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整理思緒,組織好語言,起身說道:“臣本無意多言,隻是……調查結果涉及大乾女帝最倚重之人,故臣不敢妄言。”“既然周王叔已有結論,朕便不再過問。”武雉話鋒一轉,接著說,“朕離宮已久,宮中奏折堆積如山,況且無一國之君在他國處理本國政務。朕召周王叔來,是想與您商量,朕是否應返迴皇宮。”


    周漾低下頭,仿佛在深思。


    周漾聽著武雉的話語,表麵看似在征詢意見,實則暗含著警告。


    周漾若答應,自無問題,但即使不答應,也無法動搖武雉的決心。


    周漾的臉上顯出一絲領悟,隨即抬頭站起,輕聲道:“既然陛下已有決定,微臣自然不會過多幹涉,隻是陛下離京,今日就必須告知大乾女帝,恐怕來不及收拾行裝。”武雉聞言,這才安心下來,眺望遠方,神情平靜,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見武雉沉默不語,周漾正欲開口,耳邊傳來侍候在武雉身邊的女官的聲音,如山澗清泉,婉轉悅耳:“王爺無需憂慮,依照舊例,見過各國武修後,即可各自迴國。今年因妖獸失控,陛下才在此逗留數日。其他國家的皇帝早已返迴王都,處理國事。算起來……”


    女官略作停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算起來,還是陛下擔心王爺,才在此多留幾日。王爺拜見陛下後,陛下看著堆積如山的奏折,頭痛不已,便遣人通報大乾女帝,互通消息,這才迴來。”


    周漾聽著女官的解釋,雖然表麵不動聲色,眼中卻莫名多了些寒意,內心暗暗懊惱,武雉竟先斬後奏?這黃毛丫頭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真是膽大包天。


    見女官說完,周漾還未迴應,武雉溫和地接口:“朕也知道,這次行事有欠考慮,事態緊急,未能與周王叔商議,是朕的過失。”武雉此舉看似認錯,實則以退為進,今日前來的大武朝一字並肩王周漾並非唯一,還有她培養的保皇黨的將領。


    如果周漾今日不讓步,在保皇黨的將領看來,就是違逆黨禁上,即便滿朝文武不滿女子執政,但先皇僅此一子,並親立遺詔,讓武雉執政。


    因此,一些忠誠於先皇的人轉而效忠武雉,唯有徐家之子徐忠恭效忠周漾,使得不少保皇派對周漾和徐家冷眼相待。


    周漾心中一凜,表麵上卻不露聲色,看著逐漸失去控製的局麵,暗自思量。


    他微微低頭,隨即露出禮貌的微笑,低聲說:“既然陛下心意已決,微臣必當全力以赴,為陛下鞠躬盡瘁。” 聽到周漾的話,武雉才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釋然的笑容。


    武雉的笑容多了幾分真摯,與周漾交談時也帶上誠懇:“周王叔,今早你的請求,朕答應了。無論你是否查明妖獸之事,朕都會信守諾言,將慕容雪賜予你,作為貼身侍衛,如何?”


    周漾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不明武雉為何提及此事,但看到她誠懇的表情,隻能點頭應允。


    保皇派將領王舒城目睹了一切,他看到早晨那位大武王朝的一字並肩王,尊貴的攝政王周漾,倚仗權勢迫使女皇賜婚,將自己的女官,那位剛戰勝妖獸、前程似錦的女子,送去給他做貼身侍衛。這豈不是公然侮辱女皇陛下嗎?


    王舒城的臉色鐵青,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武雉眼角一掃,注意到王舒城的神情,立刻明白自己的計策得逞,臉上的笑容更甚。


    她起身,向周漾行了一個後輩對長輩的禮,低頭,看似恭敬,就連語氣也無可挑剔,柔和而敬重地說道:“那麽……關於妖獸失控的事件,還請周王叔多費心,畢竟……畢竟,此事若查不清楚,將牽連整個大武朝。”提到大武朝時,武雉的語氣和表情更為真摯。


    周漾深知此事重大,既然已與大乾貴妃私下達成協議,必須確保萬無一失。如果那位王侍郎老大人不甘心被捕,反戈一擊,無論是抓住女帝武雉,還是傷害武雉,都會給大武朝朝廷帶來大麻煩。


    周漾低聲迴應:“這是臣的職責所在,必全力以赴,望陛下迴國路上注意安全。”王舒城清楚這位攝政王的權勢和半步圓滿聖人的實力,自然對他有所敬畏。


    於是,王舒城強忍內心的不滿,恭敬地對周漾說:“王爺交代之事,臣定當竭盡全力,確保陛下的安全,平安返迴朝廷。”周漾是大武朝唯一的一字並肩王,先皇親自任命的顧政大臣,地位僅次於皇帝,麵對王舒城這樣的保皇派將領,不必過於謙卑。隻是因為有其他朝臣在場,周漾在武雉麵前表現得較為恭敬,對於那些官銜低於自己的人,他並不放在心上。


    周漾麵帶輕鬆,毫不謙虛地說:“既然王將軍親自這麽說,那麽……本王想,就不必再派親信保護陛下了吧。”他的臉上洋溢著自豪,對自己培養的侍衛和士兵充滿信心。


    這些話在王舒城聽來卻別有一番含義。


    他認為周漾是在貶低自己。


    自己身為大武朝的將軍,是真正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人,可在周漾口中,自己竟然比不上那些未曾真正上過戰場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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