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縷朝陽照射,雞鳴便響徹在這青柳村之中,隨後便是幾家人被這雞鳴之聲吵醒的孩童嬉鬧聲。


    在這之後便是這幾十戶人家升起的炊煙,要說這青柳村雖然隻有八十多戶人家,但是村中卻不缺吃食的酒樓、紡織的布鋪、育人的學堂、售賣各類的萬事鋪,乃至於白事的棺材鋪,這些商鋪早在幾十年前是不敢想象的奢有。


    六十六年前,萬裏之外的千機宗便來到這塊地域,用這迷影陣圍繞著一棵柳樹和荷塘圈禁了方圓三十裏的地域,這具青柳足有十人環抱之寬,樹幹雖寬大卻巨樹盤旋宛若真龍盤踞。


    樹幹之中早已空空如也但枝柳卻不分四季枝繁葉茂常年青綠,因地界之中遍布青柳,故而早先的族人便取名為青柳村。


    同時按照宗門師祖的法令規則,根據劉姓宗室和柳姓宗室之中血脈的稀薄程度,從趙國中挑選了五十戶人家安置在這小洞天之中。


    接著那仙家宗門也為這兩家宗室定下規製,也就是這兩宗室不可與外人通婚,以免汙染了這兩家宗室的血脈。


    那仙家宗門為了讓這劉姓與柳姓宗室加速繁衍,在村中開辟了近乎方圓兩裏的湖水,幾條河水,幾座小山,桑田,小麥田和些許牲畜,這兩家宗室早就因時代變遷各家分遷各地,大多數同姓之人都互不認識。


    但仙家宗門還是將他們聚集在一起生活,在短短六十多年間相互通婚之下,人口便也增添了半數之多,儼然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鐺,鐺,鐺!”


    隨著三聲銅鈴之聲響徹,村中八十多戶人家除卻幼童外將近三百人便陸續趕到村中祠堂所在。


    祠堂位於青柳村中心青柳附近,這雙姓祠堂也是近二十年來建成,彼時最初到達青柳村的青壯也已然魂歸天際,接下來的幾十戶人家便各自選出最有聲望的青壯年來擔任村中祠堂話事人。


    為了兩家宗室和睦以及上一代的遺願,便將兩家祠堂修繕為一家,用以延續祖製。


    不多時,幾百號人便擠滿了整個祠堂,隨著劉家家主劉榮登台,幾百號嘈雜的人群便也安靜下來。


    “此次外界探查結果不同以往,外界恐有戰亂之險。”


    台下眾人便再次七嘴八舌嘈雜起來,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再次恢複寧靜,其中劉姓中較為年老的一位老人家道:


    “若是外界戰亂再起,恐有天災波及,屆時蝗災流民再現,鄉親們在村中又當如何應對?”


    劉榮開口道:


    “戰亂再起,重啟封村之事,咱們村中雖具方圓三十裏地足以養活我們村中幾十戶人家,但再過十年幾十年,幾十戶人家發展成幾百戶人家,恐怕咱們青柳村存地也不足以養活咱們村中眾人,所以這第一步,便是開墾青柳村靠近山地處荒地。”


    “咱們青柳村自仙家庇佑以來,距今已有六十有六年矣,若照仙家百年規製,所剩歲月便也寥寥無幾,屆時失去仙家庇佑,咱們青柳村中又如何在外界生存,這第二步,便是今日開始,青壯與孩童等統一識文斷字並練習武藝,屆時與外界通俗,尚且有自保自養之力。”


    眾人似乎對封村事宜並不滿意,畢竟封村之後,村中所需鹽鐵,各種生肉,布帛等物品便不大可能還會出現在村中,加上封村導致的節衣縮食,那生活質量必定大打折扣,自然沒有什麽人願意即刻封村。


    場中再次陷入七嘴八舌的嘈雜起來,劉榮則示意劉子茵帶出尚且乖巧並砸吧著大眼睛的林衍也展示在眾人麵前,眾人這才稍微恢複平靜,劉榮則繼續說道:


    “安靜!安靜!封村事宜刻不容緩,外村之處戰亂不斷,加上近幾年都是災荒之年,糧食產出連年減少,就連遠在一千四百裏開外的臨胥城,城民盡數外逃至此,這個孩子雙親便是其中之一,我等找到這個孩子之時,這孩子雙親均已身亡,而他們身亡之處便是咱們青柳村陣外之地僅相隔一座小山,隻因近二十年來,我們與外界溝通日漸頻繁,近期村中行蹤也多少暴露在外,想必孩子雙親便也是從外界之中打聽到了青柳村的地點,便在無人收養此孩童之際,直奔青柳村所在方位。”


    眾人仿佛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距離青柳村成立以來不過三代人時間,更有甚者隻有兩代人繁衍至今。


    屆時村中之所徹底暴露,怎麽會不知道戰亂之時,流民又在村外虎視眈眈,更有山匪在在那村外伺機禍害鄉裏,搶掠村民,畢竟仙家隻負責村中安危,從不過問於幹涉外村之事,屆時百年時光一過,青柳村之人便隻能引頸待戮,便不由沉默下來。


    劉榮便繼續說道:“還有一事,便是這孩子的去處,這孩子是青柳村迎來的第一個外村之人,姓林名衍,仙師已看過這孩子根骨,頗具仙緣,隻是在這孩子被仙家收徒之前,需要代為收養四年...”


    劉榮剛說完,村中眾人便再次嘈雜起來,其中便有人說道:


    “四年的時間可不短,可是這封村之事定下來了,鄉親們又得開墾荒地,糧食消耗增大,更別說這仙家每次來村中,不僅帶走有仙緣的孩子之外,鄉親們還得上貢仙米給那仙家仙師們,怕是一家人沒有辦法承擔起這個收養的重任呀”


    更有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雖然那胡仙師破例收養這孩子幾年,可是糧食連年以來日漸減少,如果再遇到災荒,咱們村中婦女和五六歲的孩童都得外出勞作,這孩子才這麽點大,屆時又該怎麽養大呀”


    劉榮扶了扶額頭,短暫地看向了女兒,劉子茵便也低下了頭,一時間沒有想到什麽辦法,眼看人群又要再次嘈雜起來,就在劉榮將要開口之時,人群中傳出一個中年女聲:


    “這麽點大的孩子能吃多少糧食,我這家中就我這一口人,也吃不下多少糧食,這樣好了,這個孩子就給我這個老婆子帶大,白天我和你們一塊開墾荒地,孩子交由村中老人家幫忙照看,大夥逢年過節看在我這老婆子出力開墾荒地的功勞下,給這孩子添些肉食好了。”


    開口之人可見五十歲未到卻滿頭華發,正是村中柳月天遺孀劉芷,月天夫人及其丈夫早年間是村中為數不多的教書匠。


    但其丈夫卻在孩子年幼之時腦病複發而亡,在以一介女流之輩一人好不容易將唯一的兒子拉扯長大娶親結婚之後,兒子也在不久之後腦病複發而亡,兒媳婦也跟隨著兒子次日上吊以殉情。


    可日子還是需要過下去,媳婦娘家多次邀請月天夫人入住,但終究被月天夫人拒絕,與全村人的溫情相比,守著丈夫生前餘下的書籍及一畝三分地是那樣的冷淡且寂靜。


    劉榮望著這個苦命的女人,微微說道:


    “柳夫人不必如此勞累,雖家妻去世的早,但我們家中三老四老也還能夠處理村中事務,孩子可交由我們劉家幫忙撫養幾年,也耗費不了多少糧食。”


    劉芷看了看劉榮,搖了搖頭接口道:


    “你們家中人口眾多,屆時上交給仙家的仙米也一樣是尋常人家的兩倍,而我這個老婆子隻剩孤家寡人一個,多了這個孩子不過是添了一副碗筷罷了況且你們家子茵再過兩三年便是談婚論嫁的年紀,那時候這個孩子還在你們家中,怕要給提親的未來親家造成誤會,可就得不償失了,再者我丈夫去世之後,家中庭院便再無學堂設立變得冷清無比,家中藏書也多染灰塵,不如趁這次封村授受學識,重啟我丈夫生前的學堂,也為給我這個沒有子嗣的老婦人家中增添些生氣,也讓丈夫生前的藏書不至於埋沒在黃土之中,如何?”


    劉子茵酸了酸鼻子,一為了劉芷命運多舛而感悲傷,二為了劉芷為自己考慮再三而感動。


    村中眾人聽到這番話語,也紛紛動容,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


    這時間劉榮也帶著林衍走到了眾人中間,林衍砸吧著藍棕色眼眸,似乎是從眾人身上感受到的都是善意,對這迎麵對上的幾十雙眼睛毫無懼意,眾人也紛紛對這雙藍棕色眼眸嘖嘖稱奇,不少時便將這個孩子交由劉芷手中。


    “月天夫人,俺家婆娘生娃才兩三年,奶水還有,給俺家婆娘也帶上月許,你給俺家孩子多多教書識字。”


    “月天夫人,我家婆娘也要生娃了,等劉鐵柱家裏帶完,也給我家帶上月許,不如咱們村中那柳書匠負責教大人識文斷字,興建良田,你就專門給村中的孩子授受學識好怎麽樣?”


    “欸,老朽覺得這個提議可以,早年你們青書學堂便專門授受學識,如今重啟,學堂之中讀書聲要是再起,老朽也頓感青春無限呀。”


    眾人便七嘴八舌起來,村中也就隻有幾十戶人家,大多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且在這兩三代人之間早已沾親帶故。


    劉芷家中所經曆的變故,怎麽會有人不為此動容?大多是等待一個契機,一同幫助這位飽讀詩書且頂天立地的女人罷了。


    如今通過這個孩子所形成的紐帶又將眾人串聯在一起來,劉芷怎麽會不知道這群淳樸純村民想法,臉上便也浮現而出淡淡笑意。


    整整一上午,劉榮和眾人吩咐完開墾荒地所需要器具及注意事項之後,將眾人根據勞力多少重新分配了小組起來,同時也讓村中眾人交出了符籙,終於趕在飯點結束了祠堂會議,劉榮便也顧不上吃飯,馬不停蹄地趕往仙師住所,安排封村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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