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眼前就是蕭青嵐的手臂。


    許太醫跪在地上,高軍醫手裏還拿著活血化瘀的傷藥。


    “青嵐.......”


    蕭青嵐沒想到他這麽快又睜開眼,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勢,走過去問道:“皇上,怎麽了?”


    程彰艱難的伸出手:“你的手臂,我.......”


    蕭青嵐趕緊握住他的手:“無礙的,太醫看過,過幾日就好,沒事。皇上您休息,等會還得喝藥呢。”


    程彰現在真的慘,身上有外傷,還有毒素未清,傷口止血之後,許太醫就該著手開始給他清理餘毒。


    總之,這一段時間,苦藥藥管夠。


    程彰眼神複雜:“青嵐,快處理傷口,我看著心疼.......”


    蕭青嵐卻安慰道:“不疼,就是看著嚇人,皇上也是知道的,妾體質就是這樣,皇上不要擔心我,休息吧。”


    程彰這才鬆開手,躺好,在場閉上了眼。


    他一直,對蕭青嵐信任利用多於真情實感,可是這一刻,心裏到是生出來真切的情誼來。


    有些酸,更多的是甜。


    伴隨著難言的踏實安心感,讓程彰覺得自己心頭被漲的滿滿的。


    這一絲真心不算多,但絕對不少。


    同生共死,或許隻有共同患難才看得清楚人心如何。


    她是皇後,膝下有兩個皇子,娘家在朝中有足夠的威勢,還有好幾個朝臣明裏暗裏支持她,就算是自己突然死了,她也能扶持程顯上位,自己成為太後。


    可是她沒有,她在真切的為自己擔心,這幾天,她眼底熬得青黑,神情憔悴,卻還是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


    今日更是怕自己拔匕首的時候受不住,手臂傷成那樣,都沒有縮一下,她這個人啊......


    蕭青嵐啊.......


    念著這個名字,程彰緩緩的進入了睡眠狀態。


    蕭青嵐見他眉頭都鬆開了,知道這下是真的睡著了。


    她放下袖子,說道:“我的傷勢很快能好,皇上還需要太醫院細心照顧,今日的事,沒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許外傳,你們該知道輕重。”


    許太醫和高軍醫當然明白事情的輕重,就算是他們不想活,九族還想活著啊。


    蕭青嵐視線一轉,就看到還在地上躺著的柳葉。


    “把她拖走吧,皇上必定不會給她舉辦葬禮,你們把她處理了就是。”


    謝飛明白,對著小太監打了個手勢,很快就有人過來處理柳葉的屍體。


    “皇後娘娘今日的奏章......”


    蕭卿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先放著吧,去和近臣們知會一聲,皇上病情反複,今日不論國事。”


    謝飛也知道,現在的程彰不宜見人,得了皇後的命令,趕緊去安排去了。


    “去告訴慧妃一聲,由她暫時管理後宮諸事,拿不定主意的再來尋我。”


    “是。”


    蕭青嵐撐著腦袋思考片刻之後,說道:“靈湖暫時交給南苑的宮人吧,柳心和柳葉的住處,立刻封起來,等到皇上醒來後再做處置。”


    這個孩子,還不滿一歲,就失去了自己的娘親,未來也不知道要怎麽走下去才好。


    靈湖已經哭累了直接睡過去了,被宮人輕手輕腳的抱出去之後,才醒過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惹得靈湖又開始哭。


    隻是這場任性的嚎哭沒有持續多久,等到了南苑,她就不哭了。


    好像她明白,自己已經失去了最最親密的那個人。


    “我這幾日都住在這裏,去告訴花菱,照顧好大皇子和三皇子。”


    “還有皇上這幾日的飲食,都小心著,不要用了發物,免得傷口反複。”


    “閉好你們的嘴,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都仔細這點,否則皇上這股火,就撒到亂說話的人頭上去了。”


    程彰這才氣的不行,但偏偏柳氏姐妹沒有九族。


    她們是世間兩個孤苦無依之人,身負血仇,也自己親手報了仇。


    隻留下一個女兒,身上還有皇室的血脈,程彰難道還能動手殺了她不成?


    他是明君,必然不要背負殺子的罵名。


    蕭青嵐安排完這些事後,歎了口氣,有點累了。


    許太醫迴去之後和太醫院的人研究了很久,才斟酌出來排出毒素的方子。


    等到藥熬好送過來的時候,已經臨近晚飯時間。


    蕭青嵐下午胃口不好,隻用了一些點心,此時聞到這股藥味,對程彰有了深深的同情。


    這藥真的聞著就苦,還好不是自己喝。


    她也有藥,不過是些活血化瘀的藥物,味道比這個好得多。


    程彰還在睡,蕭青嵐試了試藥碗的溫度,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皇上,皇上,該起來喝藥了。”


    程彰緩緩睜開眼:“好。”


    他睡的不安穩,被蕭青嵐一喊也就醒了。


    他身上有傷,在謝飛和蕭青嵐共同的幫助下,才勉強坐了起來。


    “真的很疼啊。”


    這一刻,程彰對柳葉的恨意又上了新的台階。


    “柳葉,那個賤人!”


    蕭青嵐由著他發脾氣,等他罵了一通後,才端著藥碗把藥喂到了程彰的嘴邊:“皇上,喝藥了。”


    程彰喝了一口,就被苦的臉都變形了:“怎麽這麽苦啊!”


    蕭青嵐說道:“這是太醫熬製的排毒藥,確實苦,但是良藥苦口利於病,皇上為了身體,也隻能忍一忍。”


    程彰齜牙咧嘴的喝完,蕭青嵐立刻遞上漱口的清水:“皇上漱口。”


    等到漱了口,嘴裏的苦味散了大半,蕭青嵐端過來一杯蜂蜜水說道:“我問過太醫,一點蜂蜜不礙事的,皇上喝了也不會覺得嘴裏發苦。”


    程彰喝了蜂蜜水,嘴裏真的舒服多了。


    “青嵐,還是你想的周到。”


    蕭青嵐真誠道:“都是我應該做的,皇上晚膳想用點什麽嗎?”


    程彰剛剛想坐直一點,就扯到傷口,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真是疼啊......”


    至於剛剛想吃什麽,已經疼忘了。


    蕭青嵐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晚膳用些清淡的肉粥,在配上秋季香甜的南瓜如何?”


    程彰說道:“你安排吧,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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