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中到的時候,醫生還在診所裏給其他病人看病,來他這裏看病的人不多,但都是有緣人。


    這老頭本事不小,但性格也確實怪異,能堅持相信他來這裏治病的也大都是怪人,比如裴文中這種終極瘋子。


    他抱著文靜站在診所門口看了一圈,好脾氣的沒有無理取鬧,隻是抱著文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


    這是老診所了,內部的設施都用了很久了,散發著時間的陳舊味道,就連椅子坐上去也吱呀吱呀的發出聲響。


    屋子裏一股中草藥的難聞味道,刺鼻得很,各種草藥混合在一起,聞起來就難以入口。


    裴文中皺著眉頭把文靜裹得更緊,盯著她蒼白的睡顏發呆。


    等把手頭的病人全部打發走之後,老頭兒才慢悠悠地看向坐在角落一言不發的裴文中。


    他沒有叫他,慢慢地起身踱步,站在裴文中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說過,人醒了再來找我。”


    裴文中還是那個姿勢坐在那裏抱著文靜,臉上卻是一副胡攪蠻纏的無賴樣子。


    “她醒了,但是又被我給弄昏過去了。”


    “哼!老頭子我行醫這麽多年,還沒見過像你這麽不要臉的,還真是活久見了。”


    老頭兒被氣的不輕,背著手離開,語氣帶著厭煩,“帶著你的人進來吧。”


    裴文中給文靜裹得嚴實,還給她披了自己的外套,裏三層外三層的,放在老頭兒的小床上像個粽子。


    “看樣子這燒是退了,外傷也好了一點。”


    裴文中知道想治療後遺症沒有那麽容易,他的頭疾這麽多年,也就是文靜在的那段時間好了一點。


    後麵每次犯病都是生不如死,他知道那滋味有多難過,一想到文靜後半輩子會被那種痛苦折磨,熟悉的窒息感就又翻湧起來。


    “上次您說的後遺症,您找到法子了嗎?還請您明示。”


    “喲!這會兒知道恭恭敬敬的啦?!這我可無福消受昂,你的好脾氣還是留著給床上這位吧,你少折磨她兩次,我就謝謝你了。”


    “這後遺症沒辦法根治,但是能緩解,就像你的頭疾,疼起來要命,但是見到這個人就會消散。”


    “這種東西有時候看命,我也說不準,但我看這姑娘的後遺症可能和長期處於潮濕的環境也有關係。”


    “她心氣渙散不收,鬱結於心,氣亂就傷心神,傷口自然恢複不好。”


    “現在a城的氣候還算適宜,應該會緩解她的疼痛,但是一到陰雨天氣也無可奈何,所以平時每隔一段時間你就帶她去泡泡溫泉。”


    “前期頻繁一點,到後麵再慢慢減少頻率,另外每隔半個月,你就把她帶到我這裏來針灸一次。”


    “反正隻要是能發熱,逼人出汗的方法對她的傷都有好處,她體內的濕氣太重了,傷口這裏尤其嚴重,多發汗、多做運動會對她的傷口有幫助。”


    裴文中仔細聽著醫生的叮囑,沉著臉,陰森的眼眸卻在逐漸恢複平靜,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陰刻和狠厲。


    “那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適合備孕嗎?生孩子會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麽影響?”


    老頭兒顯然沒想到裴文中會問這個,他皺著眉頭表情很嚴肅。


    “她體弱,承受能力有些差,但好好養養,生孩子是沒問題的,隻不過會受點罪。”


    “但是她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想懷孩子沒有那麽容易,隻能用點偏方了。”


    “什麽偏方?”裴文中漆黑的眼睛鎖在老頭兒身上,帶著一股壓迫人的催促。


    “她身體底子差,你要折騰她折騰得狠了,人就廢了,先讓她習慣你吧。”


    “那方子你每天熬三次,一次不落的喂給她喝,行事的時候也注意點,提前做好準備,不要再有外傷。”


    “她受不得寒涼,所以平時要注意,不要光著身子,不要吃冰冷的食物。”


    “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先把她的身子養好再考慮生孩子的事情,這段時間先控製吧,要是覺得心火太旺,那就喝我給你的藥。”


    “養生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得長期的堅持。”


    “我這裏有一塊兒古玉,你想辦法給她做成鐲子或者是項鏈什麽的讓她戴在身邊,對她的身子有好處。”


    “另外,人既然已經來了,就給她換衣服吧,我給她紮兩針,先看看效果。”


    老頭兒用長短不一的針在文靜的傷口周邊紮了幾下,不得不說,他確實醫術高明。


    第一針下去,文靜就皺起了眉頭,兩三針下去,她就醒了。


    因為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場所,文靜有些害怕,正想掙紮就被裴文中按住了肩膀。


    看見出現在眼前的裴文中,文靜居然鬆了一口氣。


    雖然裴文中可怕,但是至少是文靜熟悉的人,如果是別人出現在這裏,她都不會這麽安心。


    文靜對自己心裏這種莫名的依賴很是惱火,但是她抵抗不了自己的本能。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麵對眼前的男人,好像自己拚命掙紮了這麽久,到頭來所有的一切就是個誤會,她的那些痛徹心扉像是個笑話,可悲可歎。


    裴文中當然看見了文靜眼裏的害怕,因為疼痛她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一層薄薄的虛汗。


    裴文中有些心疼,用拇指輕輕的撫過額頭,把她額前的碎發攏到耳後。


    “不用害怕,帶你來看病,聽話點兒,別掙紮。”裴文中俯視著文靜,聲音壓得很低。


    “我掙紮有用嗎?”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氣的,文靜的聲音帶著控訴和委屈。


    “嗤,你還挺識相啊,這麽快就認清現實了。”語氣裏是不易察覺的寵溺和溫柔。


    文靜閉上眼睛不去看他,肩膀上的痛覺更強烈了,那針像是紮到了裏麵發燙的神經,每顫動一下就帶來讓人戰栗的刺痛。


    文靜咬著牙努力的忍耐,但還是沒能抑製住自己的聲音。


    “疼,別紮了,真的很疼,你饒了我吧。”文靜像是砧板上的魚,有被人開膛破肚的那種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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