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阿寧的情緒有些低落,陸景非起身快走幾步到了她身邊,發現她沒有明顯外傷,陸景非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問:“龍骨拿到了嗎?”


    阿寧點了點頭,“交給時斐了,不能用了,不過還有其他的辦法。”


    “你沒受傷吧?”


    阿寧緩緩搖了搖頭,“沒有。”


    陸景非眨了眨眼,輕聲說道:“你看起來,有點兒憂傷。”


    阿寧詫異的抬頭看他,很意外,他會把憂傷這個詞用在她身上。


    陸景非抬頭望向殿外,“下雨了。”


    阿寧迴頭看,外麵雨勢頗大,雨滴落地的聲音並不是嘈雜的,反而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我生在一個大雨天,我死在一個大雨天,”阿寧緩緩吐出一口氣,“這種天氣,確實沒有什麽可喜歡的。”


    陸景非知道這種時候怎麽勸都沒用,於是他抓住阿寧的手腕轉身就走,“雨天吃烤肉,再壞的心情也會變好。”


    阿寧知道烤肉香,但她在魔羌肚子裏滾了一遭,又放火燒他的遺體,這一番折騰下來,烤肉的味道實在讓她沒胃口:“我現在不想吃烤肉。”


    陸景非最懂什麽叫變通,“那行,我讓他們再去找個鍋,咱們涮著吃。”


    蝦兵蟹將一聽要找鍋,他們以為陸景非要把他們當海鮮煮了,所以他們拿來了幾個破鍋。


    陸景非看著明顯是剛被砸破的鐵鍋,他是又好氣又好笑。知道蝦兵蟹將指望不上了,陸景非就親自去了一趟廚房。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迴來,沒提著鍋,隻端來了一個碧玉碗。


    陸景非把碗放在阿寧麵前,“我做的糖水小丸子,嚐嚐味道怎麽樣,裏麵沒有肉。”


    阿寧驚訝不已:“哪兒來的小丸子?”


    一旁的小螃蟹忙解釋道:“蓮兒姑娘最喜歡這些東西,所以王特意找來人間的廚子給她做的。本來是要中午吃的,那廚子一瞧宮裏亂了,他就趁亂跑了。”


    忙著吃肉的青巒突然來了興致,他問:“蓮兒姑娘是何方神聖,你們王怎麽還特意給她請了個廚子?”


    小蝦精搶先說道:“蓮兒姑娘是王最喜歡的女人。”


    慕清越指著偷偷翻白眼的小螃蟹說道:“你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小螃蟹無視瞪他的小蝦精,氣憤的說道:“蓮兒姑娘是下遊一位教書先生的妻子,王路過他們家時看上了蓮兒姑娘,就把夫妻倆一起抓了迴來,用那教書先生的性命逼迫蓮兒姑娘屈服於他。”


    阿寧詫異的問陸景非:“這隻螃蟹以前在哪兒當差?”


    小螃蟹搶著說道:“我之前在廚房裏當差,我師父老河蚌是廚子,王最喜歡我師父的手藝。蓮兒姑娘和她丈夫曾救過我和我師父,我們不能幫他們逃離這裏,我師父隻能偷偷接濟教書先生。”


    陸景非心裏有些感慨,這對小夫妻的遭遇讓人唏噓,但他們的心善也得到了好的迴報。陸景非問小螃蟹:“蓮兒姑娘和她的丈夫現在在哪兒?”


    “蓮兒姑娘和其他兩位姑娘在自己的住處,她的丈夫還在牢裏,”小蝦精再次搶話:“大人們放心,那人活得好好的,王最舍不得蓮兒姑娘傷心。”


    陸景非想說什麽,阿寧拍了拍他,示意他別說話。陸景非不知道阿寧要做什麽,但他還是配合的閉了嘴。


    阿寧再次叫來了阿良,讓她在半個時辰內把漓宮裏的所有活物轉移到燕赫那裏。


    交代完正事,阿寧才有空嚐一嚐碗裏的糖水小丸子。


    “味道怎麽樣?”陸景非滿眼期待的等阿寧的評價。


    阿寧點點頭,“糖水很好喝。”


    小丸子的味道跟記憶中的味道相去甚遠,糖水的味道卻是熟悉的。


    “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麽?”青巒邊搶烤好的肉邊問似乎有心事的阿寧。


    “去百花穀殺了白芙蓉,打通百花穀下的龍脈。”


    陸景非想了想,覺得還是問問阿寧比較穩妥:“還有幾條龍脈需要疏通?”


    “除了百花穀那條,就剩百裏原那條了,”阿寧皺了一下眉,“百裏原那條有點兒麻煩,那裏有隻腦子很不好的大鳥。”


    慕清越問道:“九條龍脈打通之後,你要做的事情就成功了是嗎?”


    阿寧搖頭,“我們還要迴一趟明都,那裏還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要做,做完了就成功了。”


    青巒好奇的問道:“做完這件事,他們陸家欠你們不夜城的債就能還清了吧?”


    不成想,阿寧迴了一句:“嗬嗬吧。”


    青巒被她這態度氣得想打她,慕清越趕緊拉住他,陸景非趕緊往他的盤子裏夾了幾片剛烤好的肉。


    阿寧也沒再逗他,她往龍座一角一縮,邊吃糖水小丸子邊在青銅鏡上指指點點,青巒想湊過去看,被元寶攔住了,他一臉嚴肅的朝他搖頭。


    規定的時間還沒到,阿良就來向阿寧匯報,說是交給她的事情都辦妥了,燕赫也說會妥善安置他們,阿良問阿寧還有沒有其他吩咐。


    “沒事了,不打烊那邊也沒別的事,你就迴家歇著去吧。”


    阿良有些詫異,但她什麽都沒問,應了一聲是後就離開了。


    阿寧將鏡中繪製的法陣圖仔細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她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找季風要了一個專門拓製法陣圖的卷軸,順便問了問不夜城的情況。


    “城中一切如常,城主也迴城了。”


    季風說完就沉默了,阿寧沒有追問,靜等片刻後才聽他說道:“城主去了城外,還沒迴來。”


    阿寧頭也不抬的卷著法陣圖,“我在外圍加了結界,裏麵也加了一層平時不啟動的法陣。”


    季風感覺事情不太妙,他謹慎的問道:“做什麽用的法陣?”


    法陣圖已經卷好,阿寧抬頭看鏡子裏的季風,她笑著說道:“之前在綠鬆原用的那個。”


    季風懂了,但他很快又不懂了,“城主不是說不讓您插手這些事嗎?”


    小城主在城外搞這麽多事,城主不可能不知道,但城主這次為什麽就沒攔著呢?


    “你要是實在好奇,就去問我哥,”阿寧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城外哪天要是突然炸起了雷,你也不用擔心,這是法陣啟動後的正常現象,這些事不會影響城裏的生活。”


    雷鳴突然炸響,阿寧迅速把青銅鏡塞進袖子裏。刺耳的聲音消失,阿寧才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


    正在收拾碗碟的四個人也被巨響嚇了一跳,青巒氣得轉頭吼阿寧:“幹嘛呢?”


    袖子裏的青銅鏡抖了抖,阿寧沒有理會青巒,她拿出鏡子一看,隻有一句話:六個,皆亡。


    阿寧看著鏡麵裏的字,她無意識的彎起嘴角冷笑一聲。


    仙族這些家夥還真不負她的期望,果然去不夜城城外封印萬惡生的地方盜惡種了,他們還是想造出萬惡生,用這些東西逼死他們兄妹倆。


    阿寧想起不久前她哥給她講的故事,關於他們父母的故事,一個沒頭沒尾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她哥也還沒有出生,他們的父母就已經被稱為蒼生的守護神。


    某天,世間出現了一種很殘暴很棘手的怪物,這種怪物可以斬殺,卻無法鏟除幹淨。


    守護神花了很長時間研究,終於搞明白這種怪物生成的根源——對死亡的恐懼。


    恐懼可以衍生出很多東西,這其中的一些東西滋生出了吞噬其他生靈的怪物。


    守護神有辦法斬殺成型的怪物,但他們無法根除眾生靈對死亡的恐懼,因為他們深知一件事:死亡是每一個生靈必然的結局。


    誰都逃不掉的結局,這是世間第一個生靈誕生時就定下的規則,隻是有的生靈命數短暫,有些稍稍漫長。


    守護神改不了這個規則,他們也不想改這個規則,所以他們隻是斬殺了怪物,又定期清理死亡恐懼滋生的那些東西。他們將那些東西集中在一個地方,用最穩妥的辦法將它們慢慢淨化。


    安逸也不記得一切的禍端源自哪個人哪件事,他隻記得戰神一族的幾個族人闖進淨化那些東西的地方,將未完全淨化的東西偷了出來。


    就像千年前禍患人間的魂蠱,那種可怕的怪物重新現世,它們比上一次還要多還要大,生長速度和自愈速度也更快。


    世間的萬惡生實在太多了,想要消滅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世間一切清理幹淨,包括無辜的眾生靈。


    守護神最後選擇犧牲自己,他們淨化了大多數的萬惡生,他們保下了眾生靈。


    做為父母,他們給安逸留下了神魂尚未成型的阿寧,留下了急需收拾的爛攤子。


    為了收拾這個爛攤子,那些忠心追隨守護神的戰神一族族人們以身入陣,將剩下的萬惡生成功封印。


    戰神一族還有一些僥幸活下來的叛徒,他們都被阿寧斬殺了,她還想屠滅仙族、奪迴被他們藏起來的惡種。


    安逸擔心仙族私藏的惡種會催發阿寧神魂中的惡種,讓她變成最可怕的萬惡生,所以他不惜一切辦法阻止了她的計劃。


    而被仙族私藏的那點兒惡種,後來被他們用來屠戮燭龍一族,直到前段時間被阿寧徹底消弭於綠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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