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皇帝蕭璟,還有皇後和太子妃都守在蕭承宣的旁邊。


    袁通還有東宮總管曹二都在一旁候著。


    蕭承宣一直昏迷,就算是袁通用金針,也隻能吊住他一線生機。


    外麵跪著一大群民間郎中,還有太醫院的太醫。


    南宮皇後眼睛紅紅的,手裏拿著的白色毛巾,都像是染了油一般。


    絕汗如油。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蕭行知幾乎是跑著衝進東宮的大門。


    銀白色的雪落滿年輕人的全身,頭頂,肩頭好似穿著白色的棉服。


    蕭行知兩步跨上台階,抖落滿身白雪,推開殿門闖了進去。


    殿內的人,沉默不語,蕭璟神情疲憊,皇後愣愣的看著蕭承宣。


    太子妃在一邊坐著低聲抽泣。


    “老二……”蕭璟看到蕭行知,還是迴過幾分精氣神。


    蕭行知沒管他這個老爹,脫下外麵的大氅,徑直走到蕭承宣的床邊。


    “大哥他……怎麽樣了?”


    南宮皇後給蕭行知讓開一個身位,哽咽道:“你大哥到現在都沒醒來過,金針也隻是吊著那口氣…”


    “為什麽?明明是好好的,為什麽突然就不成了?”


    蕭行知轉頭向曹二問道。


    曹二已經嚇到了,隻是在旁邊不住的磕頭,看來是知道什麽。


    “哎!太子殿下的身子從內到外盡是衰敗之象,為了能保持精氣神,又連續服用了治療肺疾的猛藥,透支了剩餘的壽命!”


    袁通連連搖頭歎息。


    “猛藥?誰給大哥開的猛藥!”蕭行知看著那不停磕頭的曹二,心中也有了答案。


    蕭璟沉默不語,或者說是心虛,他明白蕭承宣吃這種透支壽命的猛藥原因。


    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蕭承宣太累,有一半的因素是累垮的。


    “是太子令太醫院開的……太子殿下虛不受補,那藥方中盡是些人參等大補藥材。”


    袁通解釋了一句,頓了頓又再次說道:“太子殿下年輕,猛藥下肚自然是有用,可……是藥三分毒。”


    “殿下身子太弱,承受不住藥毒和病灶反撲,已是無力迴天…”


    蕭行知胸中怒火燃燒,一把上前薅起曹二,“你為什麽不勸大哥,你安的什麽心!”


    “奴才勸了…可是太子殿下他……”


    曹二已經傷心的說不出話了,他也不願意自家主子這樣,可他就是個奴才,能有什麽辦法?


    蕭行知也恨自己,不是穿越嗎?不是天天看特麽什麽穿越寶典,現在怎麽不靈了?


    其實後世的現代醫學發展上百年,才弄出ct的儀器什麽的,還有對症的特效藥。


    蕭璟的貼身太監鄭辛見狀走出殿門,冷冷地看著跪倒的太醫。


    指了指那個給蕭承宣看病的太醫院正,又揮手召來兩個皇城卒。


    “拖下去,處理幹淨。”


    話剛說完,那兩個皇城卒就捂著太醫院正的嘴巴,在其驚恐的目光下,拖去外麵。


    這就是權力,皇權,說弄死就是弄死,況且還是涉及到了儲君的生命。


    蕭行知話鋒一轉,又轉而怒視著袁通:“袁監正既然你也會醫術,那你為什麽不早點給大哥醫治!”


    袁通隻感覺脖子冒冷氣:“臣,微臣是欽天監看星星的,平時治病的事,不歸欽天監管啊!”


    “水……”


    ?!


    興許是蕭承宣聽到了蕭行知的聲音,竟然有了反應,要喝水!


    “小宣!”南宮皇後焦急地握住蕭承宣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快拿水來!”


    蕭行知也趕緊湊了過去,蕭璟亦是一下子站起身,在角落裏心急如焚地盯著。


    “老天保佑……”


    太子妃沈氏的心怦怦直跳,她擔心蕭承宣醒不過來,現在好了,人醒了!


    可是,情況並不是很好。


    “小宣你醒一醒,你看小安來看你了,你睜眼看看,看看……”


    皇後的話說完,所有人都期待的看向蕭承宣。


    而蕭承宣也是不負眾望,艱難的抬起來眼皮,隻是眸光暗淡,不見一點生機。


    “二……弟……”蕭承宣的聲音含糊不清,隱約能聽到二弟兩個字。


    “我在我在!”蕭行知抓住蕭承宣的手掌,急忙應道。


    袁通見狀趕緊就來到蕭璟旁邊,“聖上您讓一下,容臣給太子殿下把把脈。”


    蕭璟趕緊讓開,袁通撩起袖子蹲了下去,一邊把著脈,一邊把耳朵貼到蕭承宣的胸口。


    “命如懸絲,迴光返照……”袁通不敢再往下說,就得出這麽個結論。


    話剛說完,南宮皇後的眼淚止不住了,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迴光返照?”這個平日裏咋咋唿唿的蕭行知,此時也變得不知所措。


    “小宣你可不能拋下娘和爹,還有你弟弟,娘這輩子先丟了小安,你可不能再拋下娘啊!”


    南宮皇後年輕時弄丟了第二個孩子,現在老天又要奪走她大兒子的性命,她無法接受。


    “嗚…娘……爹……”蕭承宣依舊是說不出話,隻能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


    “爹在這,爹在這。”蕭璟急忙舉起他那個手,然後推開袁通湊到床邊。


    看到一家人都在,蕭承宣也是露出一副慘淡的微笑。


    蕭承宣滿臉痛苦,吃力地抬起手臂,又瞬間落了下去,手指向太子妃。


    “卿卿……我……托……托……”


    卿卿也就是夫君對於妻子的愛稱,隻是後麵這幾個字,南宮皇後他們並聽不清楚。


    蕭行知看了一眼哭泣的太子妃,頓時就明白了。


    “大哥你是想說,嫂子就拜托我們照顧?對不對?”蕭行知試探的問道。


    蕭承宣聞言,眼角落下一滴淚,顫顫的點了一下頭。


    可突然,蕭承宣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就抓住了蕭行知的衣袍。


    奮力的指著他桌子上的一個盒子,嘴裏含糊不清,嗚嗚嗚的不知說的什麽。


    這次就連蕭行知也隻能靠猜:“大哥,你是想說那個盒子?”


    蕭承宣瞪大眼睛,拚命的點頭。


    “快把那個東西拿來!”蕭璟怒罵一聲。


    這群宮婢,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曹二驚慌地吞了吞口水,連滾帶爬地跑到桌前,看到那個盒子,瞬間被震驚了。


    這是存放“太子之璽”的寶盒!


    曹二已經猜到他主子的心思了,硬著頭皮把這個寶盒拿起,轉身走迴去。


    直接跪下,然後打開盒子,將其高舉過頭頂。


    蕭行知愣愣的看了一眼,心緒就被蕭承宣給拉了迴來。


    “哥……對……對不……”


    “交…給…你…”


    “照…顧…好…好…自己…弟弟…下…下…”


    話沒說完,蕭承宣的聲音戛然而止,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永遠合上了雙眼。


    “小宣!”


    “大哥!”


    ……


    《寧史》武帝(一):


    興武十五年,臘月二十七。


    孝仁皇太子‘宣’,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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