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菡萏夫人重獲自由,榮國府的宮人們開始三三兩兩的以各種方式辭工。


    以前隻有榮國府的老國公和他的夫人,賀夫人知道實情,雖然榮國府有蔣荷管家,但除了各房主子的月例銀子,所有仆人的月例都是由宮中掏了,以前為了守秘,賀老夫人都是對兒媳婦說由老國公和她來承擔。


    菡萏夫人在榮國府一天,所有仆眾下人,都由宮中拿錢。


    一旦這些仆人們流水退潮一般離開榮國府,榮國府的庭院花草、水道小船、迴廊荷花再也無人打理,整個榮國府不出一個多月就迅速地顯出衰敗凋零來。


    就如同榮國公當初想的,如果國公府一旦露出這樣的氣象來,各房都會自尋出路地離開。


    以前的榮國公大約會開心這樣的局麵,就像他想的不破不立,他可以把各房的爛泥們都甩出榮國府去,但而今無錢無人的榮國公看到各房逃離似的離開榮國府,隻覺得悲哀。


    親弟弟和蔣荷也打算離開榮國府了,蔣荷手上多少還有著一些嫁妝和私產,親弟弟再不成器,老國公和夫人見他們要走,多少也要分些家當出去。


    雖然榮國公想說,弟弟夫妻倆可能是榮國府最有錢的了,可這話他也說不出口,任由著父親母親從空空蕩蕩的榮國府裏又分了一些東西出去。


    榮國府如今可以說家徒四壁,現在隻剩下零星的幾個仆人和老國公夫妻以及榮國公帶著幼子。


    沒過多久老國公和賀夫人雙雙離世,直到操持自己父母的喪事,榮國公才驚訝地得知自己的母親從進府的第一天起,就是名正言順的榮國公夫人。


    也知道了菡萏夫人在國公府居住了一輩子的真相,他頗有些呆呆傻傻的坐在那裏。


    他本以為自己和董柔兒是真心相戀,效仿他的父母,不顧世俗,卻不料他以為的一模一樣,卻差之甚遠。父母是正經夫妻,自己是真的休妻迎外室。


    弟弟與蔣荷也迴府幫忙,共同操持父母的喪事。這之後,榮國府就剩了他一個人帶著一個小孩子,曾經無比驕傲的送孩子去清音學院上學,如今變成了一種艱難,因為他每每可以看見沈鈺開開心心送孫子來上學。


    榮國公左思右想,夜不能寐,終於跑到沈鈺住的院子去,希望能把自己的妻子兒子兒媳婦孫子都接迴榮國府,一家子能重新開開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梨花看到國公聲淚俱下的求自家小姐迴去,頓時十分緊張。


    卻見自家小姐搖了搖頭對拽著自己袖子哭得稀裏嘩啦的榮國公說道:“你或許不記得你曾經對我做過些什麽,說過些什麽,但是那些狠絕的話與事,曾經將我逼到絕路。


    後來你又對恆兒做了同樣的事,這些都已經深深地紮在了我們心上,從此後天高海闊各走一方吧。


    當初你唯願各生歡喜,其實不過是你的歡喜我們的悲傷,如今又希望改變。


    這世上沒有那麽好的事情,永遠都讓你如著意而傷著別人。”


    榮國公對沈鈺道:“恆兒不是一直想要世子之位嗎,如果你們願意迴來,我立刻為恆兒請封。


    雖然這個孩子認祖歸宗了,可就是多養個小孩子而已,他不能撼動恆兒的位子。”


    從洞天書院迴來休假的恆兒和妻子正聽到父母這番對話,恆兒對榮國公道:“父親,如今這個世子之位,兒子不想要了,父親留著吧。”


    榮國公道:“你想了盼了那麽久的東西,怎麽會說不想要就不想要了呢?你是與父親置氣,父親如今是真的想要將這世子之位傳給你。


    這也不能怪父親,你以前是個花鳥少爺,若是你早能如此努力,父親也會將它給你的。”


    恆兒道:“父親,如果不是榮國府徹底倒了,如果不是董柔兒鋃鐺入獄,名下的錢財全部歸還了母親和永定侯府,按父親對未來的打算,哪裏又有兒子和母親一席之地?


    原來父親也知道世子之位是我想了盼了很久的,但父親一邊用它吊著傻傻的我,騙取錢財,一邊又嘲笑我癡心妄想。還曾經興高采烈的清除了我這團爛泥。


    就像父親說的我過去不爭氣,我不埋怨父親沒將這位子傳給我,但父親如此利用兒子,兒子卻是忘不掉的。”


    他停了片刻又對榮國公說道:“當初您簽了斷親書之後,為了打消您的後顧之憂,您擔心我有一天還會迴榮國府又哭又鬧又求的,給您和弟弟造成困擾,所以我已改姓母姓,如今我叫沈恆,所以父親大可放心,我是真的無意返迴榮國府,也無意世子之位了。”


    榮國公聽了黯然失神,最後無功而返,隻得隻身一人返迴了空落落的榮國府。


    菡萏夫人在京都過了短暫又快樂的半個月自由生活,就將先帝給她的東西全都折成了銀票,然後雇了一輛馬車前往平昌郡。


    菡萏夫人到了平昌郡找到了孫雁南,孫雁南也十分驚喜,她一直牽掛女兒的消息,隻是如今在平昌郡,還想著要等此間事情一了,迴了京都才能再去拜訪菡萏夫人了。


    菡萏夫人拿著那支釵對孫雁南道:“您的女兒在魔族,這支釵也曾經在魔域裏待過對嗎?”


    孫雁南見瞞不過菡萏夫人,點點頭道:“我女兒滄瀾被擄去已經五年半了。”


    菡萏夫人道:“這支釵既然能出來,那想必是有人從魔族裏帶出來的,這個出來的人我想見一見,有事情問一問可以嗎?”


    於是孫雁南又將小丫頭雲起叫出來相見。小姑娘雲起如今用著雲嵐寺師太給她起的新名字,範楚兒。


    範楚兒歸家後,父母很快發現她現在有一身的武藝,想著女兒若跟著自己,隻怕是可惜了。


    問過女兒後,便又送迴到孫雁南身邊當差。


    菡萏夫人沒想到是這麽一個姑娘,十四五歲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對著小姑娘道:“你還記得從魔域出來或進入魔域的地方在哪嗎?


    我想進魔域一趟,去找一個人。”


    範楚兒好奇地問道:“老奶奶,魔域一點也不好,您為什麽要進去,我們在那裏的時候總是受欺負。


    魔族的人比我們強大許多,我們打不過鬥不過隻能挨欺負,奶奶你不要進去。”


    菡萏夫人笑道:“我惦記一個人惦記了一輩子,他擅音律,風流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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