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你們迴來啦!”聽到像是春霞的聲音,小花兒先跑了出來。


    “迴來啦,迴來啦,主子在後麵呢。”見到自家人,春霞笑了起來,也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甘嫂,秋月,主子他們迴來啦。”小花兒一麵衝著院裏喊去,一麵往外跑。


    “主子,這......”看見翁曉曉的興奮,被撞入眼中的棺材頓時嚇沒了。


    災難麵前,人們都是脆弱的,經不起半點刺激了。


    見嚇到了小花,翁曉曉趕忙上前解釋,“沒事兒,咱們人都好好的,裏麵裝了我買來的藥材。”


    一聽是這樣,小花兒才拍了拍狂跳的心,真是怕聽到什麽噩耗。


    “你慢點。”甘嫂不忘攙扶了秋月一把。


    夏衣單薄,秋月已經顯懷,見大肚婆跑起來,翁曉曉眼皮子直抖,忙湊了過去。


    “別慌,我們都好著呢,一點事兒也沒有。”


    見這倆也看到了棺材,被嚇得後退,翁曉曉忙說道:“棺材裏是藥材,為了安全才想了這個法子,你們別怕。”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看看翁曉曉身後的幾人,果然都在,還多了個好久不見的小空。


    天災麵前,熟人相見都分外高興,相互熱情地打起了招唿。


    “家裏可還好?就你們三個在家嗎?”


    “主子,家裏也都好,前幾天才通了路,鳳姑領著能去的男子都過去幫忙了,人還沒迴來。小六在他屋裏忙呢,裴管事出去查看鋪子了。莊子過了水,估計損失不小。”秋月歎了口氣。


    財物損失免不了的,但願人沒事才好。


    說著話,眾人已經進了院子,沉重的貨物自然有平安跟小空在搬搬抬抬。


    “小花兒、甘嫂,你們去燒些水,再煮點麵條吧。已經兩三天沒擦洗了,身上都味兒了。”翁曉曉都不願意湊近別人了。


    甘嫂看看渾身狼藉的東家和其他人,擦了擦眼淚,招唿上小花兒就去忙了。


    “有幾個月了?”瞧著秋月的肚子問道。


    “四個多月。”秋月伸手摸了摸肚子,還略有些羞澀起來。


    “恭喜你,秋月,不知道你有喜,也沒帶禮物迴來,等孩子生了,我再送份厚禮。”添丁進口怎麽都是人間喜事。


    秋月靦腆一笑,“那我先謝過主子了。這趟出門吃了不少苦吧?您又瘦了。”


    翁曉曉摸摸臉頰,“出門在外自然辛苦一些,本來也還好,這不是遇到天災了嘛,有的吃就不錯了。”


    秋月含淚點點頭,這份家業全靠主子撐著,那辛苦不是她能體會的。


    “城裏的醬菜鋪子從鬧災就斷了貨,後麵也就關停了。鳳姑做主給夥計們發了些糧食抵工錢,大家都感恩戴德。”


    這種時期,糧食可比錢財硬通。


    “做得好,等恢複了,還是要用這些人的。”


    翁曉曉幾口就喝下了一杯溫水,“別的呢?城外災民不多,官府都安置妥當了?也沒見施粥的啊。”


    “從漲水開始,城門便關閉了,不讓人隨意進出。水淹農田後,聽說城外全是災民,但官府始終不肯放人進來,災民們沒法才開始外逃。等局麵稍微穩定後,官府也出麵施粥了的,隻是每日隻有一頓,要到正午才會運到城外去。”


    翁曉曉皺眉,城內存糧能堅持多久?這麽大麵積的洪澇災害,朝廷的救濟何時能到?揚州城是護住了,可城外呢?官府需要多久才能排查完?是不是還有被困的百姓?


    難題多著呢!


    “城內可還好?”


    秋月上前給翁曉曉倒水,“進不來,出不去,很多小生意都停了,糧價飛漲,百姓的日子苦著呢。好些窮人沒活幹,都斷了頓。聽說也有些善人在施粥,但那點哪夠啊!”


    形勢很嚴峻啊!一路過來,城裏的景象當真隻是虛假的繁榮。


    “主子,水好了。”春霞進來報信兒。


    “行,我先迴房,你也去洗洗。”


    話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翁曉曉卻急著想去洗個熱水澡了。


    “秋月,我可以摸摸嗎?”春霞好奇地看著秋月隆起的小腹,“這裏麵就是寶寶?”


    秋月拍掉春霞作亂的手,“有時候都能感覺到他在動了。瞧你的臉都花了,快去洗洗吧,等會兒咱們再說話。”


    “這就走,瞧你那護犢子樣。”


    ......


    秋月先去把好消息給小六說了一聲。再進翁曉曉的房裏,幫著收拾了床鋪,換上幹淨的床單。


    因為隔了幾個小院子出來,原本開闊的大院子已經變得很狹窄了。


    平安、小空看著都很不習慣,但再不順眼,這也是家,有家的溫暖。


    等眾人收拾清爽便坐到了飯堂裏,不說話也不嫌麵條燙嘴,隻顧著低頭唏哩咕嚕一通狂吃。


    “別哭,咋還多愁善感了呢!”見秋月在抹淚,翁曉曉出聲勸慰道,“我們沒餓著,就是路上不方便煮飯也不方便投宿,勉強湊合著過來的。”


    看著狼吞虎咽的眾人,秋月都不忍心看了。


    世事艱難,誰又能真正地逃脫開呢!能平平安安地迴來就是福氣,還有多少人流離在外!


    “茂縣那邊如何?聯係上沒有?”翁曉曉半碗麵下肚,才問起了那邊。


    秋月搖搖頭,“還不知道,順遂去看過,道路還不通。”


    這次過水的麵積太大,很多地方都遭了災,翁曉曉便也不再多問,沉默中吃完這頓飯。


    ......


    “見過東家。”小六自己坐著輪椅出來了。


    “小六精神不錯,技藝是不是又進步了?”


    “東家你看,這是我新設計出來的。我也做不了別的,隻想把這件事做到最好。”


    一張結構很是複雜又多變的圖紙呈現在了翁曉曉麵前,竟一時都沒看明白畫的是什麽。


    “這是?”


    “船,做出來跟真船結構一樣,能在水中漂浮。”


    翁曉曉再細細一看,果然就是船的圖紙,對小六投以了鼓勵讚許的目光,“了不起,好好幹。”


    得到了東家的肯定,小六信心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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