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猜測食盒裏是什麽珍饈美饌時,謎底揭曉,是兩顆死不瞑目的人頭,披頭散發慘白著一張臉,不僅惠帝被嚇的差點兒昏倒,席間處處是尖叫昏倒聲。


    夏正陽卻像看不到惠帝的恐懼憤怒,他單膝跪地,抱拳向惠帝秉明兩個人頭的來處,很巧,正是這兩個人害死了十三皇子。


    聽聞此言,二皇子和五皇子也顧不上怕了,忙移開擋在眼前的手仔細觀瞧那兩張臉,待看清楚後,兩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兩個確實是協助他們暗害十三皇子的人,他們還有個更隱秘的身份,他們是攝政王的暗衛,武功最高強的兩名暗衛。


    他們死了,被割下了頭,還被夏正陽帶到了惠帝麵前,這件事說明了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連攝政王派出的刺客都死在夏正陽手裏,也難怪他們派出去的人都沒有迴來。


    隻是沒想到,夏正陽這麽厲害。


    夏正陽一迴來就給了攝政王一個下馬威,大家都以為他這次迴來是為了爭那個位子,實際上夏正陽隻想帶母親和趙俞坤離開,去刹羅,讓他們看看他這幾年做出的成績。


    隨著夏正陽的到來,本就劍拔弩張的局麵徹底失控,皇子大臣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怎麽就打成了一鍋粥,夏正陽不想攪和進去,但世事無常又事與願違。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權貴爭鬥,吃苦遭罪的是位卑者和普通百姓。


    夏正陽於心不忍,但他什麽也不能做,他連攝政王都不能做,他的壽數有限,他現在能輔佐一個年幼的皇子繼位,可他死之後呢?


    他這個皇帝要是有些本事還好,要是跟他父皇一樣昏庸又無能,到時候有其他權臣把持朝政。


    皇帝式微,權臣當道,那時的局勢隻會更亂,百姓的日子隻會更艱難。


    夏正陽內心很痛苦,可他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同樣於心不忍的阿蠻找到了解決辦法,雖然不一定能解決夏正陽英年早逝的結果,但能讓他做幾年大夏朝的皇帝。不過她沒告訴夏正陽具體是什麽辦法,她隻說讓他和她成親。


    夏正陽覺得事情有蹊蹺,他沒有答應,同時想辦法聯係了阿城。


    得到阿城的答複後,夏正陽早早去了約定的酒樓,他坐在二樓雅間,看著被判處斬刑的罪臣一家被押往刑場,這其中竟有數名稚兒,最小的還嗷嗷待哺。


    夏正陽知道這個罪臣的事,給他定的罪名是通敵叛國,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所謂的證據是偽造的。


    別說那些負責調查審案的官員,就連惠帝都知道這位罪臣是被冤枉的,可那又怎麽樣,沒有人在意一個不能為自己所用的棋子,誰讓他活該,被上位者當成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心底的無力感讓夏正陽迫切的想迴刹羅部落,他什麽都做不了,所以他選擇逃避,自己騙自己看不到就不存在了。


    阿城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他沒有問他找他什麽事,他安靜的坐在那裏,也在看被推搡辱罵的死囚。


    長長的隊伍終於走完,吵吵嚷嚷的大街上終於安靜下來,阿城的視線沒有收迴,夏正陽則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阿城猜測阿蠻要跟夏正陽成親是為了幫他換命,用她的命換他的命。


    夏正陽震驚之後問阿城來京都是不是有事,阿城也沒有隱瞞,說要帶那些枉死的魂迴不夜城。


    不該死的人死了,叫做枉死。


    夏正陽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他起身告辭,不等阿城出聲,他就落荒而逃。


    剛走出酒樓,不知何時聚攏來的烏雲劈下一道道天雷,莫名熟悉的感覺讓夏正陽下意識抱緊自己。


    片刻後烏雲散去,阿城站在夏正陽身邊,麵無表情的看著刑場所在的方向,那些雷似乎也是落在了那裏。


    阿城走了,往出城的方向,跟刑場的方向完全相反。夏正陽問他為什麽走,他說事情被阿蠻攪和了。


    因為阿蠻搞下來的那一道道天雷,被嚇壞的惠帝強烈要求重查罪臣的罪證,還指名道姓讓夏正陽來負責。


    那些經不起推敲的證據當然經不起查,夏正陽查到了真相,幕後之人為了報複他,竟然朝林姣娘下了手,多虧阿蠻及時相救。


    那晚,在林姣娘的病床前,阿蠻和夏正陽、蒙脫聊了很多,直到旭日從東方升起,夏正陽才點頭答應了阿蠻成親的要求。


    夏正陽向惠帝說了這件事,惠帝沒有為難他就答應了,如果夏正陽要求娶好人家的女兒,惠帝肯定不會答應,但他要娶的是一個出身奴隸的侍衛,他何必攔著他自甘下賤。


    沒有三書六聘,也沒有十裏紅妝,阿蠻很急,所以他們隻在林姣娘和趙俞坤的見證下舉行了簡單的儀式。


    直到兩個人將融了兩個人血的酒一飲而盡,阿蠻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她就離開了,她說她要去不夜城找阿城,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的幫助。


    自此之後,夏正陽成了設局者,他也是破局者。僅僅半年後,攝政王就被五皇子扳倒了。


    攝政王倒台後,五皇子風頭無兩,他以勢如破竹的速度將能清理的競爭者都清理了。


    夏正陽迴京都一年後,惠帝隻剩下三個兒子,二皇子、五皇子以及七皇子夏正陽。


    與此同時,荒唐一生的惠帝病重了,如今看是大權獨攬的他下了一道命令:誰能娶陳禦史的獨女為妻,就立誰為太子。


    為了名正言順做這個太子,為了不久後光明正大做皇帝,皇後和賢妃默契的幫兒子解決了發妻,又想盡辦法討好這個陳姑娘。


    隻是沒想到陳姑娘對夏正陽情有獨鍾,她求父親去惠帝麵前求一紙賜婚,她甚至不在意是不是妻。


    惠帝問夏正陽的意見,夏正陽隻迴了一句話:兒臣此生絕不負阿蠻。


    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但他說了絕不負,那就絕不負。


    陳禦史不願女兒傷心,所以瞞下了這件事,可賢妃和皇後不約而同的選擇把這件事透露給了陳姑娘,她們還讓人在外散播謠言,說夏正陽如何如何羞辱陳姑娘。


    認為真心錯付的陳姑娘找上了阿蠻,想像夏正陽羞辱她一樣羞辱一番阿蠻,可惜她想錯了,阿蠻根本不在意無關緊要的人怎麽評價她。


    本來想去氣人的陳姑娘,結果對方連句話都沒說,她就被氣得哭了起來,直到迴了家還在哭,搞得陳禦史以為阿蠻欺負了他女兒,他當即就進宮去告狀。


    這狀還沒來得及告,邊關急報就來了,居於夏朝東北方的冀國進犯,急報送來的時候已經失了兩座城。


    陳禦史心裏有氣,於是故意舉薦夏正陽去退敵。


    惠帝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他隨時會駕崩,這種時候留在京都留在宮裏才是上上策。


    二皇子雖然跟五皇子鬥得死去活來,但他們都更忌憚夏正陽,所以他們極力讚同陳禦史的舉薦。


    夏正陽表現的不慌不忙,他讓大家坐下來再等等,說不定明天就有好消息。


    滿朝大臣都覺得夏正陽瘋了,都丟了兩座城了,還等,等著冀國的兵馬把京都圍起來嗎?


    二皇子和五皇子一看朝臣對夏正陽那麽不滿,當即帶頭開始指責詆毀夏正陽。


    大家變著花樣罵了夏正陽一個多時辰,拿著捷報的阿蠻姍姍來遲,她手裏不僅有收複兩座城的捷報,還有冀國的降書。


    半個月後,來求和的冀國使者來了京都,少年將軍也押解著通敵叛國的將軍迴了京都,提前去邊關解決危機的蒙脫跟著少年將軍一起迴來了。


    在為冀國使者的接風宴上出了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二皇子和五皇子被人敲暈後扒光衣服丟在一張床上,正好被一眾妃嬪夫人撞見兩人做不可描述的事。


    這件事原本是五皇子想對陳姑娘下藥要生米做成熟飯,二皇子知曉後準備打暈五皇子,他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將陳姑娘與太子之位據為己有。


    被下藥卻神誌清醒的陳姑娘被帶到那間屋子裏,先是看到五皇子那張猥瑣的臉,又看到二皇子命人打暈五皇子,他意欲對陳姑娘行不軌之事。


    隻是卑鄙下流的二皇子還沒靠近床,他和他的侍衛就被人打暈了,等兩個人都倒地後,陳姑娘才注意到敲暈他們的人是夏正陽的糟糠妻。


    阿蠻不緊不慢的先把陳姑娘抱起來放在椅子上,又把二皇子的侍衛從後窗扔出去,再把扒了個精光的二皇子和五皇子放在一張床上,還十分體貼的讓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床上的被子也被阿蠻從後窗扔了出去,一切做好後,她背著陳姑娘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把人安全送迴陳家後她才迴宮將事情告訴找女兒快找瘋的陳禦史。


    阿蠻找到陳禦史的時候夏正陽和蒙脫也正在跟著他一起找人,阿蠻將自己所見所聞盡數告訴了陳禦史,氣急的陳禦史轉身就要捶夏正陽,被阿蠻和蒙脫一左一右架住胳膊拖遠了。


    夏正陽他們知道東北邊關動亂的真相,他們也知道那個被押迴來的叛國將軍隻會讓現在的局勢變得更混亂緊張。


    這種情況下,讓陳姑娘留在京都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夏正陽好心勸陳禦史,讓他尋個合適的理由將陳姑娘送離漩渦中心。


    夏正陽實在瞧不明白惠帝在想什麽,陳禦史是為數不多始終一心效忠惠帝的人,惠帝到底為什麽要害陳禦史這個忠臣的獨女,陳禦史是得罪惠帝了嗎?


    陳禦史不僅不領情,還罵夏正陽沒安好心。眼看他又要長篇大論,阿蠻眼疾手快將人敲暈,然後親自把他送迴陳府。


    夏正陽送走陳禦史就去看望短暫醒來的惠帝,他將東北守備將軍奉夏行疆遺命與冀國勾結、意圖為五皇子謀取兵權的事告訴了惠帝。


    說完這些發現惠帝還醒著,夏正陽就繼續跟他分析,他說守將的計劃失敗了,他隻剩下死路一條,但他對夏行疆忠心不會改變,所以他肯定會將所有罪名推到二皇子身上,並且汙蔑二皇子並非惠帝親生。


    為了證明他的說法,他肯定還能拿出賢妃曾經與他私通的證據,借此幹掉賢妃和二皇子。


    惠帝隻說一句保住老二,然後就陷入昏迷。


    夏正陽看出惠帝大限將至,他隻是讓禁衛軍加強守衛,至於阻攔其他人探望的事,他沒有做。


    他答應阿蠻,一定要坐上那個位子,可他更害怕失去阿蠻,所以他消極的選擇順其自然。


    事情果然如夏正陽所料,叛國將軍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了二皇子身上,他也真的拿出了與賢妃私通的證據。


    皇後拿到證據後立馬下令將賢妃拿下,她還想派人去抓二皇子,不過被夏正陽先一步將人抓了起來,同時他提出由他親自詳查這件事,他說這是陛下的旨意,胡公公可以作證。


    胡公公是惠帝的內務總管,最得惠帝信任。


    夏正陽是真的想還二皇子清白,他這邊剛查出眉目,二皇子那邊就在親信的協助下越獄了,等禁衛軍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二皇子死了,夏正陽的調查卻沒有結束,二皇子頭七那天,在蒙脫幫助下惠帝醒了,夏正陽將查到的一切都擺在惠帝麵前,其中也包括五皇子收買二皇子貼身侍衛殺害二皇子的證據。


    惠帝的兒子如今隻剩下皇後所生的五皇子和七皇子夏正陽,惠帝知道五皇子是夏行疆的親兒子,如果二皇子沒有死,惠帝必然會將皇位傳給二皇子。


    可惜二皇子死了,惠帝再瞧不起夏正陽,他也不願將皇位傳給夏行疆的兒子,但讓夏正陽就這麽容易坐上皇位,惠帝又覺得不甘心,於是他臨死前又想作妖。


    惠帝叫來他最信任的內務總管胡公公,一如既往讓他代筆寫下一道道聖旨,比如封誰家女兒誰誰誰為後,封誰家女兒誰誰誰為妃,半個時辰不到,惠帝已經給繼任者預定好三千佳麗。


    他會這麽做一點兒都不奇怪,他的父皇是個濫情的人,他父皇年少時也曾對他母後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兩人成婚僅三個月後,他父皇就移情別戀,還動了廢後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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