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曉曉跪下謝恩,畢竟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更要禮儀周全。


    閑話兩句,楊琳便讓翁曉曉退下了,因為關注過多,對翁曉曉不是好事。


    楊琳在這方麵最有體會,真心不想要恩寵,但給了,她也隻能接著,可接了,又得防備其他嬪妃的妒忌,沒完沒了,真是煩不勝煩。


    見完眾人,喝過一盞茶,管事太監便傳了午膳。


    有楊家各長輩作陪,翁曉曉悄悄迴了鄭榕的院子用飯,她從進府便被安排住在了這裏。


    飯後,楊琳拉著母親說了會兒話,主要是謝氏說了說家裏的近況。楊琳的情況,便是皇家的情況,不能問也不能說。


    剛到未正(下午兩點),管事太監便過來迴稟楊琳,時辰已到,該迴宮了。


    按規矩行事,再不舍也得離開。


    楊琳在眾人的陪同下去靈前上了炷香,便硬著心腸起駕離開了楊府。


    在轎輦上看著街道兩旁的店鋪和熱鬧的百姓,楊琳心裏是極度落寞的,等迴到那冷冰冰的宮裏,這輩子還能再出來嗎?


    不可能的,她自知無望。


    若當初跟梁彬一走了之,哪怕嫁給趙彥辰,也會有完全不同的日子。


    隻是人生從來沒有迴頭路。


    為了母親,為了兄弟,為了楊家,她隻能在宮裏做個越來越乖巧的木偶人。


    迴寢宮換過衣服,楊琳來到皇帝跟前再次謝恩,畢竟自己能送祖父、父親一程已是天大的恩典。


    皇帝看看跪在下麵的楊琳,語氣溫和地讓她起身。


    那年湖邊遊春,他去的並不晚,見過楊琳張揚的笑容,所以才願意同時納了她為側妃。


    隻是娶過來後發現楊琳再不是那日的模樣,跟其他閨秀並無差別,說話小心翼翼,連床榻上也是逆來順受。


    他不喜歡這樣的女子。


    可偏偏她又是楊家人,不愛也得寵。


    “喪禮上若有什麽不周之處,愛妃盡管跟朕提出來。”


    楊琳福身,“禮部打理的萬事周全,僅靠楊家可辦不了這麽體麵。就現在這般,妾身還覺得太過破費了,停靈七天足矣。”


    見楊琳態度誠懇,皇帝心頭更加舒暢了一些,“老將軍於社稷有功,理應得此哀榮。更何況愛妃在母後身邊替朕盡孝了,看在你的麵上,我也該盡盡心。”


    “太後寬宏,不嫌妾身愚笨罷了。”


    楊琳從進宮那刻起,母親就教導過她,在宮裏,保命是第一位的。


    皇帝是君、是天子,斷不可當成夫君相處,更不能說真心話。妃子在皇家人的眼裏,不過是有點身份的奴才,沒必要太把自己當迴事兒。


    起初不懂,經曆過一些事情,楊琳才明白母親的話就是至理名言。


    “你堂兄的未婚妻是何許人也?”


    對此,楊琳早有防備,閑話的時候便跟大伯母串好了說辭。


    “迴陛下,翁家現在隻有兄妹二人,定居揚州。因緣巧合下,她兄長結識了我堂兄,二人一見如故,便有了如今的這段姻緣。”


    手握重兵的將軍娶個毫無背景的夫人,是皇帝喜聞樂見的事兒,隻是這事兒又有些蹊蹺。


    “這翁家姑娘想必長得國色天香吧,否則以令兄的身份地位,也不會這般屈就了。”


    楊琳耐著性子笑了笑,“姻緣這事兒很難說,各花入各眼吧。”


    皇帝若有所思,看看楊琳,“行了,迴吧,晚上去你那裏用膳。”


    楊琳握著拳才勉強保持住麵色的平和,行禮告退,等出來就徹底繃不住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祖父、父親還未下葬,怎可以如此待她?!


    楊琳裹了裹披風,隻感到渾身上下冷得不能再冷,沒有一絲熱氣。


    還沒到晚膳時分,楊琳就發起了高熱,闔宮上下都忙乎了起來,自此更是長病不起。


    ......


    聽了翁曉曉的傳話,楊朔撤了禮部請來的和尚、道士,推說祖父最不喜這一套。待客規格依舊沿用的侯爵品級,半點不鋪張浪費。


    堂妹都看出來的事情,他心裏更是明鏡一般。


    鮮花著錦,那他隻能想辦法換成不顯眼的素錦。烈火烹油,也隻能抽出點柴火,減小一下火勢。


    大趨勢他扭轉不了,但楊家人的態度要鮮明。既感恩又不能張揚,絕對不能給人半點囂張跋扈的印象。


    因此,衛國公府喪禮小錯不斷,不是缺這個就是少了那個,楊朔毫不在意這些議論,寧願讓賓客挑刺,多露些小把柄,也不想讓賓客無可挑剔,引人忌憚。


    停靈二十一天,孝子最難熬。


    好在,日子總算一天天過去了。


    送葬的隊伍宛如一條長龍,出楊府,蜿蜒穿過繁華的街道。


    打頭陣的是楊家兄弟,一個個披麻戴孝,手持哭喪棒,麵容哀傷憔悴。


    緊隨其後是八人抬的巨大靈柩,靈柩後麵跟著楊家女眷及關係近的親朋好友,女眷或坐車或坐轎,再加上做事的各色人等,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


    “南安郡王府祭奠衛國公。”


    路遇祭棚,孝子們都要過去磕頭道謝,若是遇到有身份的人親自出來路祭,更是要好生答謝一番。


    “陳國公府祭奠衛國公。”


    “長公主府祭奠衛國公。”


    ......


    ......


    每隔上一段就有一個祭棚,這喪葬風頭,一時再無出其右者。


    “過世的是誰呀?哪家王爺?”


    “別亂說,是楊家的老將軍。”


    “哦、哦,楊家人啊,早知道我也準備些紙錢了。”


    “楊家?楊家是哪家?也隻有前幾年皇帝過世,國葬的時候才見過這等規模。”


    “可別亂說話,誰能堪比國葬?”


    “你都不知道楊家?漠北一直是楊家軍在守著的。拓王謀反,老將軍就是死在了戰場上,那是大英雄!爺倆一起戰死的。”


    “那咱也拜一拜,求老將軍保佑,叛軍可千萬別打過來。”


    “該拜,打起仗來,遭殃的還是咱老百姓!”


    街道兩旁站滿了圍觀的百姓,這樣罕見的送葬隊伍最是引人注目。三三兩兩的人們時不時議論上幾句,這便是好長一段時日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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