問。


    “陳五羊,我迄今為止,已經殺了七個人,你將會是第八個。正好,恭喜發財。”


    陳五羊怒極反笑:“我比你多一些,殺過七十五個,你會是第七十六個,跟你的號牌一樣!”


    蕭麥收起臉上的譏笑:“目的已達到,沒必要再留你的命了。”


    “什麽目的?”


    不待陳五羊詢問,蕭麥忽然轉守為攻,主動衝殺過去。


    陳五羊則收攏心神,待蕭麥靠近,猛地撤身一步,同時甩出了掌中羊皮。


    “刺啦——”


    蕭麥以無鋒劍刃,輕易割裂羊皮,直戳向敵人眉心。


    孰料,被撕裂的羊皮,竟像活過來了一樣,化作兩條毒蛇,緊緊纏住了他的右手劍。


    蕭麥旋即刺出左手劍,結果陳五羊奮力一甩,“當”的一聲,竟揪著右手劍絆住了左手劍。


    “這種觸感!”


    柔軟的羊皮,纏住無鋒的寶劍,照理說能很輕鬆地抽出來。


    可陳五羊的羊皮,好似長滿了吸盤,纏上尺劍就緊緊咬住,中間不留一絲一毫的縫隙。


    “裂!”


    蕭麥大喊一聲,強行分開雙劍,同時進一步撕裂羊皮。


    “就是這樣,哈哈!”


    羊皮裂得越多,陳五羊就越是興奮。


    蕭麥再度搶攻,直戳陳五羊的胸前要害,陳五羊則揮動羊皮,瞬間黏住雙劍,然後雙臂一張,拉直羊皮,蕭麥就再難前進半分。


    意圖收劍,同樣收不迴來。


    畢竟,蕭麥的招式雖然更加高妙,但內功修為弱於陳五羊,憑借血肉強力,才堪堪與之角力。


    “我的長處在於招式,不能與之角力!”蕭麥心想,他已經看到了,戰局接下來的發展。


    陳五羊纏住蕭麥的雙劍後,下一步就會抽出雙刀,或者隻抽單刀,屆時手無寸鐵的自己,必會落敗。


    除非,以神通對神通,以七瓣七蕊花對戰殺人羊皮。


    可是,七瓣七蕊花,是典型的暗殺類神通,在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施展,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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