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其所好。


    自打從青州迴來之後到如今過了一個月多罷了,一個月多能做什麽呢?


    在現代可以做很多事。


    但這可是交通不便的元頌,那麽一個月多太短了,短的幾乎不能做什麽。


    因此在如此短暫的時候內同時找到花椒與小米椒顯然不現實。


    那麽,就是在很久前就有目的的派人去尋找對嗎?


    然後在這一個月多的時間內日夜兼程才拿到想要之物。


    唉。


    扶楨啊,你真是令我再次感到了驚訝與驚喜。


    可以說,這份簡簡單單、看著絲毫不起眼的一盒植物,才是整個生辰禮下來收到的最好賀禮了。


    不僅對她,更是對元頌百姓。


    寒冬臘月,這些香料可以助他們暖身子,同時亦豐富了舉國上下的口感。


    竟然連種子都備了一份。


    洛宛百感交集,無言輕笑。


    “殿下這些是何物呢?……這聞著有股,辣辣的味道嘞……”


    “這些啊,這些可是好東西……”


    *


    十二月中旬


    前半個月,洛宛幾乎泡在了皇家圍獵場附近,一大群“精兵幹將”熟練地次次打包好炸藥。


    一扔,沒炸,哪裏出了問題?


    再扔,隻是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卻並無爆炸開,哪裏出了問題?


    還扔,隻有零星火花,發出具有刺激性氣味,哪裏又出了問題?


    硝石多了?


    硫磺少了?


    草木灰超了?


    還是說定粉缺了?


    這一群人用無數次實驗測出威力最大的火藥。


    洛宛從起初的遮遮掩掩,到後來的大大方方。


    康文帝已然把皇家圍獵場的使用權全權交給自己,還撥下不少銀兩,助力這些耗錢耗力的實驗。


    同時在皇家圍獵場外駐守士兵,以防有外國奸細探察其中。


    “花朝,去西域的那批人迴來嗎?”


    “殿下,據信鴿來報,說是下月初才迴到盛京。”


    “如此便好,還望一路平安。”


    “暮月,令人備馬車去,準備進宮。”


    禦書房內,許是天氣寒冷,哪怕是燒著銀絲碳了,但耳旁傳來了雕花窗沙沙沙被猛烈的風吹的作響時還是會不自覺感到一絲寒冷。


    康文帝躺在大紅豹紋軟榻上,還蓋著一床厚實的錦被,悠哉悠哉批著折子。


    “錢永忠,地牢裏的那兩人如何了?”


    “迴聖上,罪臣洛慍隻怕是要不行了,至於罪臣洛忭已經連著發熱兩日了。”


    “唉,怪可憐的。罷了罷了,等等送一杯‘撩人意’下去吧。兩人做個伴,很是不錯。”


    “錢永忠,梁州與荊州那邊呢?”


    “聖上放心,斬草除根,無一生還。”


    康文帝不知想到了什麽,翻了個身,接著問道:“最近梅林裏的梅花開得可茂盛?”


    錢永忠笑得樂嗬嗬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茂盛極嘞,聖上可要去觀賞一番?”


    “……那倒不必,記得叫禦書房裏的人摘一些新鮮的梅花,做些糕點送去鳳儀宮,梓潼最是喜歡梅花糕了。”


    “誒,老奴遵旨。”


    不一會兒,洛宛便在宮人的帶領下,進入了禦書房附近,進入了層層暗衛保護的禦書房內。


    公公推門進來,洛宛一眼就瞧見了躺在軟榻上的帝王,睡眼惺忪的模樣,捏著折子的手控製不住軟了鬆了。


    洛宛:“……”


    “皇伯伯??”連著叫了三聲,康文帝的意識才逐漸迴來。


    房內就他們三人,而錢永忠亦是康文帝心腹,是以洛宛便也沒令他退下了。


    “我今兒來,是有大事的。”


    大事??


    康文帝瞬間清醒,掙紮著坐了起來,晃晃腦袋,一掃適才的茫然朦朧,眼眸裏的鋒芒一點點露了出來。


    洛宛坐在他麵前,平靜陳述道:“大事,可以說全天下沒有一件大事比這更重要了。”


    “那便是您的身體康健。”


    康文帝:“嗯??”


    洛宛不理會他,反問他一句:“元頌曆史上坐在龍椅上最長壽的,也不過六十又一,而在他逝世前的四五年都臥病在榻。”


    康文帝沒接話,等著洛宛接下來的話語。


    “是以我這會兒來,是希望您能采納我的建議,我希望您能活得更長更久,而且是身子硬朗地活著。”


    非議先前帝王,肆意議論生死之論,錢永忠的眼皮劈裏啪啦跳個不停,生怕帝王神色驟變,直接一聲把郡主殿下踢迴淮南王府。


    康文帝一直在發怔,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這丫頭,連長壽的法子都有????】


    【啊呸呸呸,神仙啊這是!!神仙喊朕皇伯伯??】


    ……


    洛宛轉了轉雙眸,嗔笑地伸手挽住康文帝手,“皇伯伯啊,我可是滿心希望你長命百歲的,這樣我還是你疼在心裏頭的郡主啊~”


    嬌嬌少女撒著嬌,含嗔帶笑可不就是軟化了某人的心。


    【唉,若是昭和也能如此便好了,那丫頭總是端著自己,也不嫌累。】


    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從小寵到大的孩子,又如此貼心,為自己呈上了數種新奇之物,花椒、朝天椒、土豆等等,還鑽研出豆漿油條這些稀奇卻美味的平民糧食,不知造福了多少百姓。


    【難怪無塵老賊說華灼是元頌的福星。】


    【到如今,又要想法子為自己的身體與壽命如此著想……】


    “孩子,你就不怕……朕晚年昏聵無能,要你性命嗎?”


    【你如此聰慧,當真一點都不怕嗎?】


    洛宛臉上的笑意落了下來,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啟唇:“我怕,皇伯伯,我怕您會因為我給您獻言建策而猜忌父親他們。但是,某種意義上而言,元頌與您皆是我創造的,我希望元頌富強,希望您長命百歲,並無過錯!”


    【書不書的,是事實。但此時的元頌,更是現實。】


    【老天啊,多謝了。】


    康文帝寵溺地揉了揉洛宛的發梢,“好孩子。”


    忽然,帝王雙眼一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往後的日子說不準的,哪怕是朕也不敢親口承諾自己一輩子清正廉明。”


    倘若自己真的做錯了,不聽錢永忠、不聽懷成等人的勸解,疑心病亂起,害了他們,甚至是梓潼與辭鈺,那該如何是好?


    康文帝驀然反應過來,莫名有幾分悵然若失,以及一絲微不可察的擔憂。


    洛宛走了後,康文帝捏著手心的書籍,神色詭辯莫測。


    也許他該防備一下晚年的自己了。


    老年昏聵可不是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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