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軍久居京師,很多人沒有打過仗,沒上過戰場。沒上過戰場的兵,就不算真正的兵,可能連西北軍的新兵都趕不上。


    拓王在西北經營了近十年,跟北狄大仗小仗常年就沒斷過。西北軍那可是戰火中淬煉出來的。


    兩相比較,葉家軍就像是群娃娃兵,經驗、氣勢、戰鬥力,各方麵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更何況,拓王還有一支神秘的騎兵,據說能以一敵十。


    葉家軍去主動進攻西北軍,無異於找死。


    可是聖命難違。


    既然到了前線,這一仗就在所難免,即便知道會輸,也要輸的不能太難看,才可以保住京城的一家老小。出京前,葉紹就知道,自己跟大兒子葉伯勳絕不可能活著迴去。


    在離京前不得不給唯一的閨女葉婷定了門親事,但願葉婷能老老實實地嫁過去,從此遠離京城是非圈,餘生安樂。


    傍晚已經飄起了零星雪花,若等到冰天雪地之時再開戰,與葉家軍更不利。不論如何,將士們操練上半個月,就該出擊了。


    戰敗後,誰能擋住拓王呢?


    他算來算去也隻有楊家人了。


    閨女好眼光,早早就看上了楊家的長子嫡孫,隻可惜倆人沒緣分,都追去了漠北,愣是沒打動那臭小子。


    如今想想,倆人沒成也好,武將遇上亂世,都難得善終。


    西北狼對上漠北虎,結局難料,怕是要兩敗俱傷。


    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有戰亂將起,大秦的國運又會如何呢?


    做了一輩子悠閑將領的葉紹惆悵地看向外麵。


    黑黢黢一片,不見半點亮光。


    ......


    安排完家裏和莊子上的瑣事,翁曉曉又去巡查了一下醬菜鋪子,便迴錢莊去上工了。


    等熬過這個冬天,聶小童出了師,她就可以從錢莊全身而退,專心經營自己的產業。


    小花的案子一直未宣判,翁曉曉估計著是臨近中秋,縣太爺不想處理這種汙糟事兒。


    她選擇了中立的態度,自然不會去幹涉案子的進展,隻等著律法的裁斷。


    至於小花的安排,還要看她自己。無論如何,去個陌生的地方總會更好一些。


    翁曉曉本以為要自己一個人過節了,誰曾想十三這天收工迴家,就看到了遊玩歸來的一家人。


    跟眾人打過招唿,翁曉曉先去拜見了鄭榕,不能陪著已是失禮,好在有鳳姑替她周全。


    鄭榕正坐在圈椅上閉目休息,應該是剛沐浴完,頭發看上去還有些濕漉漉的。


    聽到有人進來,鄭榕睜開雙眼,看向翁曉曉,笑了笑,“迴來啦?”


    翁曉曉拱手行禮,行男子禮儀已成了習慣,自己都沒發覺到問題。


    鄭榕看在眼裏,也沒在意這些俗禮,招唿翁曉曉在身邊坐下。


    看到上邊掛著幹帕子,問過用途,翁曉曉拿過來給鄭榕擦起了頭發。


    “夫人,這趟出去,玩得可還盡興?”


    這樣隨意的相處,鄭榕很喜歡,拍了拍翁曉曉的手,“江南風光名不虛傳!”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的風景更勝一籌,不過瘦西湖也不差什麽。”


    “沒錯,我們在湖邊停留了三日,遊船泛舟,盡享其樂。名勝古跡也都看了,不虛此行。”


    二人說說笑笑,一直到晚飯時間,才攜手去用了飯。


    對於這樣的婆媳關係,翁曉曉很滿意很知足。這般好相處的婆婆,即便放到現代,也不多見。


    吃晚飯時,翁曉曉才跟鳳姑等人說上了話,遊玩總是件開心的事兒,尤其是秋月跟康寶兩個小的。


    飯後,翁曉曉才跟秋月交代了一下節禮的事情。


    東西總放在鳳姑的屋裏不是個事兒,秋月叫上新來的小廝,把東西搬去了庫房,分類造冊。


    康寶無事,纏著翁曉曉說起了一路的見聞。


    嬌俏的小姑娘即便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也不會令人生出厭煩之感。


    若不是翁曉曉的身份還不好公開,康寶都想賴在她房間同睡。


    耳朵清靜了,翁曉曉竟也不困了。至於過節的安排,有鳳姑跟秋月張羅,她不需要費心。


    睡不著,索性就起來給楊朔寫了封信,想到哪裏就寫到哪裏,絮絮叨叨,都是日常瑣事。


    獨處有獨處的美好,但是靜下來,她也想念楊朔,尤其是千裏共嬋娟的月圓之夜,他們何時才能花前月下,對酒當歌呢?


    迴憶他說過的話,懷念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翁曉曉竟然想不起楊朔長什麽樣子了!不覺有些難過。


    翁曉曉學過畫畫,對著鏡子畫了一幅素描肖像,她要隨信寄給楊朔,不希望他忘了自己的長相。


    畫完自己的,試著畫出楊朔的肖像,卻總覺得差了點什麽,這兒不滿意,那裏也不滿意,折騰到後半夜才去睡下。


    ……


    聶風除了風流之外,好像並沒有什麽可指摘的。中秋這天不僅給錢莊所有人放了半天假,還發了花紅。在整個揚州城,這待遇也算是少有了。


    這人心收買的代價很低,翁曉曉跟著學了一招。


    康寶手巧,設計了很多新花樣的燈籠,家裏現在又不缺人手,大夥兒齊上陣,分工合作,幹得很快。


    等翁曉曉進家的時候,院裏已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令人目不暇接。


    有些燈籠小巧玲瓏,外形宛如精致的花瓶,燈罩上畫了細膩的花紋;還有些燈籠采用了造型設計,有動物形狀、水果形狀,充滿了趣味。


    不止造型多,顏色也非常豐富,紅色、黃色、粉色、綠色……交相輝映,喜慶又熱鬧,白天看著都煞是好看。


    下半晌,甘嫂帶著幾個小姑娘做起了月餅,都沒讓人出去買成品的。有實力的人才有底氣,做出來的月餅的確不輸外麵買的。


    鄭榕吃下了一整個棗泥餡月餅。


    平時鄰裏相處的還算不錯,翁曉曉請鳳姑出麵,挨家給送了一份。


    有迴月餅的,有迴水果的,鳳姑提著滿滿一籃子出去,又滿載而歸。


    高門大院住久了,自然難以感受這樣的人間煙火氣,鄭榕有些樂不思蜀了。


    秋高氣爽,皓月當空。


    在院裏擺上供桌,放上月餅、水果等供品,鄭榕領頭對著月亮行起了祭拜禮,祈求一家人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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