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是侍中兼刑部尚書顏真卿上到城頭,展開製書當眾宣讀移地健、巴紮爾汗等十餘戰俘罪狀,情節各不相同,但是按唐律都得死。


    謀逆或者背刺宗主國,都是十惡不赦之罪!


    當然,這些亂臣賊子也不是一點活路都沒有。


    隻要聖人李適開金口,大臣又沒有反對意見,就可以活。


    唐太宗時期還有唐高宗時期都有這樣的先例,比如頡利、阿史那賀魯,唐玄宗時期赦免的西域藩國的小王就更多。


    至於田承嗣他們這些節度使同樣有機會活命。


    造反固然是不赦之罪,可田承嗣他們畢竟沒有公然造反,隻是清君側。


    所以移地健、田承嗣這些人的生死全在李適的一念之間,李適果如李晟所料,把決定這些人生死的權力給了王臣。


    “愛卿,這些人都是你抓獲的,你來決定他們的生死吧。”


    “不敢,聖人你才是一國之君,隻有你能決定臣民生死!”


    王臣不要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他隻想要實實在在的利益。


    李適再三堅持,王臣堅決推辭,倆人推諉了幾個來迴之後,最後還是李適退了一步,他擔心王臣一言不合又要拔刀架脖子上。


    李適站起身緩步走到承天門頭。


    聚集在天街(承天門橫街)以及承天門大街(承天門到朱雀門的南北向主街)上的十數萬官員士民抬頭,熱烈的山唿萬歲。


    看著城樓之下高唿萬歲的官民,李適同樣變得心潮澎湃。


    安史之亂爆發之後逃離長安時,李適已經十四歲,所以他是見過天寶年間時長安城內的盛世氣象的,尤其是當高仙芝和封常清從安西遠征歸來,在勤政樓向皇曾祖父玄宗獻俘時,那種大氣磅礴、恢宏壯闊,真的是沒有辦法用筆墨來形容。


    隻不過,官民百姓身上的那種雍容之氣已經迴來。


    官民百姓對大唐的那種無限熱忱也已經恢複如初。


    近幾年大唐對外用兵屢屢大勝,叛亂藩鎮也被朝廷討平,大唐眼看就要中興,長安城內數萬官員及幾十萬士民對大唐的信心和熱忱再次被激發出來。


    連巴紮爾汗、移地健、田承嗣等“戰俘”也受到了感染。


    對著山唿萬歲的官員以及士民,李適緩緩揚起他的右手。


    下一刻,天街上還有承天門大街上的歡唿聲便戛然而止。


    清了清嗓子,李適朗聲說道:“好生之德,洽於民心,朕不好殺人,移地健、巴紮爾等等罪臣雖然有錯,卻也並非罪無可恕。”


    說到這一頓,李適的目光垂落在移地健等俘虜的身上。


    莫名的,田承嗣、巴紮爾汗、移地健等人就變得緊張。


    說到底,真正窺破生死的人還是不多見,在所有戰俘中,移地健算是豁達的,可要是真有機會活下來,他其實並不介意成為大唐官員。


    大唐自開國以來,被俘的藩國小王投誠當官的不在少數。


    頓了頓,李適才又朗聲說道:“所以朕想留下他們的性命,用他們的眼睛以及耳朵來見證大唐再次中興!”


    聽到這,移地健等人就紛紛長出一口氣。


    如果能活著見證大唐的中興,那真的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天街上還有承天門大街上的官員士民則再一次山唿萬歲。


    赦免戰俘後緊接著就是敕封,田承嗣等幾個叛亂節度使,還有巴紮爾汗等可汗葉護以及國王都被敕封為了十六衛的大將軍。


    當然了,這些十六衛大將軍全都隻是虛銜。


    讓巴紮爾汗、田承嗣他們領兵是不可能讓他們領兵的,這輩子都不用再想了。


    敕封完了移地健、田承嗣、李忠臣等俘虜,獻俘闕下儀式進入最後一個環節,由禮部侍郎楊綰焚燒祝版,祭告皇天後土。


    到這裏,獻俘闕下儀式就走完了所有流程。


    時間不知不覺也來到午後,李適當即宣布在麟德殿設宴款待凱旋的有功之臣,移地健等剛敕封的十六衛大將軍也要出席。


    ……


    參加麟德賜宴的除了李晟、王臣、郭曦等有功之臣,移地健、田承嗣等降臣,還有另外的一個群體,而且數量有好幾千。


    這個群體就是諸如李希烈、朱泚、王武俊、邢曹俊、田悅以及孟希佑等降將。


    這些降將或者關鍵時刻及時反正,或者在最後關頭懸崖勒馬,又或者隻是藩鎮節度使麾下的武將,隻是奉命行事,罪責並不大。


    所以這些降將並沒有被李適治罪。


    當然了,李適讓這些降將來參加麟德賜宴,是做給天下看的。


    盛唐之所以是盛唐,最主要就是開放包容,其心胸足夠寬廣。


    而盛唐的肇始者唐太宗就以胸襟寬廣著稱,即便是背信棄義、打到渭水北岸的頡利可汗也被唐太宗所赦免,從而被四夷番邦尊為天可汗。


    李適的理想就是當第二個唐太宗,所以事事處處效仿唐太宗。


    至少到目前為止,李適學的還是十分像的,麟德賜宴也取得了他想要的效果。


    國史館的史官們已經在用華麗的詞藻歌頌描述這次麟德賜宴,長安城內的官民百姓也開始傳頌這次麟德殿賜宴。


    不過感觸最深的還是朱泚、李希烈等降將。


    仰望著魏峨的春明門城樓,朱泚、李希烈、王武俊等降將心下全都有些感慨,他們是真的真的沒想到,居然還能參加麟德賜宴。


    到此刻,他們都感覺跟做夢似的,不真實。


    隻不過,感慨之餘心中也難免會有些忐忑。


    因為他們不知道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什麽命運?


    是真的隻是賜宴,還是賜一杯毒酒送他們上路?隻有天知道!


    看到眾人停下來,領路的董休便迴頭問道:“諸位怎麽不走了?”


    朱泚迴頭看了一眼李希烈,然後笑著說道:“隻是想起長安城中的幾位故人,所以有些感慨,讓董公見笑了,董公先請!”


    董休聞言笑了笑,甩手在馬股上抽了一鞭。


    李希烈、朱泚等降將也紛紛打馬跟了上去。


    不片刻,一行人馬便來到平康坊與務本坊之間的十字路口,然後轉道向北來到建福門外下馬,再然後從建福門進大明宮,直趨麟德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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