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錢錢好多的錢錢~”


    淺媠像往常一般在茶幼安完成清理任務後認真的搜刮著屍體上的錢財,嘴裏還哼著不著調的小曲兒。


    “樓主,該走了。”


    接過她遞來的幹淨手帕,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拾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前些時日由於她將眾多精英一同帶去了死靈穀,殘月閣的委托便一直堆積著。眼下珥行蹤不明,懿又重傷昏迷不醒,眾多重要的刺殺任務自然落到了本就輕車熟路的茶幼安身上。


    茶幼安表麵隻是點了點頭不語,心中一直克製著反胃的感覺。


    這幾天睜眼閉眼都是殺人,雖說在她視角裏殺人都是花開花落。但是一想到這些都隻是假象,無數鮮血從自己手中噴濺出來,她連飯都吃不下去一點兒。


    冰涼的手被一隻溫熱柔軟的小手給輕輕拉住,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笑嘻嘻的淺媠,頓感不妙。


    每次她這樣笑,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今天刺殺任務差不多結束了,等下你隨我去地下拍賣會。”


    “……”


    原主腦中是有迴憶的,地下拍賣會屬於江湖中各種魚龍混雜的勢力一同聚在一起高價售出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最常見的有獸奴以及靈丹妙藥,而自身勢力的高低也會被分配到不同的拍賣場。


    女主淺媠經常會領著原主拾肆去拍賣會閑逛,雖說每次都不買什麽東西,但很顯然她在等待什麽。


    殘月閣在江湖之中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勢力,即便她不買什麽,拍賣會背後主持的神秘人也會贈送淺媠一些價值千金的藥材。


    不過女主每次拿到之後都會轉手高價再賣掉,雖說嘴裏說著想多賺點錢,但茶幼安揣測她隻是單純不信那些東西。


    不過令她擔憂的並不是這些,原劇情中女主淺媠與男主淵離氿第一次相識便是在這場拍賣會上。


    omg,這叫什麽來著?剛入狼窩又掉虎穴。怎麽兜兜轉轉還是跟淵離氿又碰上了。


    “怎麽了拾肆?”見她不答話,好奇的晃了晃她的胳膊,有些不滿的撅了撅嘴:“本樓主的話也不聽了嘛?快告訴我,剛剛你腦子裏在想什麽!是不是背著我想別的男人或者女人啊?”


    迴過了神後,茶幼安佯裝不適的後退了一步捂住了臂膀,聲音略有顫抖,似乎在刻意的壓製著什麽:“樓主無妨,牽扯到了舊傷而已。”


    【宿主不打算去嘛?】


    不去,狗都不去,去了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雖說戎煜現在需要利用她博得淺媠的信任,淵離氿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就是單純看到他發怵,萬一這瘋子又搞出什麽動靜來,她真的怕那麽久的任務進度又要從頭再來。


    不過很明顯她想多了,淺媠並沒有打算放開她的意思:“沒事,拍賣會中本樓主記得有靈丹妙藥,到時候拿你的銀兩買幾個,舊傷這些再也不會困擾你了——”


    “樓主…我真的沒錢了…”


    “沒關係的拾肆!”一本正經的掐了一下她的腰,淺媠眼神正直清澈的看著她,頗有金主請客的感覺。除了嘴中接下來猝不及防的話:“你可以先花今天我搜刮到的,等你有錢了再還我。”


    “……”


    就在她試探了五六次各種理由不去地下拍賣會,被各種理由的淺媠給拒絕後。茶幼安隻能垂頭認命,閉眼坐在馬車上養神,等待接下來的命運。


    少女則是躺在自己的腿上舒舒服服的睡著大覺:“拾肆,到了地方跟我說一聲。”“…是。”


    ……


    “他們好看還是我好看啊?”


    空氣中彌漫著肮髒的氣息,遍地滿是隨處可見的大鐵籠以及裏麵赤身裸體傷痕累累麵容卻姣好的各種各樣的獸人。


    茶幼安盯著一個長著兔耳白白淨淨眼尾通紅正在小聲抽泣的男性獸人發呆。此刻她心緒如麻,正想著等下如何支開淺媠不讓她進入內場與淵離氿相遇。


    直到淺媠略有些吃醋的聲音響起,雙手抱臂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滿的擋住了她的視線後,這才迴過了神來:“樓主好看。”


    怎知淺媠非但沒有開心,反而還更加生氣了起來。她猛的跺了跺腳,這一動靜引起了不少周圍人的注意:“你說謊,你剛剛猶豫了兩秒才迴答的我!本樓主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於是不得不花高價買了一串糖葫蘆,才讓女主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肉疼的看著淺媠舔去嘴角的糖漬,怎麽這個破地方就連買串糖葫蘆都得收她五個碎銀啊…


    “這些獸人都是在深山之中受了天地日月的影響幻化出的人形。有些黑商為了能賺更多的錢,會去殺了那些長相普通或者有異味的獸人,同時也會獵殺他們的同族,也就是生育他們的野獸。


    獸人在皇朝最初泛濫成災,可現在被獵殺的已經十分稀有了。那些大富人家甚至有些皇室都會私底下購買當做自己的發泄工具。”


    淺媠頓了頓,繼續道:“如若當初不是我先發現了懿,恐怕他此刻也會在這裏。”


    “所以他們沒有父母嗎?”


    “…?”


    茶幼安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像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的戳痛了淺媠的心髒。


    她愣愣的停下了腳步,沒有迴答她的疑問,則是看著地麵上一處水潭裏映射的自己發著呆。


    塵封已久思緒的閘閥不能控製般湧出,幾乎要壓垮她的理智:


    ——‘望兒,娘這一生的願望…就是能親眼看著你好好的長大。娘對不起你…’燭光映射空氣布滿灰塵的破爛房間中,婦人虛弱無力的伸出那皮包骨的手掌,緩緩地放在了女孩的頭上。


    女孩隻是一直哭著,她看著娘那雙日夜刺繡可現在已經空洞無比喪失焦距的眼睛,看著她鬢角不知何時長出的一縷白發,看著她毫無生氣的模樣一直哭著。


    家中最後一根蠟燭也要燃燒殆盡,宛如婦人的生命一般。


    ‘娘對不起你…望兒…娘窩囊了一輩子…到最後還要生病給你添麻煩。’


    ‘娘,別說了,我會治好你的病的,我會的。’她知道自己說的都是假的。


    最初,她的娘親隻是染上了簡單的風寒,可日夜勞累心力憔悴。直到娘昏倒在床上三日後,她才發現了她的身體熱的像富家人裏冬天常備的暖爐。


    她帶著自己偷偷從街上乞討來的三十文錢以及被人毆打滿是傷痕的身體才來到了一處不會嫌棄她肮髒的破補丁衣服以及身上臭味的藥鋪。


    可真是好笑,她隻差一文錢,隻差一文錢就能治好娘的風寒病。


    如果她能有錢就好了。


    她就可以給娘治病,給娘買件新衣裳,給自己偷偷買串糖葫蘆。


    ‘望兒…娘拖累你了。


    娘還記得…當時你剛出生,你爹還活著,還沒染上賭癮…我倆抱著你,看著懷裏你一直笑個不停的模樣,給你取了個李希望的名字。那時是娘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了。


    我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無憂無慮的長大,嫁給一個好人家,疼你照顧你一輩子…


    都怪娘…都怪娘…要是當初沒有生下你就好了…至少不會讓你…’


    她永遠也不知道,娘親最後一句話到底想說什麽。


    她在怪自己嗎?怪自己小,隻能拖後腿多一張嘴吃飯嗎…?


    可她已經盡力四天隻喝一碗稀粥了,她也在努力去街道上乞討或者翻一下垃圾桶。


    甚至還被地痞流氓拉進黑暗宛如深淵的巷子中羞辱,隻為了換得兩文錢去給每夜都要刺繡補貼家用的母親買根蠟燭。


    那時她才隻有十一歲而已。


    如果有錢,如果她有錢就好了。


    “是啊,他們沒有父母。”而現實中在茶幼安眼裏,她隻是停下腳步認真思索了兩三秒,抬眸像以往一般笑嘻嘻的看著她,眸中閃爍著璀璨的星光:“拾肆,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啦,我們進去吧?”


    “樓主是想買什麽東西嗎?”


    “我還缺什麽啊?”把玩著手中裝滿金錠沉甸甸的錢袋,淺媠砸吧砸吧嘴迴憶著剛剛美味的糖葫蘆:“對哦,我挺缺錢的…”


    缺錢??她還有臉跟自己說缺錢??


    這不亞於和坤跟一個乞丐說自己窮的連飯都吃不起。


    茶幼安強撐著自己擠出了一個笑容,內心的白眼都要翻爛了。


    女主這個小貪財鬼,到底富到什麽時候才能知足。


    【哇哦宿主主,小貪財鬼~磕到了磕到了!!(^3^)】1038拉著長長的尾音略有些陰陽怪氣道。


    再亂磕cp我打斷你的球腿!


    不行,她得抓緊想辦法不讓女主跟淵離氿碰麵。


    【宿主主——】


    該用什麽方式呢…裝病裝急事裝看望懿的方法都不好使。


    【宿主主——】


    難不成裝尿遁?


    【宿主主——】


    “你幹什麽?!”“怎麽了拾肆?”


    被係統吵到的茶幼安下意識的忍無可忍低吼出聲,嚇了旁邊淺媠一大跳。


    1038係統委屈的在空間裏扣著手手,雖然它並沒有手。


    【我隻是想提醒你,沒用的來不及了,因為淵離氿就在你們身後。】


    “?”


    來不及反應該如何麵對,下一秒一道破空之聲便朝自己的脖頸處襲來,淺媠瞪大了眼睛連滾帶爬的猛的扯住了她的手往後拽了一下。


    下意識捂住了被刀尖劃傷溢出鮮血的脖頸,另一隻手則放在了腰間的匕首處準備隨時出擊。


    而周遭的人群早就見怪不怪,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有些人會因為沒有拍到自己心儀的物品而殺掉買家。所以在他們這裏發生刀劍碰撞以及命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公子?”


    沒有理會一旁淺媠的震驚以及恐懼,淵離氿‘嘖’了一聲,再次提劍而上。忽的想到了戎煜的吩咐,劍鋒一轉,直直的朝著淺媠捅去。


    果不其然,茶幼安抬腳便踢歪了劍身,將她一把護在了身後:“樓主先行撤退,我等下便來。”


    “想跑?”手腕一抖,將長劍扔向半空,以鬼魅的速度一腳狠狠的踹開了茶幼安。待來至淺媠身前時,長劍恰好落到了手中。


    不知是有意還是怎得,淵離氿故意放慢了速度給了茶幼安反應的機會,抬手便要刺入淺媠的心髒。


    “噗嗤。”


    入肉聲響起,茶幼安背對著他緊緊的摟著懷中人,咬緊了唇,忍受著那入骨般的疼痛。


    靈魂像是燃燒一般劈裏啪啦的在作響,拋去淵離氿有毛病要拿傷及靈魂的武器去刺殺淺媠後,那麽隻剩下了一個可能。


    這人,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自己!


    “拾肆!!”


    用盡最後的力氣猛的推開了淺媠,腳下一軟便半跪在地。


    看著刺穿自己身體的長劍,茶幼安就連唿吸都不敢唿吸,直到憋不住氣才不得不強忍疼痛輕微的喘一口氣:“走啊!”


    淵離氿笑容扭曲的看著明顯身上沾染了茶幼安氣息的淺媠,毫無憐惜的一腳踩在茶幼安身上,借力直接抽出了她體內的劍。


    鮮血噴灑在他的臉上,就連擦也沒擦,緩步朝雙腿軟得已經不像話的淺媠走去。


    “殺了我,整個殘月閣會不死不休的追殺你,直到天涯海角…”


    “你的殘月閣算個什麽東西。”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這般…你上次欺騙我死靈穀中有我想要的東西,我還沒找你算賬。”


    他隻是笑著,聲音冰冷的不像話:“你髒了我的東西,我正要跟你算賬。”


    【警告!女主有生命危險!警告!】


    腳步一頓,似乎被微弱的力量拉扯了下擺一下。淵離氿垂眸掃去,隻見少女蒼白著一張臉口吐鮮血乞求似的望向他:“求你…放過她…”


    “好啊。”他迴答的很是幹脆,並沒有再去管一旁滿臉驚恐的淺媠,像瘋了一般一下兩下的刺著生命逐漸微弱的茶幼安全身上下。


    “拾肆!!”淺媠絕望的嘶吼著,被不知何時出現的戎煜強硬的拖走,指尖在地麵磨出了十道瘮人的血痕。


    好疼…好疼…


    茶幼安被他注入靈氣愈來愈狠辣的下手方式疼得大腦一片空白,直愣愣的躺在地上盯著天空,雙眼空洞。


    眼淚也不知何時順著臉頰滑落,與身下的血水融合在了一起。


    淵離氿狂笑著,報複性的繼續捅著她已經破敗不堪血肉外翻的腹部。


    就連戎煜臨走前那冰冷威脅的眼神也沒有在意,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是克製不了此刻失控的情緒。


    再見到她已經沒有了先前被牽動心緒的感覺,可當察覺到她與淺媠身上都互有對方的氣息時,他壓抑的全部怒火以及負麵情緒全都暴露了出來。


    他扯著茶幼安散落的長發發了瘋似的去揮砍眼前能看到的一切事物,一時間底下拍賣場變得混亂不堪,滿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以及慘叫聲。


    “你原來會哭啊拾肆。很疼吧?好奇為什麽自己還沒有死對吧?我用鬼氣吊了你最後一口氣,你死不了的。”他掐著她的脖頸質問著她:“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會被你牽動情緒?!!”


    “…很簡單啊淵離氿…你喜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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