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外的雷聲仿佛是說書先生手裏落下的醒木,原本應該到此結束的故事今天又被續寫。


    心情大好的阿寧望向殿外,大雨不知何時已經停歇,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一截漂亮的彩虹。


    阿寧轉頭,輕笑對被她嚇到的四個人說:“雨過天晴,咱們也該啟程了。”


    被阿寧之前那個冷笑嚇得膽不由一顫的四個人加快手上收拾的動作,青巒和陸景非雖然平時愛笑鬧,但他們十分有眼力見,知道什麽時候最好別說話。


    暴雨過後的漓宮有一種說不出的瑩潤感,陸景非跟在阿寧身後,看著周圍的美景,他恨自己隻長了一雙眼睛,要是多幾雙眼睛,他就能將這裏的美景盡收眼底。


    阿寧帶著他們一路走到安放雲水鏡的雲水台,這裏有五匹馬,是阿良按照阿寧的要求留在這裏的。


    將法陣圖放置好,阿寧招唿他們上馬,然後他們快馬奔出一半美輪美奐一半斷壁殘垣的漓宮。


    一行人往百花穀而去,他們沒有意外的見到了一片焦黑中巨大的蛟蛇骸骨。


    青巒雖然沒有湊近仔細看,但他還是看到了粗大的骨頭上又寬又深的刀痕,他問阿寧,這裏以後怎麽辦。


    阿寧迴望毀了一半的河穀,她告訴青巒,這是龍王的事,不歸他們不夜城管。


    百花穀距離漓水河穀不算遠,再加上一路疾馳,他們於第二天傍晚就走到了百花穀外。


    他們站在寫著“百花穀”的石碑前,這裏距離穀口還有一段距離,陸景非又開始勸:“阿青,你還是趕緊走吧,我們要殺的是仙族的爪牙,你跟著我們,你也會受牽連的。”


    “我和他們幾個不一樣,”青巒將一顆糖丟進嘴裏,甜絲絲的味道讓他開心的眯起了雙眼,“我是個孤家寡人,阿數是我兄弟,慕清瑤是我恩人,我要替我恩人報仇!”


    “小夭?”慕清越和陸景非對視一眼,他有些急切的問道:“什麽仇?”


    “慕清瑤走後,我和阿數查了很久,我們發現千家隻是表麵的操縱者,在他們背後還有更神秘的存在,而我們所能查到的證據都指向了仙族。”青巒頓了一下,表情凝重的說道:“慕清瑤沒有那麽弱,我親眼見過,鎖魂鏈根本奈何不了她,之所以會成了如今的局麵,是因為她中了毒。”


    陸景非和慕清越異口同聲問道:“什麽毒?”


    “是百花穀百花仙子的百花煞,這毒傷的是魂,所以她才沒有辦法應付幾條鎖魂鏈,甚至最後……”


    “都別說話。”


    阿寧突然出聲打斷他們的話,她偏頭看向右側的灌木叢,語氣平淡的說道:“出來。”


    那裏藏著人,阿寧一來就察覺到了。


    如果他們一直默默待著,她不打算把人揪出來,但是他們起了利用他們幾個人的想法,阿寧倒不是怕被算計,她隻是想找幾個幫手。


    可能是被阿寧盯得心理壓力太大,一男一女兩個人從茂盛的灌木叢裏鑽了出來。


    女子二十歲左右,穿著便於打鬥的短打,手裏提著一把弧度漂亮宛如新月的彎刀,她的模樣清秀中帶著英氣,一看就是個心性堅定的人。


    男子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紀,書生打扮,長得比女子高半頭,瘦瘦弱弱好似一陣風就能刮走。他的膚色很白,在場這些位也就阿寧這臉跟他有的一拚。


    阿寧是看著瘦,卻不會讓人覺得她弱不禁風,哪怕她這張臉膚白貌美,但是在雌雄莫辯中人們會更傾向於覺得她是個少年。


    原因其實很簡單,隻因為人們能從她身上感覺到極強的力量感,而在人們的潛意識裏,強悍的力量就是男子的象征。


    年輕的男人率先向他們行禮:“在下秦朗,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海棠,不知幾位少俠如何稱唿?”


    “我們……”


    阿寧抬手示意青巒先別說話,她緊盯著秦朗,問道:“你要陪她進去?”


    秦朗微愣片刻,他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黑白分明的眼眸,他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我讀書近二十年,為官之道不精通也不熱衷,唯獨對些奇奇怪怪的書籍研究頗多。百花穀中花草種類多如繁星,美是美哉,卻也危險致命。”秦朗看了一眼海棠,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們是好朋友,我別的幫不上忙,應付這些花草還是不成問題的。”


    阿寧嘴巴動了動,她突然轉頭對海棠說:“你不是百花穀一眾的對手,你有什麽仇什麽怨,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你和你的朋友留在外麵等我出來。”


    海棠梗著脖子說道:“我的仇,我自己會報!”


    阿寧有些氣,秦朗忙抓住阿寧的胳膊,勸道:“少俠,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有些事由別人代勞,終究無法化解自己心裏的結。”


    “你現在還有機會迴去。”


    阿寧的聲音被她壓得很低,低到隻有她和秦朗能聽到。


    聽到這話,秦朗全身一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是不打烊的老板。”


    阿寧知道,相比於不夜城的小城主,不打烊的老板聽起來更讓人信服。


    秦朗沉默片刻後笑了起來,“謝謝,但我不想有遺憾。”


    見他這麽堅決,阿寧也不打算再勸,她提議:“既然你能應付那些花草,我們可以做個交易。我保護你倆,你照顧他們三個,怎麽樣?”


    海棠想都不想就要拒絕,秦朗忙捂住她的嘴,但還是不確定的問道:“少俠真的有把握抽空保護海棠和我?”


    阿寧不打算再費口舌,她抬手甩鞭,鞭子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鞭梢掃過之處,草木迅速凍結分崩離析成細小粉末,然後消失不見,這一切就發生在眨眼間。


    海棠驚呆了,她可從來沒見過這麽厲害的鞭子,其他兵器也沒這條鞭子厲害。


    秦朗驚奇不已的看著阿寧手裏的鞭子,他很想上手摸一摸,他聽說過不夜城城主的鞭子帶著閃電,誰碰誰疼,他想試試這條鞭子碰了疼不疼。


    阿寧躲開秦朗伸過來的手,“今晚先找個地方休息,明天一早進穀。”


    海棠雖然對阿寧有了忌憚,但她對這個決定很不滿意,“來都來了,還等什麽,直接進去不就行了!”


    “你很急,急著去送死?”阿寧收起鞭子,做了個請的手勢:“今晚是魅夜香開花的日子,你覺得你扛得住你就進去。”


    秦朗拉住要往前衝的海棠,急忙解釋道:“是是是,魅夜香確實是在這幾日開花。這魅夜香的花粉會讓人陷入夢魘,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內無法自行醒來,這人就會淪為魅夜香的肥料。”


    青巒小聲問阿寧:“你怎麽知道那花要開?”


    阿寧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血味混合著夜來香的花香味,隨著花完全展開,花香味會蓋過血腥味。”


    陸景非問秦朗:“秦公子,是這麽個說法嗎?”


    秦朗點頭迴道:“對,就是這麽個過程。”


    青巒準備深吸一口氣,阿寧眼疾手快的捏住了他的鼻子,“這東西一次吸太多不好。”


    陸景非看向秦朗,秦朗忙又點頭:“有些人對魅夜香的花粉比較敏感,一次性吸入稍多一點點的話也會中招。雖然這種情況因人而異,但小心些終究是對的。”


    被捏著鼻子的青巒聲音古怪的問:“我們用不用做一下防護?”


    阿寧放開手,“你少點兒好奇心就行了。”


    隨後幾個人去了遠處的小樹林,阿寧說要帶著陸景非和慕清瑤去抓兔子,她讓其他人去撿些柴火。


    等阿寧他們提著幾隻兔子迴來的時候,火堆已經點了起來,大家一起收拾了兔子,烤好之後大家分著吃了。


    這裏常年氣候溫暖宜人,入夜後也算不上冷。


    “你怎麽會識得魅夜香的氣味?”海棠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阿寧。


    這不能怪她,誰讓魅夜香太有名,它的威力可是沒人逃得過的存在,也就是說聞過的人都成了它的肥料。


    阿寧往火堆裏丟了些樹枝,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十年前來過這裏,當時正趕上魅夜香開花。”


    青巒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竟然沒事!”


    “我一入夢境就發現全是假的,”阿寧並不覺得這有什麽,“而且過後它對我就不起作用了。”


    慕清越詫異又好奇:“你夢裏出現了什麽,怎麽一入幻夢就看破了?”


    阿寧輕輕搖了搖頭,“不是夢的原因,是我的原因,我鮮少有夢,至少在我迴不夜城之前,我是不做夢的。”


    慕清越總覺得這個迴答太簡單:“這件事應該沒那麽簡單吧?”


    “確實,那隻是一方麵,”阿寧笑了笑,說道:“擾人心智並不是某個妖的特長,在那之前我也中過幾次幻術,所以這種把戲也就不難看破。”


    陸景非的關注點不同,他問阿寧:“你十年前來這裏做什麽?”


    阿寧看了一眼穀口的方向,“上一任百花穀穀主之子到千機閣求救,我被派來調查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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