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寺裏給香客們歇息的地方比較簡單,本就是歇個腳用一頓齋飯,所以這裏的房間也是挨著的,安陽侯夫人和侯小姐的房間剛好就在沈清綰隔壁。


    可巧她們的談話就被聽到了,侯小姐也不知道沈清綰用了什麽法子,能讓寺裏的住持親自給她解簽,還留她用齋飯。


    而之前她和母親想讓他留一點時間出來,給她們解個簽他都不肯,甚至連他的麵都見不到。


    這是什麽差別待遇?她們好歹也是京中新貴,是皇帝親封的功臣,他怎麽敢這樣對待?


    侯夫人也是一臉不甘,“等迴去告訴你父親,讓他懲戒這老和尚。”


    安遠侯小姐瞅著沈清綰離開的背影,快把牙齒咬碎了。


    和裴冠雪分開後,沈清綰也和孫敏茹坐上了迴去的馬車,路上又碰到了安陽侯府的馬車,這次她們沒有再搶道,而是安安靜靜的跟在她們後麵。


    “也不知這安陽侯一家是什麽來曆,這般囂張跋扈,目下無塵?京中那麽多世家貴族,也沒見誰家像她們一樣。”


    沈清綰和秋竹吐槽,打算迴去後打聽打聽這家人的事。


    她覺得作為被起複的官員家眷眼界不該這麽低,就算她們是京城新貴,有軍功在身也不該這般麽張揚高調啊,起碼初來乍到應該盡量低調些吧。


    京中有多少樹大根深的百年世家,他一個毫無根基的侯爵稍微不小心恐怕就會得罪了哪個,這般行徑不是嫌自己死的慢麽?


    她搖了搖頭,將這事拋諸腦後,想來那侯小姐大概是初入京城,又是從底下升上來的,想借著打壓她立威,沒想到卻被裴冠雪攪局,吃了悶虧。


    “秋竹,裴小侯爺經常被人刺殺麽?”


    走了一陣,她又想起今日刺殺事件,不由得問了一句。


    “是的,夫人,小侯爺深得皇上寵愛,加上他性子肆意張揚,大約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時不時的就會被刺殺,他早就習慣了。”


    秋竹點了點頭,對這種事也習以為常了,不甚在意。


    “這得經曆多少次刺殺才能習慣啊,那他有受傷過麽?”


    沈清綰對他的好奇心更重了,覺得他大概也是從刀山血海中一路走來的。


    前世權勢滔天,狠厲無情的雪衣侯,沒想到也有這樣的經曆。


    “受傷過很多次,但小侯爺命大,每次都化險為夷,而且他自己又懂得醫術,因此救了自己很多次,還能提防別人給他下毒。”


    秋竹見她肯了解裴冠雪的事,便給她講了起來。


    “皇上寵愛小侯爺,是真心的,還是將他當成了擋箭牌,又或者是想將他捧殺?”


    沉默了一陣,沈清綰又將疑惑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自古無情帝王家,裴冠雪如此無法無天,在京中名聲不大好,多半有皇帝縱容的功勞,說不定他是故意將他放在明麵上,看似寵愛,實際上是替宮中的皇子們擋下了各種危險。


    又或者幹脆想將他捧殺,看似有著無限榮寵,等他犯下大錯便會除掉他?


    秋竹張了張嘴,似乎對這個問題不好迴答,凝眉沉思了半晌才搖了搖頭。


    “這個奴婢也不太確定,反正皇上對小侯爺基本上有求必應,而且小侯爺也不怕皇上,奴婢見過一次他和皇上相處的情形,看不出來皇上是真心待他好還是故意捧殺他。”


    這一點她確實無法判斷,隻是將自己曾經看到的說出來,猶豫了一會兒又補充道:“奴婢覺得皇上多半對小侯爺也不是無限寵愛的吧?可能有你說的那些原因,不過他們之間相處,怎麽說呢,更多的是像普通人一般。”


    她不知道這麽說沈清綰能不能了解,至於皇帝和裴冠雪之間可能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她一個丫環也不敢隨意下定論。


    “原來是這樣。”


    沈清綰一下子就了解了她說的相處模式,大概像普通父子又或者是師徒這樣,但並非君臣之間的相處?


    “小侯爺的爹娘呢?怎麽好像從未聽說過?”


    她想了想,就算前世的時候也隻知道雪衣侯的大名,關於他的父母以及家族她的記憶很模糊,也可能是前世並沒有什麽交集,所以沒有在意過?


    “小侯爺的爹娘在他小時候就失蹤了,奴婢和墨青跟著他的時候,府裏就他一個主子,這些年奴婢從未聽他提過他的爹娘,別人也不敢提,似乎這事是個忌諱。”


    “至於其他人,平陽侯是他的大伯,他成年後皇上就立即給他封了爵位,單獨開衙建府,俸祿還在平陽侯之上,不受他們所製。”


    秋竹將裴冠雪府裏的情形也跟她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一遍,反正她知道的就這些。


    “這樣看來皇上對裴小侯爺的確寵愛得很,想來裴小侯爺的父母必然為皇上立下了汗馬功勞,否則皇上也不會如此待他們的獨子吧?”


    沈清綰想了想,覺得裴冠雪的父母可能當年為皇帝立了大功,可能已經不在世了,臨去時將幼子相托,皇帝感念他們的功勞,所以才如此寵愛他。


    “奴婢覺得也是這樣,小侯爺從來不提這事,也不許別人提的,以前他就親自處置過一個平陽侯府亂嚼舌根的下人,他當著府裏所有人的麵,將那下人的舌頭生生的扯了下來……”


    秋竹說著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自家主子瘋批起來那是六親不認的,沒人能攔得住。


    沈清綰也麵色變了變,打住了話頭。


    不知不覺就迴到了公府,馬車直接進了二門,秋竹才扶著她下了馬車。


    “迴來的路真是快啊。”


    她今兒折騰了一天也累了,和孫敏茹招唿了一聲就迴了自己院子。


    剛到院子外麵,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哭喊聲。


    “娘親,悶死寶寶了,寶寶不能唿吸了,救命啊救命……”


    喜寶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在耳邊,沈清綰一急,忙丟下秋竹,幾步飛奔進屋裏,就見孩子正在床上掙紮著,頭上蓋了一塊薄被,將她整個臉部都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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