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梅家老太太看來這事很好選,要麽你滿足於現狀,總是從自己夫君那裏拿銀子,但這個事兒明眼人都知道不能長久,畢竟受製於人。


    要麽現在忍一忍,給自己和兒子搏出一個將來。


    而且隻要馬靜淩真的願意邁出這一步,她這個當婆婆會給予她所有可能的支持,因為梅老太太真是急需要培養一個梅家的領軍人。


    但這動起來的第一步,她需要兩個媳婦兒自己走岀來,生拉硬拽是走不長遠的,隻有自己想通了,自己真心選擇的路才能走下去。


    可大兒媳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給她的迴答依然和以前一樣。她還是要保證兒子現在的花銷,她也還是要親力親為的照顧隱山和他捆綁在一起。


    梅老太太本來想說隱山現在的花銷我包了,從我私房裏走,可她最後忍住了這句話,她能解決錢,但大兒媳婦若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和精力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從兒子身上抽迴來,那光靠錢保證了這份花銷,也還是不夠的。


    歸根到底,大兒媳她放不下,既然內心裏並沒有想過要改變,那梅老太太的生拉硬拽就不僅會有一個難看的場麵,還會有一個南轅北轍的結果。


    梅老太太想,尊重她的選擇吧。


    而坐在桌邊的袁芷溪正在想,天賦通透型看學習積累型,總是理解不了他們的難處。


    大嫂之所以不願意改變,不能邁出這一步,除了放不下自己的兒子,可能還有麵對天賦型選手的壓力,如果自己讓婆婆失望了呢,如果邁出了這一步,卻又走不好呢?


    嫂子擔心自己未必有婆婆的這份能力,何況還有著隱山這麽一個放不下的心結。到時候既沒能坐上梅家掌事人的位置,又沒能陪兒子繼續治療,豈不是兩失?


    一想到心結,袁芷溪又想到自己的夫君,裝作喝茶抬起茶盞時,偷偷瞥了一眼梅軒齊,卻不料自己的眼光剛過去,梅軒齊也迅速地迴頭看了她一眼,這一下弄得她的眼神不知道該往哪裏放,趕忙低頭喝茶。


    若論心結,她夫君也是有心結的人,但是這個心結他自己解不開,反倒又給她結上一個。


    有時候她心裏也怨,你與其大婚之夜跟我談這個,敞開心扉,不如議親之時告訴我呢,如今我已經是你妻子了就覺得告訴我,我也不能怎麽地了是嗎?


    議親的時候不說,是怕我給你到處去說嗎?終歸還是自私了點,這個男人或許能力比大哥大嫂要強,隻是在她心裏,如今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袁芷溪現在想的是明哲保身,按目前的情形,將來老太太很有可能隻能分家,目前梅家,選不出一個領軍人。


    分家之後她這個夫君的心肯定是向著翁慧的,會為翁慧和她兒子打算,那麽隻怕他們二房內還要再分一次。


    袁芷溪想無論如何,不管怎麽分,就算梅軒齊再偏心眼兒,她和孩子怎麽也能分到三成吧,三成,再加上自己的嫁妝,她就能保著自己的孩子和自己過得好好的。


    別的不敢說,經營自己一畝三分地裏的生意莊子,這個能力她還是有的。可是多的她就不想管了,她夫君怎麽樣,他和他的妾室怎麽樣,她都懶得理。


    最多就是將來大嫂和梅隱山遇上了難事,她就幫一把吧。可是救急不救窮,如果大嫂和隱山,將來真的靠不住他們大房自個兒呢?


    將來老太太去了,這兩個兒子沒人壓得住,大哥真和那個金浣蘭徹底攪在了一起,不管大嫂和隱山了,她真的能看著大嫂和隱山沒人幫襯過得艱難嗎?


    那與其將來有一天會是自己或自己孩子的事兒,自己做不到撒手不管,不如現在先留個活話,現在就幫著大嫂多少支愣起來點生意。


    她就這麽想著的時候,梅老太太的話頭已經到了袁芷溪這兒了,依著袁芷溪的本意,她也會像大嫂一樣直接拒掉。


    心冷了才不想費心費力的為整個梅家,為梅家二爺去掏心掏肺,勞心勞力的,將來守著自己那一攤就好了。


    現在費心費力,就自己夫君對翁慧的這個勁兒,那還不都是為他人作了嫁衣裳。她辛苦賺錢,翁慧在家挑衣服首飾?她搖搖頭,把這個畫麵從腦海中趕出去。


    可她又琢磨得為大嫂留下一個活扣,大嫂剛剛已經把話說死了,那這個活扣就在自己這開吧,袁芷溪沒直接拒絕老太太的話,隻是說:“娘,這事兒媳婦能迴去想一想嗎?等媳婦想清楚了再來找娘。”


    老太太聽了點點頭。這個迴答顯然大出梅軒齊的意料,他以為自己的媳婦兒會跟大嫂一樣,直接就拒掉,他覺得袁芷溪根本就不會管他的事兒,如今怎麽著?


    想分走他一半的月例?分走了之後就徹底更不管了嗎?更覺得沒有什麽事兒需要他這個夫君了?


    他雖然下意識的這麽想,可其實心裏明白他這個媳婦兒不會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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