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37年4月的一天。


    血色殘陽籠罩著長安城。


    這幾天,血腥的盛唐又開始了騷操作。


    沒過幾天太平日子的皇宮屠刀再起。


    就在昨日,唐玄宗李隆基下令將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三個兒子先廢後殺。


    原本要流放的三人同一天做了刀下之鬼。


    這一舉動,天下震動。


    不過大家很快就適應了,前有玄武門,後有武則天,哪個不比他玄宗狠?


    這件事情,對混跡在唐朝政局的人來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據說,忠王李嶼得到這個消息立刻昏死過去。


    李嶼居住在大明宮位於永興坊和興寧坊之間的“十王宅”。


    聖人麾下的羽林軍已經來到了十王宅,將鄂王李瑤、光王李琚的家眷們全部帶走流放。


    忠王李嶼和太子及其他兄弟平日交集頗深,隻是那天謹慎懦弱的他沒參與而已。


    任誰閉著眼睛都能想到,李嶼距離刀下之鬼不遠了。


    此時,李嶼的隨從和家人們都在以一種即將被流放的心態準備行囊了。


    而一手策劃此事的武惠妃心情大好,原本她是覺得死一個太子就夠了。


    沒想到一下子就整死三個皇子,她感覺死的有點多了。


    不過,多就多吧,反正聖人是不會歸罪她的。


    又是飲酒跳舞歡快的一天,武惠妃的日子總是這麽枯燥而乏味。


    她緩步登上了皇宮的觀景樓,這裏可以俯瞰眾生,顯得大家都很渺小,


    而自我有一種登臨成仙的俯視感。


    她穿著華麗的絲綢長裙,經過複雜的染色工藝之後顯得貴氣逼人,與身旁宮女們的麻布衣服形成鮮明對比。


    “我家瑁兒太子之位是當定了。”她扶著欄杆登高望遠,俯瞰長安眾生皆為螻蟻。


    旁邊,除了幾個宮女太監,還有武惠妃女兒的駙馬楊洄,他是此次陰謀陷害太子的功臣。


    “太子瑁宅心仁厚、玉樹臨風、將來君臨朝上,必定讓天下人折服。”楊洄拱身道,已經把壽王李瑁改口稱太子。


    他在朝廷裏屬於貴族世襲流,學習條件很好卻沒有把握,所以導致文化水平不高,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嶽母武惠妃高興就行。


    “我兒說的極是,明日你去李林甫那兒遞個話,讓他把選太子的事及早提上日程。”武惠妃笑容燦爛。


    她長得像武則天,聰明秀媚,笑起來很好看。


    玄宗最喜她笑,更喜她懂音律,舞跳得好,兩人在一起總有共同話題,能聊到一起。


    玄宗後宮的特點是獨寵一人,而不是雨露均沾。


    現在武惠妃是當紅炸子雞,被玄宗寵上天了,而其她人卻是得不到半點恩寵。


    “是,皇後娘娘。”楊洄躬身道。


    武惠妃聽罷莞爾一笑,很是受用。


    隻因為她是武則天的內侄孫女,應叫武則天一聲奶奶。


    朝廷有些人擔心她走武則天路線,都不同意她當皇後。


    玄宗多次提名她當選皇後,但未通過宗族、五大軍區(藩鎮)、政府(左右相)、人大(禦史台)這些“常委們”的一致同意,隻好憤憤作罷。


    其實,現在皇宮裏,她雖不擁有皇後的名分,行使的可是皇後的權力。


    她並不打算學習奶奶的樣子,也沒有她老人家的野心。


    她要的是兒子李瑁當上太子,凡是阻擋她兒子當上太子的人,統統得死。


    這就是她設計陷害太子李瑛“謀反”的主要目的。


    昏頭的玄宗皇帝最忌諱的就是兒子們謀反。


    畢竟本朝以來,玄武門之變、武則天篡位、推翻太平公主這種前車之鑒太多。


    一氣之下,將三個兒子全部賜死。


    現在,他有點後悔明白過來,但又能拿武惠妃怎麽樣呢?


    大不了武惠妃晚上在他耳邊親昵幾句,陪他一起搞搞藝術,唱個歌跳個舞,這事兒就過去了。


    西邊的夕陽還沒完全消失。


    就見一朵城樓大小的烏雲滾滾而來。


    天空還是藍的,西邊夕陽正好,這朵雲翻滾蒸騰,黑得讓人恐懼。


    翻滾之中,還卷進了一朵紅色妖異的雲朵。


    看上去,好像天神憤怒的眼睛。


    “娘娘,天色已晚,早些迴去歇息吧!”為首的宮女走過來說道。


    皇後身邊的宮女們,個個都是機靈鬼兒,都會看天吃飯。


    武惠妃看著怪異的雲朵,聯想這幾天自己幹的好事,不覺有點心虛。


    她略微點了點頭。


    “迴宮”


    為首的宮女當機立斷地說道。


    正待眾宮女太監眾星拱月把她圍在中間。


    還未等到她轉身往階梯那邊走。


    就見一道胳膊粗的閃電從雲朵中直擊下來,正好擊中觀景樓台。


    “嚇,嚇!嚇!”武惠妃花容失色,驚叫連連。


    唐朝人還不會說哎呀媽呀,麵對驚恐隻會連聲說嚇。


    “轟隆隆!”緊接著一聲巨響,雷聲也跟著到了。


    觀景台劇烈的顫抖震動,讓人產生一種如螻蟻般被拿捏的危險。


    被閃電擊中的樓宇頓時燃起熊熊大火。


    “保護娘娘快走!”楊洄忙著指揮亂跑的人,親自過去背起武惠妃向下奔去。


    “走走走。”武惠妃花容失色,聲音顫抖。


    別看她平日裏飛揚跋扈,殺這個打那個的,輪到自己的安危其實比誰都草包。


    雷聲同樣驚起了另外一個人。


    十王宅。


    忠王李嶼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身旁守候的宮女被嚇得站了起來,見他醒了,大聲喊道:“王爺醒了,王爺醒了。”


    “我這是在哪裏?”李衡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環境,有點琢磨不過來,隻覺得腦袋還是很痛,身上發燙,看來自己是發高燒的症狀。


    很快,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他現在已經不是李衡,而是忠王李嶼。


    這已經是第二次穿越了,李衡很快就適應了。


    他原本是現代社會經濟研究所的公職人員,擅長搞宏觀經濟研究。


    第一次穿越是在一個修仙的世界,他的修煉剛剛突破二層境界,眼看著要舉行修仙界的比武招親大會了。


    通常是師兄弟們在比武,師傅們暗中觀察,那些人是未來之星,那些人適合各方利益平衡,那些人適合體製內的普通人,那些人適合和那位師姐師妹成親,為宗門傳宗接代,培養後人。


    這都要依靠比武大會時的表現。


    就在比武大會召開之際,他忽然被師父要求下山辦事,順便搞點藥材迴來。


    在修仙界,一些普通的藥材也是可以用來以物易物交易的。


    臨走時師父徐道人手撫白須說:“雖有智慧,不如趁勢,雖有鎡基,不如待時。”


    “徒兒記住了。”李衡不知道啥意思,也沒問,想著自己先悟悟再說。


    之後的事是他在下山途中,飛劍忽然失靈,肉身好像被捆仙繩困住,毫無輕功可施展。


    醒來後他就成了一個王爺,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藥材竟然還在。


    想到這裏,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唿吸,測試一下自己修仙的功法是否還在。


    “王爺,喝點水吧。”宮女遞過來茶盞。


    “王爺,您可是醒了,嚇死老奴了!”一個老太監討好地道。


    李衡緩緩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今後該叫李嶼了。


    眼前圍著一幫宮女太監,看似奢華實則難受,自己的生活並不是那麽自由,這些人雖然是來伺候自己的,但也是皇宮裏來的,更多的是監視他的日常起居和什麽人來往吧!


    隨後,他又閉上眼睛,開始運氣調理身心。


    試了幾次運氣之法後,不禁有喜有悲。


    喜的是修仙之法還沒有丟失,依然可用,隻是功力太弱。


    悲的是宿主之前的身體簡直太弱了。


    可能是心理壓力太大,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心肝脾胃腎目前的處境猶如新能源汽車。


    不是動力澎湃,而是怕熱又怕冷。


    二十七歲的年齡,五十歲的身體。


    這樣的身體,先調整好心情,然後鍛煉,逐步恢複才是。


    想到這裏,他再次睜開了眼睛,臉上掛起了笑容。


    還好,一切都在。


    他曾給自己立過誌,無論什麽境遇都要“猛誌常在”。


    身處血腥的盛唐,尤其是宮廷爭鬥是幾千年中華曆史最血腥的。


    如果沒有了猛誌,隻能成為待宰的羔羊。


    難得的笑容,讓身旁宮女太監們心情跟著放鬆起來。


    伺候忠王多年了,幾乎就沒有見他有笑過。


    大家都有些意外,忠王大難將至,竟還能笑得出來?


    一時間又五味雜陳,感覺像是和大家最後的道別。


    此時,門簾掀起,他的妻子們魚貫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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