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內,一股淡淡的腐朽味兒夾雜著些許陽光,充斥著整個房間。


    “澤兒,今早兒去哪兒了,咳咳......”


    房間西側的木床上,傳來一道聲音,聲音有些虛弱,且伴隨著咳嗽。


    駱澤聞聲後,立馬向床邊跑去,“娘親,你沒事吧。”


    床前,一位麵色枯黃的婦人靜靜地躺著,身體的孱弱已經使得婦人連睜眼都十分困難,這位婦人便是駱澤的娘親李慧雲。


    “娘親沒事,就是早晨醒來見不著你,心裏有些著急。”


    望著李慧雲擔心的樣子,駱澤心裏很是自責,“娘親,今早我跟著村裏采石人,去雲絲穀了。”


    “你啊,雲絲穀是你這個年紀能去的嘛,就此一次,以後別再去了,咳咳......”


    李慧雲艱難地睜開眼皮,瞥見駱澤腳底的血泡,心裏一陣刺痛,口中也不免咳嗽起來。


    見狀,駱澤連忙將李慧雲扶起,用稚嫩的小手輕輕地拍著李慧雲的後背。


    “娘親就放心吧,此次我雖然是第一次去雲絲穀,但是收獲不小,你看......”


    駱澤另一隻手伸進口袋裏,將早上尋到的奇石拿了出來。


    “這可是五竅黃奇石,按照市場價,可以換得五十紋錢,如此娘親三個月的藥錢便不用再愁了。”


    李慧雲看著駱澤小手中黃色的石頭,不免有些驚詫,她可是知道如今雲絲穀采石的難度。


    即使是一些經驗老道的采石人,也很難采到上了品階的奇石,可如今她的兒子第一次去便采到了。


    “其實,其實你不必再為娘親尋藥了,娘親的身體自己清楚,也撐不了多久了......”


    “澤兒,你不如拿著這奇石換些錢,去尋處好學堂,以後考取個功名,娘親將來在九泉之下也滿足了。”


    李慧雲看著駱澤稚嫩的模樣,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其他這般年紀的孩子,哪個不是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地過完每一天。


    “娘親,你別說了,澤兒一定會治好娘親的病,我要娘親親眼見證澤兒考取功名。”


    “娘親,我去煮藥了,您先在床上歇著。”說罷,駱澤便拿了個枕頭,讓李慧雲可以靠在上麵。


    隨後,駱澤便走到了房間西側的爐子旁,用火折子點燃了爐火。


    駱澤從火爐旁的竹籃中,將最後一份草藥小心翼翼地取出,然後放進坑坑窪窪的藥罐中。


    幸好駱澤早上采到了奇石,不然等這份藥煮完以後,他也不知從哪兒尋錢買藥。


    爐子中橙色的火焰像太陽一樣,將駱澤的小臉蛋照得通紅,駱澤也感受到一陣溫暖。


    在煮藥的過程中,駱澤沒有閑著,從北側的桌子裏掏出一本泛黃的書冊讀了起來。


    這本泛黃的書冊便是他的父親遺留下來的,書冊名為《衍經》,其內容晦澀難懂。


    據駱澤的娘親說,《衍經》本是他父親從一處深山意外尋見的,駱澤的父親見其特別,便將它撿拾了去。


    雖說駱澤已經將《衍經》讀了好些年,但仍是不知其義。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


    駱澤像往日一樣,用著稚嫩的聲音開始誦讀《衍經》。


    就在此時,駱澤口袋中的墨石似乎是受到誦讀聲的影響,一縷縷白色氣流竟是從石體中釋放出來,隨後沒入駱澤的肌膚之中。


    而駱澤也感受到了身體中似乎有一股暖流,不過駱澤以為是爐火烘烤的緣故,所以並未深究。


    房間中,一縷縷陽光伴隨著誦讀聲驅散了灰暗,原先冰冷的空氣,此時也溫暖了起來。


    被爐火包裹的藥罐,也開始冒出一陣陣熱氣,散發出苦澀的藥味兒。


    “天衍道萬千,唯留一道成......”


    讀完最後一頁,駱澤長舒一口氣,輕輕地將書合上。


    此時,爐子上的藥罐恰好也發出嗡嗡的響聲。


    將熬好的藥給李慧雲服下後,駱澤便出門向三川城趕去。


    ......


    三川城位於上晉國西南之地,是邊荒為數不多的幾座城池。


    而三川城是離清為城最近的城池,二者相距約莫二十裏。


    駱澤此時氣喘籲籲地在一處巍峨的城門下停下了腳步,望著城門上碩大的三個鎏金大字:三川城,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趕了兩個時辰的路,他終是抵達了三川城。


    與清為村的山清水秀不同,三川城的人間煙火味兒特別濃厚,來來往往的人群占據了駱澤的整個視野。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新鮮的秋橘便宜賣勒!”


    “三兩聚成串,雪冰紅裏現,又大又甜糖葫蘆!兩紋錢一串,三紋錢兩串!”


    “仙神降五尊,人間第一算......”


    街道上,各種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聞著糖葫蘆的香味,駱澤咽了口唾沫。


    糖葫蘆是什麽味道,駱澤也不清楚,因為他從未嚐過,但光憑這香味兒已經足夠誘人了。


    駱澤瞥了一眼糖葫蘆,然後便徑直向城東的醫館趕去,沒有再迴頭看一眼。


    不多時,駱澤便來到了醫館附近。


    今日的醫館門口比往常多了許多人,而且這些人身材多是魁梧,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


    駱澤廢了好大勁兒才擠進醫館內,而醫館內也滿是習武之人,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到人群中的交談。


    “沒想到劉館主居然認識蒼嶺宗的仙人。”


    “可不是,還有一個月蒼嶺宗就要來咱們三川城招收弟子了,我看劉館主有這層關係,他女兒進蒼嶺宗是鐵板釘釘的事兒嘍!”


    “真是羨慕,咱們這些民間武者想要進蒼嶺宗,那難度可堪比登天。”


    “是啊,我們這些武者當中有天賦的能有多少,滄海一粟罷了。”


    四周武者談論的聲音進入駱澤的耳朵,讓他知曉了今日醫館如此多人的緣故。


    蒼嶺宗是上晉國邊荒地帶有名的修仙宗門,宗門內修士無數,駱澤曾聽聞蒼嶺宗修士個個都能飛天遁地,劈山覆海。


    念及那些個修士的超凡能力,駱澤心中不免產生憧憬,也不知他以後有沒有機會成為那樣的修士。


    不過他此時最關心的還是買藥,家中還有娘親在等著他。


    醫館內分為六室三廳,六室是負責抓藥的,三廳是負責醫師問診的。


    駱澤走到六室中的其中一室,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孩。


    她正值十三四歲的年華,身上流露出一股青澀而清純的氣息。她的麵龐如同一塊精雕細琢的白玉,細膩而光潔,幾乎能夠反射出周圍的一切景色。


    一對濃密的眉毛如遠山含翠,微微上揚的弧度為她增添了幾分俏皮。一雙明眸如秋水橫波,清澈而深邃,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


    她的鼻梁挺直,下頜微揚,線條優雅而柔美。唇角上翹,常常掛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在默默地訴說著她的故事。


    女孩身形苗條而勻稱,仿佛一株剛剛長成的柳樹,柔美而不失堅韌。她的手纖細而柔軟,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一種優雅與高貴。她的長發如瀑布般流淌在身後,自然卷曲的弧度為她的美麗增添了幾分生動與靈動。


    總的來說,她就像是一幅淡雅的古代畫卷,美麗而不失內斂,充滿了青春的氣息和活力。


    女孩的美麗不禁讓駱澤看得有些晃神,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美麗的女孩兒。


    “喂喂,小家夥兒。你來抓藥麽?”藥櫃前的女孩看著駱澤發呆的模樣,不禁問道。


    聞言,駱澤稀裏糊塗的迴了句:“啊?我叫駱澤。”


    說完,駱澤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這般模樣真是冒犯。


    “嗯?哈哈哈,有意思呢。我叫劉若萱,這下能告訴我,你是不是來抓藥的吧?”


    看著駱澤羞澀的模樣,這位名叫劉若萱的女孩掩著嘴笑了起來。


    駱澤撓著頭,紅著臉點了點頭:“嗯,我是來給娘親抓藥的。”


    說著,駱澤從破舊口袋中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藥方遞給劉若萱。


    劉若萱伸出纖細的玉手,從駱澤手中接過了藥方,然後轉身前往藥櫃抓藥。


    不多時,劉若萱手中便提著兩個大藥包走了過來。


    “喏,一共是二十紋錢。”


    將藥包收下,駱澤從口袋中將奇石掏了出來,試探著問道:“那...那個,能用這奇石抵錢麽?”


    “嗯?小駱澤,你沒錢呀?”劉若萱驚訝地說道,然後便從駱澤的手中拿起奇石觀摩起來。


    “品相倒是不錯,五竅黃奇石倒也能換些錢......”


    看著駱澤身上破舊的衣衫,還有瘦弱的身體,劉若萱思酌片刻從櫃台裏拿出一串紋錢,道:


    “這奇石市場價值六十紋錢,去掉二十三紋的藥錢,還餘下三十七紋錢,拿著吧。”


    說罷,劉若萱便將錢放進駱澤的小手上,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駱澤將紋錢收下,看著劉若萱離開的背影,心中默默感激。


    他知道五竅的黃奇石在市場上也就能賣五十紋錢左右,這多出來的十紋錢顯然是劉若萱多給的。


    “劉若萱......”駱澤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若是有機會,他一定會迴報這番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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