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綿綿貼在冰涼的牆壁上,在饕餮的注視下難掩驚慌。她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有什麽事好好說。”


    饕餮像是觸電一般倏然縮迴手, 隨即離開了房間, 留下塗綿綿一個人傻眼。


    “……”


    剛才發生了什麽?


    塗綿綿心有餘悸地長唿一口氣,她拍拍胸脯, 迴想著自己方才愚蠢的模樣, 很想一巴掌把自己拍到牆上。為什麽有那一瞬間會覺得饕餮在盯著她的嘴唇不放?果然是錯覺吧,都是錯覺。


    她走到窗邊, 拉開厚重的窗簾, 寒風吹得樹林索索隻響, 屋內盎然如春, 將漫長的寒冷隔絕在牆外。


    “春天快要到了啊。”塗綿綿喃喃自語。


    深夜。


    隔著一堵牆,一人一妖怪皆是清醒的狀態。塗綿綿蓋著柔軟的被子翻了個身,腦袋裏亂七八糟不知在迴憶些什麽,越想睡覺越是睡不著。隔壁的妖怪先生正一手舉起軟塌塌的小兔子,他捏了捏,總覺得手感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好了。


    難道是因為有了更好的替代品麽。


    饕餮迴想起塗綿綿柔軟的臉頰,柔軟的紅唇,煩躁地按住胸口。在漫長睡眠中克製的食欲居然又開始蠢蠢欲動,若是被神祇們知道, 恐怕想盡辦法都得讓他陷入沉眠。


    在最饑餓的時候,他是沒有神誌的。見到生物就會張開大嘴吞噬進去,不論是妖還是神祇。


    若是這一次爆發,一口吞了塗綿綿……


    被陡然捏緊的兔子發出嘎吱的一聲響,軟趴趴的耳朵垂下來。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那雙淺淡的眼眸染上夜色的沉重,隨即倏然閉上。


    ……


    塗綿綿睡得不□□穩。


    她輾轉反側,腦袋一片混沌。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迴到幼時的村莊裏,隻是自己的個頭太小。她努力地仰起頭,看到還有一頭黑發的塗婆婆正跟別人說著什麽,她一手牽住塗綿綿的小手,露出慈祥的笑容。


    塗綿綿懵懂地眨眨眼睛,轉過頭,看到同樣年輕的謝嬸懷裏抱著一個小男孩,正朝著她虎視眈眈,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記憶中的她在陽光下奔跑、去下河捉魚,撒歡似的在村子裏到處跑。


    塗婆婆隻是一直笑著,看著她在小男孩身後當一隻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


    直到某天。


    跟小夥伴們玩捉迷藏的她不知道為什麽跑到了很遠的地方,那是個堆滿草垛的田野,她越走越遠,直到天色黑沉沉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


    冷風的唿嘯如魔鬼的哀嚎,嚇得她瑟瑟發抖,躲在一個草垛下放聲大哭。


    淩冽的寒風一瞬間停滯片刻。


    麵前落下一道黑影,蓋住她的身體。她擦擦眼睛,瑟瑟發抖地抬起頭,便看到——


    ……


    “叮叮咚咚!”


    手機鈴聲猛地炸開,嚇得塗綿綿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來。清醒過來的她立即懊悔地捶捶腦袋,隻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把手機調成靜音。夢中的碎片記憶轉眼間消失不見,幹幹淨淨,半點兒痕跡都無。


    手機還在叮叮咚咚地響著,是塗婆婆的來電。


    塗婆婆睡得少,總喜歡在清晨給塗綿綿打電話,擾人清夢。她經曆過無數次抗議無效後,隻得接起電話:“婆婆?”


    “你這丫頭,都快七點了還在睡懶覺?”


    “六點鍾怎麽能算睡懶覺。”塗綿綿嘟囔道。


    “喲,睡得這麽香,是夢到了你們家的小夥子嗎?”


    “別亂開玩笑。”


    “怎麽啦,”電話那端傳來塗婆婆爽朗的笑聲,“他又聽不到。這麽緊張,難不成他就在你身邊?”


    塗綿綿真是被調侃到沒了脾氣。


    她歎口氣,轉移話題:“這麽早打來電話有事嗎?”


    “你林嬸媳婦兒要去城裏養胎,這臨走之前想叫你一起吃頓飯,感謝一下你。我昨晚看電視看太晚忘了這茬,今天一起來就趕緊給你打電話,記得跟公司請假啊。”


    “好好知道了。”


    塗綿綿萎靡不振地揉揉眼睛,頭頂的幾根呆毛翹了老高,看起來怪可愛的。她無精打采地下床洗漱,走出房門,妖怪們正熱鬧,紛紛圍著電視坐在沙發上。


    鳳皇:“朕要看球賽。”


    鸞鳥:“看個屁。老娘的電視劇要開了,請麻溜地滾開。”


    南山君:“我愛豆……”


    眾妖:“閉嘴!”


    看著他們爭執不休的模樣,塗綿綿無言以對。她清清嗓子,說明自己要出去一趟,妖怪們有些蠢蠢欲動,說:“我也想出……”


    塗綿綿露出冷冰冰的微笑:“不,你不想。”


    九尾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曬太陽。他身著一身白袍,愈發襯得黑發如墨,如謫仙一般的清冷氣質。撐在膝蓋上的手低垂著,像是一滴飽滿的玉珠,美人如花卻隔雲端。


    臥在腳下的狡看到塗綿綿的身影,立即跳起來興奮地吐舌頭,繞著她打轉。


    “要出門?”九尾懶懶地問了一聲。


    “嗯。”


    塗綿綿想了想,不放心地補上一句:“記得看著點大家。”


    “噗。”不知道腦補了怎樣一副畫麵,九尾輕笑一聲,那張白色描金線的狐狸麵具晃了晃,“你還真像是個操心的母親。”


    “能不操心嗎。”塗綿綿長歎一聲。


    一麵管著一群雙商堪憂的大齡幼稚妖怪,一麵還得防著自己不能投入太多感情,有時候還有些心累。


    不過,她也算是苦中帶樂。


    迴到家中,塗婆婆正坐在院子裏擼貓。看著像橘貓實則是隻天狗的妖怪徹底放棄節操,發出舒服的唿嚕唿嚕的聲音,尾巴一甩一甩,舒服得連眼睛都不想抬。


    塗綿綿:“……”


    “你迴來啦。最近上班還好嗎?”


    “嗯,一切都好。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等會兒就走。”塗婆婆說著把天狗放在了一旁小馬紮的墊子上讓她繼續曬太陽,“你別多心,我沒叫陶替是怕他的飯量嚇到你林叔林嬸。”


    塗綿綿哭笑不得:“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你就別再拿我們開玩笑了。”


    塗婆婆促狹地擠擠眼睛:“保不準啊。”


    ……


    林嬸家隔著兩條街道,步行十幾分鍾就能到,正好是謝衿澤家的對門。塗綿綿跟著塗婆婆還沒能進門,對麵的大門被推開,露出一張中年風韻猶存的臉,赫然是謝嬸。


    她先是一愣,笑意柔和:“綿綿最近怎麽也不來我們家了。”


    塗婆婆冷哼一聲:“有去的必要嗎?”


    “婆婆……”


    塗綿綿拽拽塗婆婆的衣袖,讓她別發火,對謝嬸說道:“這些天工作忙,改日過去看望您。”


    “正好我家小子過幾天迴來一趟,”謝嬸小心翼翼地組織著措辭,“要不,你們倆一起……”


    聞言,塗綿綿的笑意頓時有些勉強:“抱歉,我不想見他。”


    “啊那個,對不起啊……”謝嬸難掩麵色尷尬。


    林嬸一家出來,笑嗬嗬地攙著還沒顯懷的媳婦兒。他們早就聽聞兩家的事情,林嬸是個大喇喇的性格,早就看不慣謝衿澤從小被嬌慣得沒良心,她的嗓門又高又亮,話說得謝嬸頓時掛不住臉。


    “我說你們家謝小子是沒這個福氣哦。綿綿天生有福,是他沒那個命,你看你家小子現在混的,一天不如一天,怕是要吃虧呀。”


    謝嬸麵色有些僵,明顯是被說得有些動氣,又不好在塗綿綿麵前發火。塗綿綿連忙打哈哈,讓兩家的人都迴去,這事也算就此揭過,誰也別提。


    林嬸在院子裏的嗓門依然不低:“綿綿這麽好的命,以後肯定會嫁個了不得的小夥子,哪還能輪的上他。我就奇了怪了,好好的父母怎麽教出這麽個心比天高的不孝子。”


    塗綿綿拉住她:“別說了,嬸嬸,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嗎。”


    “哦哦對,你今天可是大恩人,來來,你跟塗婆婆坐在這兒。”


    林嬸喜氣洋洋地張羅起來。


    話傳到隔壁,謝嬸性格溫婉,罵不出人,眼眶一紅就開始默無聲息地抹眼淚。她越想越氣,卻又沒理由反駁,隻是對塗綿綿有了些許的埋怨。


    從小長大的孩子,怎麽半點情分都不顧了呢。


    謝叔是個冷硬的漢子,從小就對謝衿澤嚴加管教,但因為謝嬸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又隻能生這一個,不由就多寵著一些。寵著寵著,有時候就變了味,對於他的一些行為裝作視而不見。


    她也疼愛塗綿綿,可說到底是不一樣的。塗綿綿是別人家的孩子,隻能說是作客,她看著心疼就一起養,想著兩個孩子好作伴,現如今兩人分道揚鑣,她明智理虧,依然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孩子。


    就如丈夫經常斥責她這麽慣下去總會成禍害。謝嬸冥冥之中仿佛聽到預兆,這讓她有些恐懼。


    隔壁的塗綿綿沒有想那麽多。


    林嬸一家熱情得過了頭,隻差把她當做送子娘娘,不停夾菜、倒酒,勸得塗綿綿一杯接一杯下肚,臉頰嫣紅,粉粉嫩嫩煞是好看。


    林嬸家的二兒子剛剛服兵役迴來,血氣方剛,是個年輕的小夥。他去拿下酒菜,有些心不在焉地偷偷瞄了塗綿綿兩眼,被自家哥哥取笑。


    “你呀也就看看得了,配不上人家。”


    “你不要胡說。”他惱羞成怒地拍了一把,一瞬間臉紅脖子粗。


    酒足飯飽,塗綿綿已然微醺。她坐在座位上看著他們收拾完菜碟子,又放上幹果和零食水果之類。一張嘴吐出的盡是酒氣,塗綿綿不適地扇了扇,從上方遞過來一杯醒酒湯。


    “你喝點兒吧。”


    “哦好,謝謝。”塗綿綿有些意外地接過杯子,杯壁溫熱,用來暖手絕佳。她喝了兩口,察覺到對方還在悄悄注視著她,便朝他露出微笑。


    林家老二唰地紅臉,同手同腳地跑出門。


    一頓飯吃著聊著就到了下午,酒也醒了大半。塗綿綿清楚的記著晚上還有工作不能耽誤,她同林嬸說了一聲,讓塗婆婆且先坐著,自己要迴公司工作。


    “哎,讓林瓊送你啊。”


    “不用不用。”


    塗婆婆一手拄著拐杖,笑著插話道:“她說不用就不用了吧。公司挺近的,就讓她走著去。”


    比起林家二小子,塗婆婆還是更中意麵相俊俏又老實的饕餮,她也不傻,自家姑娘對誰有沒有意思一看就能看得出來。讓林瓊送塗綿綿,萬一被看到誤會了,豈不是沒事找事。


    林瓊魂不守舍地望著塗綿綿的背影,灰溜溜地縮迴腦袋。


    林嬸笑罵道:“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們家兒子啊,就這麽給他斷後路。”


    “老話怎麽說來著,當斷則斷。”塗婆婆莞爾地搖頭,“我們家綿綿心裏裝不下第二個人了。”


    “咦?她有喜歡的人?是誰?”


    “總之不姓謝。”


    寒風刺骨,又是一個幹冷幹冷的天,唿吸著冰涼的空氣,塗綿綿漸漸清醒了。


    她的雙手抄在口袋裏,慢悠悠地向前走。天色近傍晚,落日的餘暉灑落在天際,渲染成瑰麗的金紅色,小小的鄉村靜謐而寧靜。


    塗綿綿路過那棵高大的槐樹,迴憶起她曾經和饕餮並肩坐在大樹下,遙遙眺望遠方綿延的山脈。


    百妖迴潮的不眠之夜,至今都難以忘懷。


    不知為什麽,她的腦海浮現兩人坐在地上,深夜之中看著妖怪們飛快掠過的身影時,饕餮曾經說過他“未曾飽腹過”。塗綿綿有些晃神,若是一個人從未嚐過飽腹的滋味都該有多麽難受。身為妖怪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呢?


    她穿過一片荒地,漸漸地,麵前有了樹林的痕跡。


    塗綿綿加快步伐。


    “救……”


    咦。


    她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地來迴張望。奇怪,好像聽到有人求救的聲音。但誰會出現在這裏?


    塗綿綿疑惑地收迴目光,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否是聽錯了。周圍荒山野嶺,即將穿梭於妖怪公司和現實世界的邊界線,常人根本不會經過這裏。


    還沒等她繼續向前走,耳畔又傳來一道虛弱的輕唿:“救……救命啊……”


    真的有人!


    塗綿綿不確定對方是人是妖。她一手按住手腕的迷榖花的花紋,並沒有灼燒發熱,也就說來者應該沒有危險。


    她從對方的聲音判斷方向,緩慢地四處尋找著蹤跡,終於,塗綿綿在一處小山坡下的遮陰處看到一具躺在地上的女人的身體。第一時間,就被她的美麗所震撼。


    她身無寸縷,黑色濃密的長發如海藻般勾纏著身體,堪堪遮住私密的部位。她的皮膚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是瓷白色的,完好無暇,身體玲瓏而勻稱,堪稱完美。


    塗綿綿仿佛看到海的女兒躺在沙灘上,發出微弱的聲音希望王子來救她。


    她倒吸一口冷氣,二話不說先脫下衣服蓋在對方的身上。


    “你這是怎麽迴事?”


    “奴家……奴家來自犬封國……”美人嬌嬌怯怯,就連聲音也輕柔綿軟的,“丈夫死了,他們要埋了奴家……奴家就這麽跑了出來……”


    “你是從山上來的?”塗綿綿有些詫異。


    “不……是從很遠的地方……奴家會用巫術……”


    麵前叫虞奴的犬封國的女人,用盡全力將自己傳送到這個地方。犬封國在此之前塗綿綿略有了解,這個國家的人,生男為犬,生女則為漂亮的女人,她們用盡全力伺候自己像狗一樣的丈夫,就像對待主人一樣。


    這些可憐的女人還有一個稱唿——狗奴。


    傳說中的國家如今居然真的能見到其人,塗綿綿震驚之餘,連忙幫他穿好衣服。虞奴有些不習慣,解釋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穿過衣服,她們都是赤著身子,偶爾用金銀珠寶裝飾自己。


    塗綿綿攙扶著她柔軟的身體,說:“現在可不行了。如果你想待在公司,那就得穿衣物。”


    虞奴的到來不知是福是禍。


    她一路上都在柔柔地道歉,隻因身體沒有力氣,才不得不麻煩塗綿綿。塗綿綿滿頭大汗地帶著她穿過層層霧靄,終於到達公司麵前。


    九尾大概曬了一天的太陽。他依然紋絲不動地坐在台階上,看到隻穿了一件薄毛衣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塗綿綿還硬攙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


    “怎麽迴事?”九尾站起身。


    “說來話長。”塗綿綿累得精疲力盡,話都懶得多說一句,“來來,快來幫我一下。”


    虞奴的到來引起大家圍觀。山海公司本就陽盛陰衰,現在來了第三位女性,鸞鳥的眼神滿是敵意,直勾勾地瞪著虞奴。


    “我不喜歡她。”


    鳳皇趁機嘲笑:“因為人家比你長得好看吧。”


    “你這個小屁孩懂什麽。”鸞鳥隻是不喜歡虞奴的氣場,這讓她怎麽都看不慣。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了。”


    怕虞奴說話累,塗綿綿把她的理由再次陳述一遍。身穿塗綿綿長款黑色羽絨服的虞奴遮不住修長白皙的小腿,那抹雪白令人不禁多看兩眼。她的神情柔媚卻嬌軟,像是做低伏小慣了,一直怯怯地不敢抬頭。


    她這副模樣,不論誰看都不由湧起一股保護欲。


    “鸞鳥,你把人家給嚇到了。”南山君嚴肅地說。


    鸞鳥的餘光瞥到鹿蜀紅彤彤的臉蛋,意識到他也被魅惑,不由氣不打一處來,氣衝衝地一甩凳子轉身離開。


    “對不起,是我的到來引起大家的不快嗎?”虞奴小心翼翼地問。


    塗綿綿察覺到鸞鳥的不對勁,有些在意,麵對虞奴也隻是笑笑便過去了。


    晚上,塗綿綿本想叫鸞鳥談談,鸞鳥卻賭氣誰都不見。她無措地摸摸鼻子,轉眼就看到虞奴站在走廊,不知跟鹿蜀說了句什麽,光頭大漢鹿蜀有些臉紅,任誰看都會誤會。


    “……”怪不得啊。


    以鸞鳥的自尊心,被討厭的女人搶了愛慕者,豈不是在打她的臉。


    至於虞奴是好是壞,目前來說並不能定論。雖然要保護新人,但塗綿綿更在意同伴們的感受,她有些頭疼於該如何調節兩人之間的關係。


    坐在大廳沙發上的南山君吊兒郎當地感慨:“三個女人一台戲,果然不假。”


    九尾不可置否,捏著小扇子遮掩住唇:“你不要給綿綿找事。”


    “放心吧,我心裏清楚得很。”


    第二天,塗綿綿光榮感冒。她憑借著饕餮大佬的美味一餐身體倍兒棒,居然就這麽著涼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吃了早飯就抱恙迴房間休息,身體反倒越發不舒服。她的額頭滾燙,迷迷糊糊地睡在床上,聽到一陣敲門聲,塗綿綿示意對方進來,一道身影搖曳著走到她麵前,幫她覆上一塊冰涼的毛巾。


    “奴家給你拿了藥,來吃吧。”


    “啊,謝謝你。”


    入目是一張柔美漂亮的古典東方美人的臉蛋,鼻息香氣襲人。塗綿綿渾身無力地靠在她的身上,被虞奴喂了藥,這才繼續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迴風寒侵體,身體仿佛被灌了鉛,渾身酸軟。


    塗綿綿直到傍晚才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門,客廳裏的妖怪們在看電視,他們看到塗綿綿,紛紛讓開位置,讓塗綿綿坐在最中央。


    “感冒好點了嗎?”南山君一臉關切,“身體虛寒不敢給你下重藥,等你身體恢複,我給你殺幾條文鰩魚補補。”


    “唔,還好。”


    塗綿綿揉了揉太陽穴,問:“大家都還好吧?”


    “放心,一切如常。”鹿蜀樂嗬嗬的,“虞奴姑娘可真厲害,不僅整理好大家的工作表,還會做你的工作呢。以後你就有幫手了。”


    鳳皇抱肩說風涼話:“某些鳥啊,就見不慣人家比她優秀。”


    塗綿綿揉太陽穴的動作頓了頓,有些意外。


    她環視一圈,除去窮奇、不願出門的鸞鳥,這些天一直似乎在沉睡的饕餮,還有虞奴,剩下的妖怪都在。她問:“虞奴呢?”


    “她去做飯了,好像廚藝很好的樣子。還說要給你燉點兒雞湯補補,好讓你快點恢複精神。”南山君說。


    “這樣啊。”塗綿綿一愣。


    她並非是個霸道的人,一直嚷嚷著希望有人來替她分擔公司裏繁重的事務。這下有人替她分擔,還做得很好,應該是件高興的事情。


    想到這裏,塗綿綿說道:“饕餮好像有幾天沒出來了,他沒什麽問題吧?”


    “放心啦,大佬睡幾天很正常,天天都出來晃悠才奇怪呢。”南山君摸摸下巴,一副沉思的表情,“說起來他最近活動頻率真的很高,應該像旋龜一樣總是沉睡才對。”


    “是嗎……”塗綿綿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默默飄過視線。以她著涼發燒的緋紅麵頰,是否真的紅了臉根本無法察覺。


    話題中心的饕餮姍姍來遲,他推開門,正好端著一盤餐飯的虞奴路過。


    她的身體嬌軟,卻賣力地端著一大盤飯,指尖都在微微顫抖。她的目光落在饕餮身上,眼神微不可見地閃爍了一下,察覺到對方生人勿近的如冰封的冷漠,她連忙低垂下腦袋,露出天鵝頸,麵帶羞赧。


    饕餮看了一眼她手裏端著的飯,不愉快地皺起眉。


    他徑直從她身旁越過,哪有在塗綿綿麵前溫吞好脾氣的模樣。


    身後的虞奴麵色泛紅,這才悄悄抬頭望向他的後背,難掩眼神的愛慕。


    作者有話要說: 貔貅大佬審視評論區後,滄桑地歎口氣:女人們,你們隻愛我的錢。


    綿綿:我突然有了危機感。


    饕餮:其實……不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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