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思要在府中舉辦詩會?


    宋窈接過帖子,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


    她記得因為家境貧寒,陸思思連四書五經都沒有讀過。


    連文章都看不明白又怎麽會七步成詩?


    況且自己與她結過怨,這帖子來的實在蹊蹺。


    請帖上的字跡力透紙背菱角分明,頗有幾分筆力。一看就不是出自女子的手筆。


    宋窈心思微動,難道是陸湛?


    是了,不是陸湛有意如此,陸府的下人又怎麽會送來兩張帖子。


    這請帖怕是衝沈嬌嬌來的。


    宋窈指尖用力,紅色的請帖在她手裏變了形。


    看著沈嬌嬌遠去的背影,宋窈冷笑起來。


    月色朦朧,侯府各處都漸漸升起燈籠。


    宋氏的廂房裏隻留了一盞燈。王嬤嬤屏退了所有下人,最後又出去關好房門。


    桌邊隻留宋氏和宋窈靜坐。


    宋窈拿出請帖,盯著上麵的字看了幾眼,最後又把帖子放在了宋氏手邊。她抿了抿嘴唇像是有些羞赧:“母親,明日詩會女兒該如何應對?”


    宋氏反手將那大紅的帖子壓在手底,半明半滅的燭光落在她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詩會是一定要去的,你父親動不了沈嬌嬌,已經把主意打在了你的身上。”


    想起白日裏阮公公走後,宣平侯對自己的埋怨和責罵。宋氏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了怨毒之色。


    夫妻一場,她太了解宣平侯。自私自利,冷漠無情。若不在他出手之前做些什麽,用一副藥把宋窈送上花轎,隨意指個人嫁出去,這樣的事他也不是做不出來。


    陸瑾瑜羽翼未豐,指望不上。


    能為宋窈籌謀的隻剩下自己了。


    見宋窈的臉上閃過驚慌之色,宋氏伸出手慈愛的撫了撫宋窈的長發。她壓低了聲音耐著性子說道:“我知你與那陸府小姐有過齷齪,可她畢竟是陸湛的妹妹。你若進了陸府,免不了要與她往來。若能與她交好是最好不過,日後你在陸府也多了一份助力。”


    “這帖子既然是衝沈嬌嬌來的,詩會那日陸湛必然會留在府中。屆時你見機行事,想盡辦法找機會近身……”宋氏聲音暗啞,用意不言而喻。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徐徐圖之。必要時不妨狠心,將生米煮成熟飯。讀書人最要臉麵,屆時我再鬧一場把過錯都推到他的身上,不怕那陸家不認賬。”


    宋氏的話太過驚世駭俗,宋窈漲紅著臉一顆心“砰砰”直跳。


    她有些不安的摸著腕間的鐲子,想起陸湛那張清冷絕絕的臉兀自還在掙紮:“若是如此,陸湛怕是會怨恨於我………”


    她是真心喜歡陸湛,並不想因此傷了與他之間的情分。


    看到宋窈還在猶豫,宋氏沉默半晌直起身子坐好:“你與陸湛成了夫妻,難道還怕沒機會彌補你們二人的感情?待日後再生下嫡子,陸湛自然就原諒你了。”


    “窈窈,母親不想逼你。與其讓宣平侯隨意把你嫁出去,倒不如讓你自己挑個喜歡的人。女人這一輩子成親生子幾十載,太苦,太苦。若無半點心之所往,那日子該有多難過。”


    迎著宋氏灼灼的視線,宋窈咬著嘴唇。眼中閃過掙紮之色,片刻之後,終是點了點頭。


    她手心裏出了些汗,眼裏卻有一種勢在必得的銳利。


    宋窈並沒有在宋氏的院子裏耽擱太久。


    如今宣平侯迴府,她們說話做事都收斂許多。


    避免走漏風聲宋窈隻身去找的宋氏。


    王嬤嬤將她送出院子,她婉拒了讓人相送的好意,一個人提著燈籠往迴走。


    夜色晦暗,腳底下隻有燭火照下的一小團光亮。


    想迴前院就得經過一個種滿了花草的園子。


    裏麵池塘石橋一應俱全。


    白天裏看著景色秀麗,晚上燈影晃動倒顯得有些嚇人。


    雖是在府內,不時還有小廝侍衛經過,宋窈還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池塘裏有魚兒躍動,發出撲通一聲墜響。宋窈心底莫名有些緊張,她捏緊了手裏的燈籠沿著青石小路疾步而行。


    簌簌一聲輕響,宋窈寒毛倒豎。她走的更快一些,幾乎是要小跑起來。


    可那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卻如影隨形。


    一顆石子滾落到腳邊。


    “誰?!”宋窈如驚弓之鳥,麵色驚慌。


    可夜色深沉,除了晃動的樹影她什麽都沒看見。


    宋窈腳步淩亂的走向假山,沒等喘口氣,便被一隻大手捉住了手腕一把拖了進去。


    幾乎脫口而出的唿喊堵在喉嚨,口鼻處就被覆上了一隻大手,緊緊堵住了她所有的聲音。


    手腕上緊縛的手被挪到了腰間緊緊箍著,對方摟著她的腰肢將她往後按,直到後背貼上一個寬厚發熱的軀體。


    宋窈口鼻都被捂住,越是掙紮越是喘不上氣。她幾乎要窒息昏迷過去,眼前已經隱隱見了白光,那人才好心的鬆開一道指縫讓她唿吸。


    宋窈被嚇的渾身發抖,眼淚奪目而出。


    身後這人熟稔的動作便已經昭示了他的身份——


    是陸瑾瑜!


    若不是嘴巴仍被緊捂著,宋窈幾乎要羞憤的大哭出聲。


    陸瑾瑜怕是為了報複上次的那一腳,箍著她腰肢的手毫不顧忌的肆虐。從脊背到腰臀,胡亂的捏揉著,直叫宋窈腳底發軟失了掙紮的力氣。


    許是發覺掙紮的力氣小了,陸瑾瑜貼近宋窈的耳畔,火熱的唿吸打在她的側臉上:“好妹妹,盡管喊罷。快把所有人都叫來,讓大家好好看看你這幅人盡可欺的模樣!”


    陸瑾瑜的聲音帶了火氣,掌心發燙。他緩緩鬆開了捂著宋窈的手,好似壓根不怕她把人叫來。


    宋窈又怒又急,又慌又怕。經過那一晚,她怕極了陸瑾瑜。


    甚至每晚噩夢連連。


    她原本還想著宣平侯迴來陸瑾瑜能收斂一些,可如今自己就像是他手裏任人宰割的魚肉,根本毫無反抗的餘地。


    莫非今天就要栽在這裏了?


    假山的石頭硌疼了她,宋窈狠心咬了下唇嚐到一點腥甜。她徒勞的睜大雙眼,眼中有厲色一閃而過。


    陸瑾瑜低下了頭,耳邊傳來的溫熱濕滑讓宋窈惡心。


    她壓著嗓子喊了一聲“哥哥。”


    宋窈的聲音甜膩,帶著一絲委屈卻沒了前幾日的怨恨。


    陸瑾瑜正扒著宋窈腰帶的手頓了頓,他眼底欲火未平,將宋窈的身子翻轉過來,兩人麵對麵相對。


    “二妹妹想通了?”陸瑾瑜不得不說被這句帶著依賴的親昵消解了許多怒氣。他大手揉捏著宋窈的臂膀,將人攬過來,嘴唇一點一點的落在宋窈的耳垂下、脖子上。


    宋窈的衣裙被揉的一團亂,她的褻衣都被解了大半,白嫩的胸脯若隱若現,上麵還落了陸瑾瑜殷紅的指印。


    一陣風吹過,宋窈抑製不住的打了個冷顫,皮膚上顫栗的泛起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宋窈趁機攏緊了衣裳,又怕惹怒了陸瑾瑜再繼續剛才那未完成的事,識趣的往陸瑾瑜的懷裏貼了貼,一幅乖順的模樣。


    二人的姿勢緊密相擁,陸瑾瑜難得見到宋窈這般配合,手底也輕柔下來。


    宋窈感覺到他的變化,知道這招有用,緊接著伸手拽住陸瑾瑜的下擺聲音哽咽:“我知哥哥心裏有怨,可我又何嚐不是心裏有苦說不出。”


    宋窈壓下心裏的惡心,決定先順著他來。


    她噙了一雙淚眼抬頭去看陸瑾瑜,麵露憂傷:“哥哥這些年待我極好,我又並非無情之人,怎會無動於衷。可你我二人卻是為這世俗所不容,哥哥貴為侯府嫡子深負眾望,日後注定是要繼承侯府。父親他又如何能允許哥哥你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犯下錯事惹人口舌?!”


    “哥哥可知,父親他早已發現了你我二人的關係,他親口說過若是你我再糾纏不休便要將我與母親一同趕出府去!”宋窈此時已經哭的雙眼通紅,一副不堪羞辱的模樣。


    陸瑾瑜從不知宋窈竟然還承受著這些,也不知宣平侯還說過這樣的話。一時間心頭泛起了憐惜,他抬手抹掉宋窈的眼淚:“是哥哥錯了,窈窈莫要再哭了。”


    陸瑾瑜向來對他爹宣平侯又敬又怕,宋窈哭的情真意切,也顧不得再做些什麽,小心的哄起了宋窈。


    宋窈搖了搖頭往後退了半步,見陸瑾瑜沒有再急洶洶的湊過來拉她,才悄無聲息的鬆了口氣:“父親如今看的緊,哥哥行事莫再衝動。若是父親在府上,還請哥哥忍耐一些,以免被父親抓住把柄。”


    陸瑾瑜看著人一步步退開,想起宋窈的話,到底還是沒有伸手阻攔。


    眼見著離那假山越來越遠,陸瑾瑜也沒有追過來。宋窈再不猶豫,轉頭飛快的跑了起來。


    這一路宋窈膽戰心驚幾乎虛脫。


    好不容易才拖著腳步迴到廂房,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她死裏逃生般的大口喘著氣,背靠著房門打著冷顫。


    待好了一些又驚魂未定的叫人送水,泡在水裏足足一個多時辰,才終於緩過神來。


    看到胳膊上的掐痕,宋窈狠狠的揉搓著幾乎要搓掉一層皮。


    伺候的小丫鬟四喜拿來裏衣。


    她憤恨的伸出指尖掐著四喜腰間的軟肉直到對方壓抑不住痛唿出聲,又摔了桌上的東西,滿心的煞氣才勉強消弭一點。


    四喜跪著發抖,給宋窈磕頭。


    看著那單薄的身影,宋窈卻像想起了什麽,讓四喜抬頭。


    那是一張堪堪清秀的臉,此時臉上布滿了驚懼。


    宋窈對四喜的反應很滿意


    她繞著四喜走了兩圈,語氣淡漠:“你與杜鵑是否交好?”


    四喜不敢隱瞞,連聲說道:“迴姑娘,杜鵑姐姐是奴婢的同鄉,在府中時曾對奴婢多有照拂。”


    “那很好。”宋窈滿意的勾了勾紅唇,她伸出腳狀似無意的踩在了四喜的手上,腳下用力:“你明日出府去青石巷一處宅子裏找杜鵑。就說姑娘我得了重病,食不下咽,想吃杜鵑熬的甜粥。”


    “讓她過兩日進府一趟。”


    眼見四喜的臉上閃過痛苦之色,宋窈踩著她手指的腳更用力了幾分:“辦的好有賞,辦不好你也不必留了,聽懂了嗎?”


    短短幾句話,四喜疼的一頭冷汗。她不敢忤逆宋窈,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


    就是給姑娘做做甜粥,料想也不會出什麽事情。


    見四喜應下,宋窈終於滿意的移開了腳。


    等杜鵑進府,她便送陸瑾瑜一份大禮。


    ……


    次日一早,宋氏便差人過來給沈嬌嬌送了服飾首飾。沈嬌嬌既然以侯府嫡女的身份赴宴,那就不能失了體麵。


    沈嬌嬌對此事倒是不置可否,有沒有衣服首飾她都會去陸府。


    她想再與陸湛見上一麵。


    原以為宋氏是有什麽私心怕她搶了宋窈的風頭,可她上手摸了摸料子。宋氏讓人送過來的正是當下正時興的花絲錦,芙蓉色的廣袖寬身上衣搭配月白色的繡梅花百褶裙。


    白錦腰帶束著纖腰,上頭用暗金線繡著無名花樣,細小精致的碎珠流蘇如閃閃星光點綴其中,更是將她精致的臉蛋襯得玲瓏俏麗。


    參加姑娘間的聚會不需太過嚴肅端莊,這身裝扮正將十幾歲年華正好的顯露出來。


    沈嬌嬌對著銅鏡看了看自己,拆掉頭上過於繁複的發飾,隻簪了一隻纏絲玉芙蓉珠釵。


    侯府的馬車停在門口等了許久,沈嬌嬌等的昏昏欲睡,才看見宋窈施施然地讓人扶上馬車。


    沈嬌嬌目光從宋窈身上掃過,又不鹹不淡的落在宋氏身上。


    宋窈穿了件與她身上極為相似的衣裙,從花色到式樣,甚至連綰起來的發髻都極為相像。


    沈嬌嬌不解其意,二人如今不單相貌相像,連打扮都一般無二,心頭不由的一陣膈應。


    她冷漠的撇開眼不去看那二人,沒注意到宋窈眼底極快閃過的一絲心虛。


    既要成事,便為此做足了準備。


    她不是看不出陸湛對沈嬌嬌心思,為了成事,哪怕要拿沈嬌嬌做筏子,哪怕做沈嬌嬌的影子也在所不惜。


    陸湛作為朝廷新貴,宅院自然也坐落在一個好位置。


    馬車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同來赴宴的馬車已經在府門外排了長長一列。


    此時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有貴女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處說話,待宋窈與沈嬌嬌下了馬車不由的安靜了一瞬。


    雙生子本就少見。


    更何況是兩個相貌出眾的美人。


    宋窈摔瞎了眼睛這事早就和王府退婚一起傳的滿城風雨。


    眾人聽見陸府的下人通傳宣平侯的馬車到了,早就暗地裏等著看宋窈的笑話,卻不想這一下竟看見了兩個宋窈。


    “這……”在府門外迎客的陸思思也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一時忘了說話。


    一直到宋氏帶著宋窈與沈嬌嬌上前,才出聲問道:“見過宋夫人,這位是?”


    陸思思向宋氏行了一禮,她雖是從鄉下來的,但在這京城耳濡目染了有些日子,基本的禮數還是懂得的。


    其餘姑娘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本就是為了把兩人互換的事做全。


    宋氏看了眼被春杏扶著繼續裝瞎的沈嬌嬌,轉過臉拉了宋窈的手:“這是窈窈的雙生妹妹沈嬌嬌,早些年她身子弱養在莊子裏,幾日前才接迴來。”


    孿生姐妹一個姓沈,一個姓宋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有些知道宋氏底細的夫人麵麵相覷。


    這迴來的二姑娘,怕不是從莊子裏接迴來的,而是從哪裏找迴來的。


    沈嬌嬌?!


    聽見這個名字陸思思也心裏一慌,看著宋氏就像見了鬼似的。


    她眼底一派驚詫,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手裏的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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