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們嘰裏咕嚕的在說洋文?”


    “啊......嗯......跟著神父學了兩句,不是很難。”翁曉曉張口就來,毫無愧色。


    春霞冒著星星眼,崇拜地看了看翁曉曉,這人跟人的腦子真是差別有點大啊,才半天的功夫,主子就把洋文都學上了,嘖嘖......


    “你們喜歡什麽,可以去買點,但不能多,更不能買大的占地方。”


    每日閑逛,總會看到喜歡的。但還沒確定要不要出海的時候,翁曉曉沒讓她們買東西,這些身外之物都是累贅。


    “真的可以嗎?”


    聽到主子發了話,春霞很是開心,她很喜歡這些小玩意兒。


    翁曉曉笑著點了點頭,其實她也看中了一樣東西,西洋懷表,挺精致的機械表。


    習慣了看時間的她,看到懷表喜出望外,隻是那個價格太貴了點,她沒舍得買。如今定下了番薯,剩下的銀子還要采買藥材,更不敢買奢侈品了。


    心裏多少是有些遺憾的。


    還想給鳳姑帶點禮物,但是身上的散碎銀子隻有幾兩了,貴的買不起,便宜的又看不上,想想還是算了吧。


    “你迴頭帶著康寶去,她肯定也有想買的,叫上平安護著你們。”


    “我也可以護著康寶的,不用叫他了。”話很硬氣,但是表情有些怪異。


    翁曉曉嘴角上揚,怕小姑娘害羞,便沒說什麽,剛萌芽的感情,還是讓他們順其自然的好。


    對於春霞來說,身邊的任何男子都比田潤澤合適,她樂見其成。


    田兄還有兩個月就要秋闈了,但願他這次能榜上有名,日子能好過一些。


    ......


    “主子,買了一百斤幹艾草,五十個驅蟲的藥囊,還有一百斤涼茶,暑熱難耐,聽說功效不錯。”


    好嘛,又多了兩個箱子,還得再加一輛馬車。


    “你多買些油紙把藥包好,這些東西最怕受潮了。”


    “嗯,夥計打包的時候就讓他這麽辦的。”


    看來又長進了不少,翁曉曉笑著誇讚了兩句。


    “還需要買兩輛結實的馬車,剩下的錢還夠嗎?”


    “我預留了的,我們手頭有三匹馬,隻需要再買兩輛車就是。”


    這小子曆練出來真的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可以放心地往大掌櫃方向培養了,翁曉曉欣慰地想著。


    “考慮很周全,辛苦了。今天若能準備齊全,明天就可以啟程了。”


    “等下出去就能把車買迴來,得辛苦平安哥一趟,我一個人弄不迴來。”


    “他還沒迴來?”


    “沒見著人,空的木箱子已經送迴來了,估計是去哪裏挖土了吧。”


    “背著迴來多累呀,你們買了車,用車去拉唄。這些小事,你們自己協商著辦,不必什麽都等著我來做主,我也有想不到的時候。”


    小空點點頭,主子這麽說是對他的信任。


    “等等,你再去置辦一樣東西。”


    小空聽後有些愣神兒,好吧,也就主子不避諱這些。


    兩個辦事都是爽利的,下午就把車買了迴來,要用的沙土也拉了迴來。


    箱子直接放在了車上,再往裏倒上土,達到木箱的八成深,才把花盆裏的番薯移植過去,生了芽的番薯也埋了進去,當然芽點是露在外麵的。最後再澆透水。


    箱子最適合長途運輸了,也方便固定,即便路上搖搖晃晃,也不怕什麽。


    這一車就是此行最大的收獲,是綠色的希望。


    藥材、行李都裝在另一輛車上,不過不是簡單直接放上車上,而是裝進了一個小棺材裏。


    沒錯,一個小號的棺材。


    “哥,我想坐裝箱子那輛車。”雖然是空的,棺材看著也滲人,康寶有些怕。


    “隨你。”


    翁曉曉笑笑,藥材那也是搶手貨,可不敢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帶著上路。


    小空、平安自然是車夫,春霞、翁曉曉兩個輪流騎馬,他們一早就從泉州出發了。


    ......


    泉州城也是來了災民的,但是數量不多,而且這邊港口做工機會多,有把子力氣就餓不著人。因此,城外聚集的多是一些老弱婦孺,官府也給搭了棚子,每日定時施粥,因此城裏還算平靜,沒受什麽幹擾。


    路上還算順利,隻是越靠近揚州,景象越慘不忍睹。


    被洪水肆虐過的村莊,房屋倒塌,殘垣斷壁隨處可見。農田也遭受了重創,莊稼很多被淹沒了,沃土變成了泥潭,農民們一年的辛勤勞作毀於一旦。


    河流中的水位雖然已經下降,但依舊渾濁不堪,水流湍急,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隨處都能看到攜老扶幼的災民,有想重返家園的,也有家裏什麽都沒有了,要外逃的......


    他們一車裝著木箱,一車拉著棺材,沒人願意靠近,麻煩倒是省了不少。


    隻是道路坑窪難行,再加上天氣炎熱,每日歇息的時間越發長,前進的路程越來越短。


    幹淨的水源難尋,隻是偶爾能尋來些井水,也是燒開後才敢飲用,髒水是疾病的傳染源,翁曉曉特意叮囑過的。


    每次煮上一大鍋涼茶,遇到路過的災民,都會分給對方一碗,能幫一點是一點。


    隻是,路途艱難,他們並不敢煮飯,怕太過惹人注意,被人盯上。每頓隻能喝水吃餅子充饑,就這也得背著點人。


    就這樣,七月初才到了揚州城。


    城門已經不再緊閉著,但是進城盤查得很嚴。


    城外有一些難民,數量並不多,看不到希望的人們早就離開了故土,留下的老弱屬於實在沒辦法的那種,留、走都難,純屬無奈地挨著日子。


    翁曉曉一行人有路引,交了進城費用,順利地進了城。


    城內應該是沒有過水的,街道跟往常一樣整齊幹淨,街上也依舊人流如織,隻是總感覺少了些喧鬧,人們的臉上多了些淒楚。


    他們拉著棺材,一路暢行無阻,沒人會妨礙這種車輛。


    翁府的大門關著,春霞跳下去,推開門,叫嚷著跑進去報信兒。她受夠了這一路的沉悶壓抑,看不得又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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