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不見,傅銘又讓我陌生了許多。


    他冷冷推開麵前的酒杯,讓經理重新上了一壺茶,邊倒邊說:


    “先醒醒酒,想清楚再說話。”


    可能是酒能壯膽,我把茶直接潑到他的臉上:


    “傅銘,你是個瘋子!”


    他沒有躲閃,直視著我,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倒是嚇的經理趕緊拿來了紙巾,替他擦拭。


    氣氛僵持,這和我預想的不同,他連最起碼的解釋都沒有,這才是讓人細思極恐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餐廳的音樂停了,燈光暗了,經理戰戰兢兢守在一旁。他站起身,對著我說:


    “走吧,送你迴去。”


    本想拒絕,但酒的後勁使我根本站不穩,他生氣的看了一眼,皺起眉頭,還是一把扶住我,又迴頭對著經理訓斥:


    “誰選的酒?辭了!”


    經理趕緊點頭說“是是是”。


    從餐廳到車庫距離並不遠,我腳步踉蹌,被傅銘緊緊摟住,才能勉強前行。沒走幾步,胃裏一陣翻滾,掙脫開他衝到路邊嘔吐,樣子很是狼狽。傅銘默默遞上一張紙巾,說出的話竟然有一絲內疚:


    “是我來遲了。”


    車子開到公寓門口,他問我:


    “需要送你上去嗎?”


    我搖搖頭,給前台打了電話,很快毛毛就出現在車旁。


    離開前,我還是對他說了一句:


    “收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迴應我的是車子駛離後殘餘的尾氣味。


    等電梯時,毛毛多嘴了一句:


    “姐,這男的脾氣不太好,你可得小心點。”


    我很詫異,細問之下才知道,早前傅銘親自將花和禮盒送到公寓時,前台的小海不小心將禮盒碰落,磕壞了外包裝,盡管他馬上道歉,傅銘還是變了臉色。沒多久,小海就接到總公司通知,說他未能通過實習期考核,拎包走人。


    “小海很努力,還差三天就可以轉正,可惜了。”


    我問毛毛,這事怎不麽早點告訴我,說不定還能幫幫小海。毛毛搖搖頭:


    “沒用的,惹到這種客人,隻能自己認倒黴。”


    毛毛的話讓我的腦子瞬間清醒,我突然意識到,搞垮盛峰,或許才是傅銘的真實意圖。


    事實的發展正如我猜測的,陸續有長期合作的供貨商找到峰哥,為難的說有人發了話,再往盛峰送貨,廠子就別開了,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斷了原材料供應,成品又無法順利對外銷售,這對盛峰是雙重打擊,峰哥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他試著找中間人約傅銘見麵,化解矛盾,但沒人願意出麵。


    除了老瞿。


    當然,老瞿也不是白幫忙的,事情解決後後,他要求峰哥把港宇的單子讓給他。


    港宇是盛峰成立初期就合作的公司,因為有公家背景,雖然業務量不大,但勝在穩定,打款快,並且手上有不少資源,是業內搶手的“金餑餑”。


    老瞿和港宇接觸了很久,可對方始終以已和盛峰合作為由拒絕他的供貨計劃。老瞿不止一次在聚會上明裏暗裏示意峰哥,好生意要大家一起做,別獨吞。


    雖然要求過分,但峰哥猶豫後,還是答應了。


    老瞿很高興,約了傅銘出來,說給兩方做個和事佬,把事說開,大家都好繼續合作。


    峰哥沒有帶著我去,說男人的事,不需要女人插手。原本以為是很順利的會麵,結果不到半個小時,淩淩打來電話,讓我趕緊過去,亂套了。


    進到包廂的時候,地上一片狼藉,看樣子是掀桌了。峰哥和傅銘臉上各有傷痕,還在互相拽著衣領廝打,老瞿也好不到哪裏去,攔在中間,也挨了不少拳頭。。


    看見我,老瞿像看到了救星,趕緊退出來,無奈的說港宇的單子他是沒福氣接了,以後盛峰的事也不會管了,免得到時候傅銘遷怒於他,得不償失。


    說完,老瞿帶著淩淩匆匆走了。


    我大吼一聲“住手”,原本打紅眼的兩人,才不服氣的甩開對方,整理了下衣服,各自坐下來。


    我走到峰哥麵前,用紙巾幫他擦去鼻孔和嘴角的血漬,問他:


    “疼嗎?”


    他搖搖頭,說沒事,但當我碰到他的臉頰時,他還是呲了一下嘴。我眼淚還是沒控製住,流了出來。


    峰哥怕嚇著我,牽著我的手就打算離開,我安慰他:


    “別擔心,去門口等我五分鍾,我把話說完,就迴家。”


    他不肯,我硬把他推了出去。關上門,我走到傅銘麵前,微笑著看著他:


    “傅總,所有事情因我而起,也應該由我來結束,好嗎?”


    我的話,讓傅銘緊張,他站起身,死死瞪著我。第一次從他的眼裏,我讀到了害怕。


    我贏了。


    在他的惶恐中,我撿起滾落在地的酒瓶,狠狠的往自己頭上砸去。倒地的那刻,酒瓶破裂的聲音,傅銘的唿喊聲,峰哥踹門的聲音同時響起,我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劃過我的臉,接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急診,周圍的儀器發出各種頻率的蜂鳴聲,好煩。我伸出手,摸到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很疼也很重。


    我輕輕咳了一聲,峰哥和傅銘的兩張臉出現在我的上方,貼著大小不一的紗布,看起來像極了母親種在家門口長了疤的桃子。


    “你們兩個,看起來好好笑啊!”


    峰哥見我的狀態不對,趕緊按鈴,唿喊醫生,語無倫次的說我醒了,但好像傻了。嚇的醫生帶著護士又細細檢查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


    “人正常,輕微腦震蕩,留院觀察,辦手續吧!”


    峰哥跟著醫生出去,我看到傅銘鬆了一口氣,後退著跌坐在凳子上。


    看吧!人真的不能有弱點,特別是當這個弱點被女人死死抓住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致命傷。


    我努力將頭轉向傅銘,還是微笑的看著他說:


    “傅總,如果還不解氣的話,等我好了,再讓你砸一次。”


    傅銘被我的態度完全惹怒了,你指著我說:


    “你才是瘋子!”


    說完跌跌撞撞走出門去,這是我看到他最失態的一次。


    無止盡的麻煩,是該告一個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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