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伊恩頓住了片刻才繼續道:


    “就像我對傑西卡一樣,她對那個女孩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她試圖挽救那個女孩,找到送她離開天空之城的辦法,不想讓她淪為和我們一樣的下場。


    但是她的努力失敗了,有人發現了她和那個女孩在暗中聯係,然後以她的名義引誘女孩觸犯了禁忌,導致女孩淪為墮落者,被直接推下了審判廳的懸崖。


    雖然沒有證據,但琳一直猜測引誘女孩的那個人就是穆,因為有人看到穆瞞著她接近過女孩。


    她去當麵找穆對峙,可穆堅稱他是無辜的,如果琳對他動用暴力同類相殘,那就是觸犯了天空之城最嚴重的禁忌,她馬上就會墮落,比她強大的穆根本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這件事對琳的打擊太大,她開始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汙染,身體開始漸漸的異化。


    但她不想變成怪物,於是她想到了去和暗巷做交易,她決心就算以生命為代價,也要讓害死女孩的兇手受到懲罰。


    剛好那天她要踏入暗巷時被我撞見了,我試圖阻攔她,可她執意要和暗巷完成交易。”


    伊恩說到這裏,沉默了許久。


    他還記得那天琳看著他的眼神,她說她甘願為了她在意的人獻出她即將墮落的靈魂。


    “我們心裏都有在意的人,所以我們都還有心,我們和那些已經麻木的怪物不同。”


    琳下定了決心,她一定要複仇。


    如果害死女孩的不是穆,而是這座城市,那她就要粉碎這座城市的所有罪惡。


    暗巷迴答說,它能給她什麽,取決於她獻上的籌碼有多重,交易永遠都是公平的。


    琳就算獻上全部的靈魂,也隻能換取一絲轉機。


    琳就為了這一絲轉機,和伊恩達成了合作。


    她自願作為祭品,暗巷賜給伊恩力量,而伊恩永遠都不能背棄她們的約定,直到她的心願達成。


    蘇堇聽完後陷入了沉默。


    所以這個贗品說的故事都是真實的,是這具身體曾經的主人付出靈魂也要達成的夙願,卻被他用來行騙,引誘新的人類喪命。


    伊恩看著蘇堇,眼裏浮現出些許歉意:


    “琳獻出靈魂後,我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我們的秘密,偽造出了她的靈魂還沒有消失的假象。


    但就在幾天前,我發現,她的身體被別的靈魂占據了。我私下去質問她,但她不知用什麽辦法得到了琳的記憶,她用我和暗巷做交易的事威脅我,我怕事情敗露就沒敢提醒你們。”


    直播間:


    【真相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琳就覺得她是好人,這種親切的感覺是這具身體曾經的主人帶給我們的】


    【現在這個偽裝者太可恨了,她頂著琳的身體和名字來招搖撞騙,完全是在玷汙琳的靈魂】


    【不是她,是他。就是瘋子偽裝成了琳,他這個沒有人性的變態什麽事都幹的出來】


    【伊恩也真是個偽善的懦夫,他被拿捏住了把柄就可以眼睜睜看著人類被哄騙嗎?這和助紂為虐的幫兇有什麽區別?】


    【伊恩不隻是幫兇,別忘了他還剝奪過別的天使的精神力量轉為己用,他也是這座城市罪惡的一部分】


    【我都覺得蘇神根本不該救他,讓他這種偽善的惡人被那些怪物咬死好了】


    【蘇神說過,留著他是因為他還有用】


    【誒,你們都注意到沒,之前怪物來圍毆他的時候,他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段時間,然後蘇神和秦欲說了什麽,是不是秦欲對他做了什麽?】


    【比起伊恩,我還是覺得秦欲更虛偽,立場也更可疑,希望蘇神不要太信任他了,就算他現在和母神是對立的,他也是邪神,本性就是邪惡的】


    【蘇堇這麽信任秦欲,最後一定會被這個邪神小白臉坑死,人類的希望也要斷送在他手上,你們就等著看吧】


    【暗夜會的職業黑粉是真勇啊,逆風局還敢冒頭】


    【我不是什麽職業黑粉,也和暗夜會沒關係,我就是在說我的看法,你們這些蘇堇的粉絲還不許別人說話了?】


    【蘇堇的粉絲都可瘋魔了,一口一個蘇神喊著,還真把她當神了。我看她們都是臆想症患者,不然怎麽可能真的以為蘇堇是創世女神?】


    【笑死,真正的神明怎麽可能容忍一個邪神接近自己。蘇堇要是真神,那我就是暗夜會的高層】


    【樓上,給你截圖發送到晨曦組織的舉報郵箱了。希望你不要真是暗夜會高層,不然一旦被查實,你就等著被審判吧】


    一夜過後,天亮了。


    蘇堇走到一樓,昨夜髒汙的地板又在日光的照耀下變得一塵不染,就連已經異化的傑西卡在陽光下都變迴了原來人畜無害的樣子,乖巧得像是木偶。


    隻有她眼裏偶爾一閃而過的幽怨,才能證明昨晚的一切不是夢境。


    伊恩站在傑西卡身邊,身上的白袍一塵不染。


    他冰藍的雙眸從眾人身上掃過,落在秦欲的臉上,有些遲疑道:


    “今天的教堂提高了戒備等級,由穆親自主持淨化儀式,您要小心。”


    蘇堇挑眉看向秦欲,“你的新信徒在提醒你,千萬別在女神的注視下露出狐狸尾巴。”


    不然這場好戲可就演不下去了。


    秦欲微笑著道,“我的女神從來都隻有一位,教堂裏供奉的隻是偽劣的贗品,根本就不配注視我。”


    蘇堇聽著他的甜言蜜語,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記住你說的話,到時候別給我丟臉。”


    秦欲勾唇一笑,“遵命——”


    我的女神。


    眾人來到教堂,穆帶領著眾天使在教堂的大門前迎接她們。


    琳也站在隊伍中,用隱晦的眼神偷偷打量著她們。


    溫晗迴給琳一個不安中帶著期盼的眼神,那樣子像極了虛弱的求生者在動搖和猶豫後,因為找不到其他的出路,隻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唯一朝她遞出橄欖枝的救世主。


    然後,她輕輕展開了手心,讓琳看到了她手裏一閃而過的吊墜。


    琳微微垂下頭,嘴角揚起可疑的弧度。


    “親愛的人類遊客,今天是你們接受淨化儀式的第一天。如果幸運的話,今天你們之中就有幸運兒能加入我們的大家庭。”


    穆一邊微笑著說話,一邊朝她們張開手臂,擺出仿佛要和她們擁抱的姿態。


    蘇堇冷淡地看著他,淡然道:


    “別廢話了,趕緊開始吧。”


    她的態度讓隊伍裏的其他天使很不滿,有人大聲斥責她的無禮,卻被穆製止:


    “蘇小姐隻是迫不及待要接受女神的淨化,她沒有壞心思。”


    那名天使悻悻地閉嘴,瞪著蘇堇卻不說話了。


    蘇堇微眯起眼,她發現穆在這些天使裏的地位很高,比明麵上表現得強勢的伊恩還要高。


    昨天還是伊恩指揮這些天使,但隻過了一天,穆就成了這些天使的領導,可見這個npc的手段。


    伊恩在這時站出來,挺直了胸膛看著穆道:


    “我願意做你的助手,與你共同舉行淨化儀式。”


    穆輕輕挑眉,似乎頗為意外地看著他,眼裏的笑意漸漸變濃,“好啊,有你的幫助,淨化儀式一定會開展得非常順利。”


    隨著他最後的話音落下,他身後的兩扇門扉緩緩敞開。


    “各位,請進。”穆站到一側,風度翩翩地朝她們做出請進的手勢,垂首時他柔美的側顏,在日光下蒙上了一層讓人看不清的陰影。


    蘇堇率先走進教堂。


    在經過他身邊時,她用餘光瞥見長在教堂大門上的“神之眼”都緊盯著地麵。


    昨天她來教堂的時候,這些眼珠子還囂張地隨意亂翻著,今天它們卻像是受到了威懾一樣不敢直視前方,是在場的誰讓它們感覺到了懼意?


    蘇堇覺得被它們畏懼的肯定不是她自己,她把身上的氣息掩藏得極好,這些傻瓜眼珠子還沒強到能識破她的偽裝。


    緊跟在她身後的秦欲今天也很乖,很收斂,為了掩飾他那雙不同尋常的眼睛還戴上了溫晗送的特製眼鏡,就差讓她在脖子上套個項圈,由她牽著進去了。


    那問題出在哪兒呢?


    蘇堇仿若不經意般看向就站在門邊,含笑靜待她們進門的穆。


    他身上散發出的氣質比之前更加溫柔,就像是真正的天使,沐浴著神的聖光,向人類伸出援助之手。


    她在他身上仍舊察覺不到任何一絲汙染的氣息。


    但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在這座充斥著罪惡的汙染之城,怎麽可能有人是全然幹淨的?


    穆身上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在最後一個人進入教堂後,沉重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莊重的教堂變成密閉的空間,戴秋的心情瞬間緊張起來,她下意識地望向神壇的位置,然後露出愕然的表情,轉過頭看向蘇堇等人:


    “神壇……是空的!”


    淨化儀式最關鍵的一步要由女神像來施展,神壇怎麽會是空的?


    穆溫柔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


    “真正的女神就在這裏,我們已經不需要神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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