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幼安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太過疲憊暈了過去還是失血過多,反正當她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拾肆,這次任務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那位紅衣公子把你送來時你滿身都是血。”淺媠擔心的看著床上有些迷茫的睜開了眼睛的少女。


    見她並無大礙麵色如常,這才放心的用牙咬著手中的金錠:“不過那人也太有錢了吧?第一次見麵就給我送了一箱子金子,拾肆~我們要發財啦!”


    茶幼安並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抿了一口淺媠遞過來的水。


    她倒也納悶淵離氿怎麽會把自己送迴殘月閣,按道理說他現在估計要恨死自己了。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又殺了自己,自己又得重新搞好人際關係跟攻略了。


    “拾肆,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養調理吧,任務的事務就交給其他人來辦。”想到那位公子還留在樓中,並囑咐自己她醒了必須得第一時間通知他,淺媠就有些心情複雜。


    什麽時候她家拾肆變得那麽搶手了?


    ……


    隨便囑咐了她幾句,便起身前往淵離氿的住處了。


    她推開門時,那人剛沐浴完畢手中拿著銀製麵具正要戴上。


    見淺媠不敲門直接進入,淵離氿垂眸掩蓋了眸中的厭惡與殺意,迅速戴上了麵具遮住了麵容。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淺媠還是看清了他的長相:


    一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又粗又長的睫毛在眼皮下投出一片淺淺的陰影來。


    高挺的鼻梁下,一張不染而赤的櫻色薄唇似笑非笑,若是一笑必定傾城,若是不笑魅惑眾仙。


    暗紅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臉龐,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天成的帝王霸氣,好似站在最高處俯視那萬萬邊疆以及萬萬子民。


    那墨黑還正在滴水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有幾顆調皮的水珠緩緩浸入了敞露著的胸膛深處,讓人毫不自覺的聯想著。


    那雙桃花眼中此時此刻是無盡的寒冷與孤傲,就像站在雲端上的君王,孤傲又無情。


    美,真的太美了。


    淺媠感覺他是這個世界上長得最為俊美的男人,沒有之一。


    不對,甚至可以不用人來形容,因為她在這種絲毫找不到缺陷的臉上無法想象這麽完美的臉是人類的模樣。


    二人就這樣誰也沒有主動開口的僵持了一盞茶的功夫,最後還是淺媠先從他的外貌衝擊下緩過了神:


    “她醒了,你說的可還有效?”


    “還魂丹我是有的。”


    淺媠一點也想不明白這個男人三日前明明與自己第一次見麵,可卻像是很了解自己一樣說出了自己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而他的言行舉止也十分與自己靈魂契合,就像與自己相識了很久一般。


    “你帶走她便是,還魂丹我一定要得到。”


    “嗬嗬,你將這個給她喂下。”


    “這是什麽?”接過了他扔來的瓷瓶,有些狐疑的打開看了一眼,發覺裏麵裝著腥紅粘稠的液體。淺媠眉頭微皺,隻一眼便知道了是什麽:“你要我喂她血?”


    “你的疑問難免太多了。”


    “她喝下後會怎樣?會死嗎?”


    “怎麽?”淵離氿毫不掩飾的散發出了自己的鬼氣,頓時整個房間中瞬間陰涼,一股駭人的氣息讓淺媠打了個冷顫。見她眸中多了一抹恐懼後,這才滿意了收斂了氣息:“她是生是死,對於你想得到的東西有那麽重要麽?”


    伸手若有似無的點了幾下桌子上裝滿金錠的箱子,淺媠果斷點頭。將瓷瓶迅速收好,狗腿似的笑道:“得嘞,雖然拾肆與本閣主關係最好,但公子給的也太多了。隻要你一聲令下,讓我把她捆住親自送過來我也不介意!”


    連眼神也懶得施舍她,緩緩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她與你們殘月閣中的懿關係怎樣?”


    “懿?”似乎在認真思索著兩人過往的一舉一動,很是幹脆利落的搖了搖頭:“拾肆原本就跟他不親近,兩人沒什麽交往。”


    冷笑了一聲,他記得殘月閣這個叫懿的老虎。


    曾經有次他血洗殘月閣時與他交手過,竟然能打的不分上下,是個棘手的東西。


    於是每次輪迴時他都會先殺了懿,免得還有‘拾肆’像那次一樣讓這隻老虎愛上了她,拚命保護她。


    “你要走了嗎?”


    淺媠見他作勢離去,下意識的問出了這句話。隨後自己又深感疑惑,她管他那麽多作甚?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與來曆。


    見他並未搭理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內心有點失落:“這位公子,我們曾經…見過嗎?”


    “聒噪。”淵離氿並沒有解答她的疑慮,畢竟他知道,淺媠這種毫無天資的凡人,是根本不會懂他的。


    ……


    “你、又傷了怎麽。”


    懿早就知道了茶幼安昏迷不醒被一名紅衣男子抱迴樓中的事情,待他在演武場上再見到她,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他這次倒沒再等她主動來找自己,甩了甩拳頭上的沙土後便來到了在樹蔭下乘涼打盹的少女身邊。


    少女聽到自己聲音後並沒有睜眼,隻是更為疲憊的打了個哈欠:“任務比較棘手,受傷了也情有可原。”


    茶幼安困得要死,淺媠在養傷期間每天都給她帶來不同的中藥,又苦又澀又腥的。要不是係統識別這些藥對自己並無副作用,還很利於恢複身體,她才不會喝。


    誰知道每次喝完藥都困得不行,倒頭就睡。


    今天好不容易強撐起來精神跑到演武場想找懿打幾架,結果又抵擋不住睡意。


    “拾肆?”


    “……嗯…”


    “你沒、精神…看起來。不舒服?”懿像是在她身上嗅到了什麽一般,皺著那雙好看的白色眉毛,眸中滿是凝重。


    拾肆的身上有陌生人的味道,還帶有一股不來自於她的血腥味。


    他討厭,討厭聞到其他的味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很討厭。


    於是,男人煩躁著甩著身後的大尾巴,耐著性子緩緩靠近她。直到低頭就能聞到她長發的距離後,才停了下來。


    “……”茶幼安沒有一點迴應,因為她已經疲憊的昏睡了過去。恍惚間感受到了身旁有個巨大抱枕,幹脆便把頭倚了上去。


    幾個路過的侍衛發覺了樹下靠著的二人,眼裏紛紛湧出了一種震驚以及好像就應該是這樣的神色。


    不是,拾肆姐怎麽跟懿會在一起啊?!上次不是還約戰來著嗎?


    好像也對,這倆本來實力就不分上下…在一起也情有可原。


    因為殘月閣中的所有人都是淺媠手下的死侍,大家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誰也不知道下一個任務是否還能活著迴來。


    幾乎所有人都是孤兒,又不會出去結交新人,便在閣樓中與其他死侍相愛。


    這種事是再常見不過的。


    “汪!”


    樓中收養的小胖狗路過並發出了不滿的吼叫聲,對著懿懷中在睡夢中也皺著眉頭的茶幼安忽的放聲大叫:“汪汪汪!”


    “獅子!別叫了!”一名少年臉色嗖的一下就白了,快步上前抱起小狗就迅速退後了幾步:“懿大哥、拾肆姐。”


    誰都知道樓中的懿是個性情古怪的獸修,而他的本體又是個老虎,萬一心情不好把小狗吃了怎麽辦。


    獅子可是當時他求了樓主好久才養的。


    “她睡著了。”懿盯著那隻還在呲牙炸毛的狗晃了晃耳朵,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獅子平時可乖了,從來不亂叫的。今天也不知道怎得,我就想帶它轉轉,它一路直奔這邊,過來了就對著拾肆姐狂叫。”少年歉意的撓了撓頭,說著伸出全是傷疤的手狂擼了幾下懷中的狗子,嚐試著安撫。


    誰知道小狗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甚至從他懷中努力掙脫跳了出來,繼續對著茶幼安瘋狂吼叫:“汪汪汪汪!”


    “……怎麽了…懿…”茶幼安猛的從睡夢中驚醒,她絲毫迴想不起剛剛都夢到了些什麽,隻知道自己的心髒在狂跳,好像在恐懼些什麽。有氣無力的抬眸看了一眼認真打量著自己的懿,剛想要站起身活動一下,怎知雙腿一軟又倒了下去。


    懿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一把將她扛在了肩頭。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可能會讓她更難受,便將她橫抱而起,巨大的身姿襯托的茶幼安更為嬌小。


    “你、生病了。”


    茶幼安沒有迴話,她感覺自己仍然處於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


    係統,什麽情況啊?


    【宿主主,麵板數據顯示您身體各項指標都是健康狀態啊。】1038係統有些著急,懷疑是不是自己數據掃描漏看了什麽,反複確認了好幾遍才敢答複。


    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茶幼安最近的狀態很不對勁,對什麽事都無精打采,一天到晚就連飯也不怎麽吃,一直在睡覺。


    甚至不能用睡覺來形容,是昏睡。


    茶幼安即便再傻也意識到了淺媠給自己喝的藥絕對有問題。


    她一直以為女主對自己好感度快高達90,應該不會做一些奇怪的舉動。


    自從喝了藥後她就一天比一天沒精神,老是犯困。


    但是其他的異常又都沒有…


    胡思亂想著,眼睛又再次閉了上去。


    “你…沒事吧?”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深更半夜了。


    懿將她抱迴房間後便坐在床邊一直守著她,生怕錯過她有任何不適的症狀。


    人類都這麽脆弱嗎?感覺下一秒就會死掉。


    “……沒事…還是好困…”


    “樓主、傍晚藥,拿給你,喝。但涼。”懿努力的組織著詞匯,但無奈自己也說不清楚,幹脆直接端來了放在桌上已經涼透了的中藥,放在鼻子下方仔細的嗅了嗅。


    湯藥裏竟然有著跟拾肆身上一樣的陌生血腥味。


    還沒等茶幼安開口拒絕,他便自顧自起身徑直將藥倒入了屋內的花盆中。


    嘴裏也在嘟噥著什麽:“藥…血?為什麽喝、血?”


    “血?”


    “嗯,有陌生的味道。”


    茶幼安注意到了重點,頓時喉間湧起一股生理性的反胃,趴在床邊幹嘔了好幾下。


    難不成她喝這血喝了將近一個月?還不知道是什麽血?!


    女主到底有什麽目的?為什麽要突然這樣做?


    懿放輕了力道剛想拍拍她的背,又想了想,決定還是俯身用頭蹭蹭她:“藥、奇怪。不能,喝。”


    “謝謝大哥…”像是抽幹了力氣一樣,茶幼安再次癱倒在床。困意很快又襲遍了全身上下,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想要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可完全無用。


    係統,能不能讓我意識清醒點?


    【宿主主,這具身體非常健康,無論怎麽調整都沒用的!】似是想到了什麽,1038瞪著眼睛飛速的在空間中調出了茶幼安此刻的靈魂狀態,驚訝的發現她現在的靈魂一閃一閃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


    【不好啦宿主主,你的靈魂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黯淡?!快快快!快主動放棄這個任務迴到空間啊!】


    沒等它說完,茶幼安兩眼一閉又睡死了過去。


    好像沒有任何事物能吵醒她一般。


    ……


    感受著體內的靈魂鏈接越來越強烈,淵離氿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來,收迴了嘴邊的竹笛。


    待她徹底成為自己靈魂傀儡的那一日,便是自己重獲新生之日。他再也不用一遍又一遍的輪迴,枯燥無味的渡過已經經曆過上千次的劇情了。


    到時候隻要自己一個念頭,‘拾肆’便可魂飛魄散。


    感謝那日這位‘拾肆’的獻身與他融合,否則他還想不到這個對自己有利的法子。


    雖說創建了靈魂契約後是對自己絕對有利的,但副作用則是要消耗自己的心頭精血以及自己也會被對方的感情所影響。


    他完全沒想到‘拾肆’能這麽恨自己,當受到她感情影響波動的那一刻,他險些就要破功再次提劍殺了她,打亂自己的計劃:


    “拾肆,我曾經說過,有朝一日你會後悔莫及。”


    還沒有人能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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