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得了小道消息,說元安清有意羅浮君後的身份,這才與江慵水火不容。


    二女爭一男的戲碼曆來都是勁爆且賺人眼球的,就在眾人都在等著看兩人較勁時,江慵卻默默起身,撣整衣裙後,準備離場。


    見狀,國公夫人有些坐不住了,連忙挽留道:“三姑娘,宴席還未開始呢!”


    江慵一勾唇角,“夫人放心,我不過是出去走走罷了,這廳裏烏煙瘴氣,待著憋悶。”


    “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小蹄子,”元安清咬牙切齒一招手,兩個小內侍便擋在江慵身前,“我就看你今日走不走得出這個門。”


    “五公主如此,是欺我江家與鄭家無人了嗎?”


    鄭漪不動聲色擋在江慵身前,厲聲道。


    “五公主真是好大的排場,帶一群人來攪國公夫人的宴席不說,難不成還要緝拿朝廷命官的家眷?”


    江慵身姿端正,不怒自威,元安清在她麵前相形見絀,反倒局促起來。


    “命官?你在說什麽笑話?”


    “江凜那樣一個閑散官職,也配稱作命官?”


    此言一出,有的武將官眷坐不住了。


    江家世代簪纓,尚為她所鄙夷,那他們這些小小武將,豈不卑賤如螻蟻了?


    旁側的小太監意識到元安清的失言,連忙朝她使眼色。


    元安清卻仍在滔滔不絕,“真是江河日下,大韶的風氣都叫你們這樣的人敗壞了!”


    “啪——”


    一人拍桌而起,滿臉不悅,“五公主,你受萬民養,合該體恤下士才對。”


    “如今對江三姑娘這般咄咄逼人不說,竟還指著鼻子罵我們這些武將世家!”


    “要是沒有我們在前衝鋒陷陣,哪裏有你的好日子過?!”


    “就是,”另一人也站了出來,“公主就莫要在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若臣女沒有記錯,公主的外祖家中也是武將世家吧?”


    “公主數典忘祖,真叫人寒心。”江慵句句直中要害,氣得元安清發起抖來。


    “你們怎敢這樣對本公主說話,我今日就去宮中,同父皇稟明實情!”


    江慵搶先擋在她身前,“忠言逆耳,你要是再不知收斂,日後失了人心的可不止你自己。”


    “江慵,你真是膽大包天了!竟敢詛咒我大韶?”


    “五公主如何想,在你。旁人如何想你,亦在旁人。”


    元安清身後的內侍已然是汗流浹背,今日在場不乏高門貴胄,她再這樣口無遮攔,怕是要引起眾怒。


    “公主,快些迴去吧,今日聖上不是還請了君上來宮中議事嗎?”


    江慵敏銳地捕捉到了封寰的名字。


    元承乾被殺後,鹮京之中便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有人說元簡有心與羅浮宣戰,以報儲君之仇。


    但江慵卻清楚,元簡不至於會為了那樣一個蠢蛋與羅浮撕破臉。


    雖然元簡一向包庇元承乾的所做所為,但關鍵時刻,亦會為了他的皇位而放棄他。


    畢竟元家人生來就是自私冷血的。


    今日封寰入鹮京,想來就是為此事而來的。


    她的指節不經意摩挲著紗裙衣袖,思緒萬千。


    如今儲君之位空懸,大韶宮中人心浮動,一場血雨腥風不期而至。


    而她最該提防的,是那藏拙已久的元承奕。


    靜妃大廈將傾,四皇子必然會受到牽連,待前路掃平後,元承奕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真可謂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抹寒意攀上眉眼,她漸漸起了殺意。


    這一世,元承奕的青雲之路就由她親手葬送吧。


    “本公主就不同你們這些粗鄙之人多言了,浪費口舌。”


    元安清十分嫌棄地瞪了江慵一眼,反正她遲早要被自己踩在腳下,也不急於這一時。


    隻是還未等她踏出國公府門,就見封寰風塵仆仆走了進來。


    國公夫人顯然沒料到自己的流水宴如此受歡迎,來了一個五公主不說,連羅浮的君上都大駕光臨。


    封寰依舊是一身肅殺的黑色,他不發一言,徑直走到元安清眼前站定。


    元安清的心怦怦直跳,一絲緋色爬上耳鬢之間。


    離得近看,這位暴君竟然如此豐神俊朗。


    “你就是元安清?”


    元安清驚喜地瞪大眸子,沒想他竟然認得她!


    沒想到下一句話,竟讓她的臉驀然黑了下來。


    “不愧是靜妃所出,一樣的蠢笨。”


    元安清漲紅了臉,死死咬住唇瓣,“君上何故這樣羞辱我!”


    “就事論事,實話實講。”


    “倘若日後再衝撞孤的君後,孤這柄麒麟首下,不介意再多你一個。”


    指節分明的手指按上腰間橫刀,隱隱的龍鳴之音傳來,嚇得元安清不敢再妄言。


    當朝太子都命喪他手,更別說是她這樣一個小小公主。


    可她不甘心,明明是她身份更高貴,若娶了她,羅浮與大韶能交百年之好。


    “君上……”元安清聲音嬌柔,“可有收到父皇給你的信函?”


    封寰卻充耳不聞,拉住江慵的腕子低聲道:“隨孤入宮,孤有事要與元簡說。”


    江慵點頭。


    元安清咬牙切齒地跟在兩人身後,一同往宮中而去。


    臨近宮門時,江慵就遙遙瞧見了一抹人影。


    看衣裳的布料與製式,應當是瞿公公。


    離得老遠,就聽瞿公公掐尖兒的嗓音傳來,“君上舟車勞頓,真是辛苦了。”


    江慵與封寰對視一眼,“這是鬧得哪一出?聖上好似並不恨你殺了元承乾。”


    “他理虧在先,孤不向大韶發難已是格外開恩。”


    簾外的阿渚與瞿公公客套兩句,便勒起韁繩,往深宮駛去。


    宮裏還是安靜而祥和,初春暖陽高照,不時傳來燕雀啁啾之聲。


    可這一切落入江慵眼中,不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罷了。


    大韶,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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