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克萊爾之前在埃裏克的記憶裏就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昏昏倒地的咒語,也從他之後的迴應中側麵認證了他的確是認識自己父母的,隻不過當確認了埃裏克的確是父親愛德華從奧斯維辛看守的手中救下的麻瓜孩子,她還是感覺到了些許震驚。


    此時的埃裏克與她在記憶中看見的一樣,幹枯瘦弱,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戒備,看上去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翳,他身上披著一件不太合身的棉衣,勉勉強強遮住了裏麵屬於集中營囚徒的囚服以及身上斑斑駁駁的傷痕,他就躲在愛德華身後,安靜地觀察著屋子裏的幾個人。


    麗塔在短暫的驚訝過後,抬眼看向了愛德華:“猶太人?”


    “是的,猶太人,在奧斯維辛集中營附近遇見的,再晚幾秒鍾就要被追過來的集中營看守就地處決了。”愛德華說著,又看向站在玄關處盯著他的弗裏曼,笑了笑,“瑪琪,不要那麽盯著我看,我會害怕的。”


    “這個麻瓜男孩把巫師的存在弄得人盡皆知你就不害怕?”弗裏曼冷聲問道。


    “畢竟是一條人命,我沒法見死不救。”愛德華伸手拍了拍埃裏克的肩膀,“他還受了傷,需要一瓶救治槍傷的魔藥。”


    弗裏曼坐迴自己的凳子上,沒好氣地說:“我不會為麻瓜熬製魔藥的。”


    愛德華苦笑一聲:“我來熬製就可以了。”他看向麗塔,“那麽親愛的,能麻煩你替馬克思準備一些食物嗎,我想他肯定餓壞了。”


    克萊爾看見麗塔隻看了埃裏克一眼,就立馬點頭,然後仰頭在愛德華臉頰上親了一口,笑著說:“絕對能讓馬克思吃得飽飽的。”


    愛德華的眉眼鬆和下來,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低頭看向埃裏克,問道:“你想吃什麽?巧克力鬆餅?還是熱可可?這位女士非常擅長玉米濃湯。”


    埃裏克盯著麗塔看了很久,沒有說一句話,克萊爾站在麗塔身後,能清楚地看見他眼眶中陰鬱下的藍色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他攥著自己身上過於寬大的外套的衣角,而麗塔大概也是看出了他的不安,笑著說:“那就巧克力鬆餅吧,小孩子都喜歡甜甜的東西。”


    她說完,便轉身往廚房走去,這時,伏地魔也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著站在門邊的愛德華與埃裏克,笑了笑:“是外麵不太冷,還是屋裏不夠暖和,愛德華,你是打算帶著這個可憐的麻瓜小男孩在門口給我們擋風嗎?”


    愛德華笑了笑,拍了拍埃裏克的肩,當先走進屋內,而埃裏克在抬腿的時候,克萊爾看見他血肉模糊的大腿和膝蓋時,忽然想到,他在逃跑的時候,那個集中營看守朝他射了一槍,雖然那枚子彈在他倉促控製下沒有射進他的腦袋,但還是拐了個彎,沒入了他的大腿。


    而愛德華也反應過來他的腿受了傷,便抽出魔杖,對著他使用了漂浮咒,埃裏克伸出的腳還沒落地,整個人就已經騰空漂浮起來。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那雙看起來有些陰鬱的眼睛裏第一次出現了孩童應該有的神情。


    他飄過克萊爾身邊時,克萊爾才能仔細看到他此時的模樣,按理說,這個時候的他應該是十來歲了,雖然個子很高,但非常瘦,麵孔泛著不健康的黃色,寬大的棉衣下,那件囚衣幾乎看不清楚原來的顏色,衣擺已經被揉得脫了絲,露出腰間各種各樣的結了痂的傷口。


    這樣狼狽的他,跟多年後克萊爾在克拉科夫遇見的那個身材高大,穿著得體西裝的英俊男人差別極大,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克萊爾都不太敢確認。


    他在經過廚房門口時,往廚房裏看了一眼,克萊爾也隨著他的視線側過頭,隻看見麗塔一邊哼著歌,一邊仰著頭,抬起手,打開了頭頂上櫥櫃的櫃門,然而她並沒有看見,櫥櫃裏摞在一起的幾個鐵盆正往外傾斜,朝她的頭頂砸去。


    走前埃裏克前方的愛德華並沒有看見,坐在玄關的弗裏曼和伏地魔看見了,伏地魔眼神凜了凜,正要抽出魔杖時,被漂浮在半空中的埃裏克已經抬起了右臂。


    那些沉重的鐵盆在碰到麗塔頭部的前一刻紛紛往另一邊跌去,砸落在地磚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這一串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格外像是突然響起的槍炮聲一般,已經走過廚房的愛德華在僵硬了一秒鍾之後,以一種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的速度衝進了廚房。


    而他慌亂間,也忘了保持住漂浮咒,埃裏克瞬間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克萊爾微微睜大眼睛,想伸手抱住他的腰將他接住,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在接觸到他身體的一瞬間變得透明,像是穿過一縷空氣一般,從他的身體裏穿過。


    她也差點忘了,這隻是在弗裏曼女士的記憶裏。


    埃裏克落地時,傷腿重重支在了地麵,他隻是悶哼了一聲,然後便咬住了唇,看著廚房裏的兩個人。


    愛德華將麗塔拉到懷裏,在發現一臉疑惑的麗塔並未受傷之後,緩緩迴過了頭,而站在玄關處目睹了一切的弗裏曼收迴了魔杖,又坐了下去,拿起了之前倉促間仍在桌麵上的報紙,而伏地魔則是微微皺著眉,看著站在廚房門口的埃裏克。


    埃裏克被兩道目光盯著,有些無措地將手縮進了長長的衣袖中。


    “你……”愛德華有些疑惑地開了口,“是巫師?”


    還沒等埃裏克迴應,他又很快搖了搖頭:“不對,這不是任何一種魔法。”


    他在否認的時候,伏地魔已經朝埃裏克走近了一步,克萊爾發現他之前一直掛在臉上的溫和笑容有些稍稍變質,她不知道如何定義,隻覺得那雙眼睛裏,添了幾分危險的意味。


    “這是,麻瓜中的變異人吧?”伏地魔說著,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像是看見一件極為滿意的珍貴藝術品。


    而埃裏克聽見伏地魔的話後,胸腔起伏變得稍稍劇烈起來,他咬了咬牙,終於開口:“我……我不是。”


    這是他走到這段記憶裏說的第一句話,聲音像是許久沒有說話的那樣幹澀,口音還帶著一股濃濃的德國薩克森味道。


    “沒事,不用慌張,孩子。”伏地魔的聲音越發溫柔,他將手放在了埃裏克肩膀上,說,“我們跟你一樣,都是與眾不同的。”


    “我……”埃裏克還想再說什麽,伏地魔已經打斷他的還沒說出口的否定,笑著說:“是的,就是與眾不同,你更強,更有力量。”


    埃裏克抬頭,視線從鴨舌帽帽簷之下,投向站在他身前的伏地魔,然後又慢慢地低下了頭。


    麗塔仿佛已經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她用手扣住愛德華攬在她腰間的手,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走到了埃裏克的身前,然後蹲下了身,從下到上,仰視著埃裏克那張傷痕斑駁的臉,笑著說:“謝謝你救了我。”


    埃裏克看著她的臉,半晌,忽然冒出一句:“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麽?”麗塔問。


    “如果……”埃裏克頓了頓,“如果我沒有很好地控製住那些砸向你的東西……”


    “我相信你。”麗塔笑了笑,“你能控製住的。”


    埃裏克垂下眼簾,將頭扭到了一邊。


    麗塔笑了幾聲,說:“再加一杯果汁吧,等會兒你要喝愛德華熬製的魔藥。”她笑著捏了捏鼻子,作嫌棄狀,“可難喝了。”


    愛德華在她身後無奈地笑了笑:“為什麽一定要強調我熬製的難喝,明明湯姆熬製的也一樣難喝,魔藥都難喝。”


    伏地魔笑了笑,並不反駁,隻是理了理身上的巫師袍,姿態優雅地坐在了玄關的椅子上,而坐在他對麵的弗裏曼握著報紙的手緊了緊,低聲說了句:“他熬過好喝的魔藥,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伏地魔聽見她這聲弱弱的嘟噥,眼睛眯了眯,然後垂下眼眸。


    克萊爾站在廚房門口,目睹了一切,她知道,弗裏曼口中的那個“好喝的魔藥”,應該就是迷情劑了。


    隻不過她還是不明白,既然弗裏曼女士說,愛德華與麗塔確實是相愛的,那麽為什麽,愛德華還要給麗塔喂下迷情劑呢。而弗裏曼這段記憶裏,埃裏克的出現應該也不是偶然,之前克萊爾發現他與巫師有關的時候,他下意識迴避了她的詢問,沒有告訴她真相,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她的父母是誰,並且,他跟她的父母關係匪淺,有可能還與他們失蹤的真相有關。


    她正想著,忽然覺得眼前的景色顏色漸漸褪去,顏色鮮明的室內裝飾,慢慢變成了黑白,她還有奇怪,便感覺到一絲帶著涼意的煙霧從她身邊擦過,然後這件屋子就像是被框在相框裏的平麵圖一般,毫無生氣,那些煙霧輕輕地罩在上麵,使得她眼前一片模糊。


    她走了幾步,感覺到耳邊多了唿唿的風聲,她還沒反應過來,便先聽見愛德華帶著憤怒的聲音。


    “湯姆,我記得,我曾經說過,盡管我們是在研究黑魔法,但絕不會用活人做實驗!”


    克萊爾愣了愣,這時,那些煙霧散去,她眼前出現了黑夜之中星星點點的燈光,她似乎已經從室內,來到了室外,還是一處頗高的地方,能欣賞到整個城市的夜景。


    她朝著發出的聲音走去,隻隱隱約約看見兩個麵對麵站著的高大身影,她還沒看清楚那兩個人的相貌,就已經聽到了伏地魔低沉而潮濕的聲音。


    “我記得你也說過,欺騙是最可恥的行徑,愛德華,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你對麗塔.瓊斯的欺騙?迷情劑,說出來有誰會相信,曾經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最完美的學生,居然會用迷情劑去控製一個麻瓜女人的感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學生不太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蔥並收藏我的學生不太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