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不得你!你也有不得已的難處。都是被安排好的棋局,他又怎麽會容忍你擅作主張。”


    寧夜幽話中有些怨念,說到正倫時,眼裏的星芒都暗淡了些。


    絮妍突然又想起什麽,“按說,你和無雙是一起迴來的,也是一起‘死於非命’。而今你變換身份,以寧夜幽重出江湖,那無雙她……”


    寧夜幽就猜到關於無雙的事,會被很多人追問。


    就連絮妍得知她還活著後,也免不了好奇無雙的去向。


    她的眼神突然就有片刻晃神,不敢直視絮妍的眼睛,有些尷尬的笑意掛在嘴邊,說,“師姐還是別問了,夜幽不知道!”


    明顯這樣的迴答太牽強。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絮妍好看的眉頭緊鎖,追問,“任何人在你麵前都說不了謊,也藏不住秘密。世間或許有人能瞞天過海,可再大的秘密,在你眼裏都是赤裸的。我明白你的異能,你不可能不知!”


    “你也知道我異能,那更應該明白,我不能言說的難處。”


    像是被絮妍的話刺傷了,寧夜幽迴避的越發明顯。


    “茯茶!”見寧夜幽要走,絮妍這才覺察自己的態度,有些咄咄逼人了。“我,我並非有意這麽跟你說話……”


    “我懂的。”寧夜幽知絮妍脾性,所以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隻是,隻是想在心裏,再為他的所作所為最後求證一次。”


    看著絮妍我見猶憐的模樣,寧夜幽心裏有些柔軟。“他,不值得你如此!”


    “昨夜我想了許多,若是他真的這般不值得我付出,可終究你還活著。即便是知道了他曾經的所作所為,我還是做不到全心全意的恨他。”


    “……你說的不無道理。”看著絮妍的矛盾,寧夜幽心裏又開始有了另外一些感悟。


    畢竟讓一個人滿懷仇恨的活著,人生也會變得沒有顏色。


    與其讓師姐也深陷其中,還不如,就讓他們之間的誤會,逐漸變得輕描淡寫。


    無雙的去處也不是什麽天大的秘密,她在南鸞的事,遲早也會讓千冥和一眾暗門子弟查出來。


    思慮再三,寧夜幽還是告訴了絮妍。


    “放心,她和我一樣。”寧夜幽莞爾一笑,“隻不過,我換的是姓名,她改的是卻是麵容。想是師姐有幸再遇,恐怕也不一定認得出她。”


    寧夜幽言語間盡是輕描淡寫的從容,絮妍瞪大了眼,像是難以置信。


    “無雙她,沒死?”


    “嗯。”


    “那她在哪兒?千冥後來知道她還活著嗎?”


    “無雙的事,原先除了師父和我,知情的人都已被滅了口。所以,即便暗門混跡刺情圈子經年,也未必查的出蛛絲馬跡。”


    “那這麽說來,也不是無情無義。至少,他還沒壞到良心淪喪的地步。”絮妍眼裏明顯又燃起了新的祈盼。


    寧夜幽不語,看著絮妍如釋重負的放鬆下來,她甚至有些責怪自己,昨日不該同絮妍說太多。


    真希望絮妍能永遠這麽簡單,即使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後!


    就在她們姐妹二人都沉浸在‘秘密’中時,樓閣裏一個詭異的身影,已經頓足在原地良久。


    他那雙鉤子垂在身側,已經被歲月裹上了一層黑色。


    千冥也如釋重負的紅了眼眶,‘她還活著!’


    近來南鸞收到的情報越來越繁雜,好在有螻蛄舊部的幫忙,總算沒有讓這些千金難求的情報亂作一團。


    負責接洽揚州城的,是寧夜幽專門安排的一名暗門子弟。


    這日,那名暗門子弟匆忙送來揚州的消息,寧夜幽瞬間便懂,恐是王儀已經按捺不住了。


    新劃分出來的邊北九州和金陵城,就連新藩的國號,王儀等人都已想好。


    想必揚州城內的風向,已經開始朝著南鸞預估的那樣,都預備著將淮南一分為二。好以邊北九州及金陵做聘,示好西北邊的李嗣源。


    不管日後與晉人是否撕破臉皮,他們都有理由聲張,說他們淮南吳人並沒有參與到邊北的戰事中。與晉人開戰的,至始至終,都隻有邊北的新藩國。


    王儀的行徑確實小人,可眼下也是唯一能避免吳楊政權與李嗣源碰撞的辦法。


    就是這新藩的藩王,最終會落到哪位‘幸運兒’身上,還真是愁懷了一眾王儀的狗腿。


    寧夜幽看完揚州所有情報,合上卷軸,靜默了一會,再次睜開眼睛時,心裏邊也變得胸有成竹。“迴書,這樣寫……”


    數日後,揚州城,香榭小居。


    正倫收到密函,函上隻說,‘既已一分為二,何不趁勢而起?南宮隆演,鸞推演而出。’


    看完密函上的‘隆演’二字,正倫平靜的情緒毫無波瀾。


    如今看來,能合理繼承新藩的人選,也隻剩下那個宮人所生的‘公子’了。


    所幸,當年他並未像其他人那般欺淩過楊隆演,應該是不會惹來楊隆演仇視的。猶記得初見這個孩子,正倫都一度有了想要收其入門的想法。


    無論是從其坎坷的身世,還是艱苦的人生,楊隆演都適合成為當時暗門的子弟。


    細思量一番後,正倫便開始著手,如何在最短的時間裏,將楊隆演推上新藩的王座。


    之後,他不惜親自端送雪梨湯,親自去國舅府裏給王素文賠罪。


    去國舅府門前這一跪,的確讓王素文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抒發。使她在官眷中的名聲,也開始變得彪悍。


    刁難了正倫個把時辰,王素文氣也消了,終是被自己母親嘮叨到心煩,她這才晃晃悠悠隨正倫重迴小居。


    迴去之後,正倫也迴到當初相敬如賓的態度。


    王素文以為自己馭夫有道,又開始有些沾沾自喜了,狂悖到恨不能站在正倫頭上發號施令。


    而現實往往又是殘酷的!


    在與王素文的逢場作戲後,王儀果然又開始對他這個姑爺‘委以重任’。之前總是避開正倫的內部議事,終於也有了正倫的一席之地。


    而正倫也爭氣,許多王儀不能妥善處理的政務,也被他三下五除二的處理掉。看著如此好用的正倫,王儀是越來越滿意。


    終於,關於新藩的諸多細枝末端的事,王儀也有意交予正倫。


    經正倫一番梳理,更是得出困擾王儀等人的最大‘為難’之處。就是‘該立誰為新藩的藩王?朝中並未有功績卓絕之人,吳楊後人也多數不在,這新藩的王,又該如何名正言順的去到藩地?’


    王儀大喜,覺得正倫是為數不多,能解他心事的奇人。


    遂將正倫視為自己心腹,問,‘賢婿心中可有這藩王的人選?’


    正倫不改往日和顏悅色,迴,‘據知誥知曉,先王尚有一子遺留在南宮,因其母身份低微,此子被視作宮奴養在深宮。若嶽父大人能推舉此子,依其是先王的骨肉,去新藩受襲便名正言順。’


    此話一出,王儀如醍醐灌頂。


    隨即楊隆演被宮人黃門們,擁簇著帶到王儀麵前。


    楊隆演少年之姿,甚是清雋。眉宇間尚有幾分楊家兒郎的影子,的確像極了吳楊家族的孩子。


    甚至都來不及幫楊隆演換洗,王儀當即去請了吳王楊溥的旨意。


    當晚就緊急籌備了物資車隊,欲將楊隆演送去金陵。


    以為終於能將這心頭大石落下,誰知,同夜,王儀偷藏於其外室舞姬身上的虎符,亦不翼而飛。


    當舞姬哭哭唧唧跑來通報,王儀氣的一腳將舞姬踹下門前的石階。


    女人總是喜歡高估自己的份量,王儀的舞姬如此,王素文也是。


    同夜,王素文久等不見正倫來她房中,更換了便衣去他書房尋他。


    不去還好,這一去,險些讓王素文氣到鬱結。


    因為正倫打點好了一切,正等著王素文自己撞破。他與其滕嫁的妾宋氏,在書房中衣冠不整,場麵十分香豔。


    王素文怒不可揭,衝上去便用指甲抓傷宋氏的脖子。


    “我還未死,你豈敢勾引夫君淫亂?”


    本就羸弱的宋氏,被王素文這麽一問,臉色瞬間慘白如鬼。當即給她跪下,口裏還不停說著,“四姐姐饒命,四姐姐饒命,福金知錯了,福金不敢了,四姐姐,求你千萬別告訴母親大人,不然,不然我小娘會被趕出去的!四姐姐……”


    又是一耳光,王素文狠扇宋氏麵頰,將其扇倒在地上,瞬間口鼻都有血腥濺出。


    正倫整理好衣冠,說,“鬧夠了沒有?”


    王素文氣壞了,根本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轉而又指著正倫的鼻前說,“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越是身份卑賤,你便越喜歡。出自民間的下等貨色,以為讀了幾年書,就能掩飾掉天生帶的賤命不成?徐知誥,我告訴你,若非見你生的人模狗樣,本小姐根本不稀罕嫁與你這等卑賤之徒!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定讓你身敗名裂!”


    “好啊!既然王四姑娘如此瞧不起我徐某,那便隨了王四姑娘的意。”


    正倫說完,拉起地上的宋氏,朝外頭也不迴的離去。


    留下傻眼的王素文原地愣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南國無風寂靜入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豌豆小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豌豆小爺並收藏南國無風寂靜入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