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父親和我上次迴京述職,陛下口諭,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授你們父親與我大事發生時相機決斷之權。


    這話雖是口諭,也是皇命。邊倉糧官沒有皇命不敢放糧,這不就是皇命?以你們父帥之印備一張借糧單據,再傳聖上口諭去邊倉借糧,三軍無糧,輕則軍心動搖,重則軍中嘩變,糧官不傻,隻要師出有名,十有八九會借的。


    如果糧官不借,轉頭咱問三縣借,三縣借了,先解決了斷炊。迴頭咱還可以參糧官一本,下次若再有這事,隻怕邊倉那就容易借了。三縣若也不借,咱再去邊倉奪糧也不遲。也不必喝了兩三天粥實在快沒糧了才去搶。


    我們北路軍,原是皇後娘家,張家十二郎統領,至輔國公再至我等。五皇子送至任家軍軍中曆練,三皇子與任大姑娘又成佳偶,從起至今,任家軍也算陛下的親信之師。


    親信之師公然搶糧,辦的事看起來無法無天,又挑起文武不合……陛下難道是沒給我們放權?唉,咱能彌補多少盡量吧。”


    一直在後帳不出的任父忽然出來問何青:“何兄弟,上次陛下說將在外 君命有所不受,授我倆相機決斷之權這話是真?不是說說?有些話,你和我說隻能聽聽,有些話,你又說是真的可用。


    那次從宮裏出來我就問你,是不是以後咱倆商量定就可以,而且你既主意多,這些麻煩事我聽你的便是。你當時怎說的?你說該要稟陛下的還是要寫折子等批。這不就是不能當真的意思?”


    何青沉思片刻,想想該如何解釋:“相機行事,決斷之權是事宜從急時咱倆才能行事,這權也是皇命所授。平日裏不著急的事,還是要等禦批。也就是該稟陛下的還是要寫折子。是我沒有多說兩句,沒和你說清楚。”


    任父道:“如今這事,你覺得有多大?”


    何青道:“就先這樣處置,解鈴還需係鈴人,先把告狀的糧官和他下麵的護糧隊安撫好了,但凡能哄好了,他能再寫個奏折上去,隻怕比我們的奏折強。當然,我們的也得遞。”


    任家兄弟中的弟弟又問:“何叔叔,兩邊的軍糧是一批送來,您那邊為何沒有斷糧?”


    何青見這個弟弟兩次的問題都很在點上,不禁點點頭,這孩子還小,但可能比其父兄想得遠,沒準兒將來是個能文能武的。


    便笑道:“何叔叔比較謹慎,我的兵也謹慎,我的夥頭年年月月的盤算這點軍糧,到如今已經留出十天的糧了。軍糧這次晚了七天,可我們還有三天的量。”


    任家弟弟又問:“何叔叔軍中可打算繼續囤糧?”


    何青笑道:“看來你想到了,軍中糧草也不宜多屯,多了十天的量已差不多了。”


    這邊,邊倉糧官被這十幾個負荊請罪的兵漢嚇得直流冷汗:這是我寫折子告狀,被他們知道,打上門來了?


    一個個赤著上身,拿著荊條?露著這精壯的身子是嚇唬誰呢?心裏這麽想,嘴上還是有點哆嗦:“你,你們幹嘛?”


    為首的嘻皮笑臉:“我們主帥讓我們負什麽什麽罪,就是找你賠禮道歉的意思。”


    我的媽呀,這要不說,誰知道這陣勢是負荊請罪,還以為這幫子又來搶糧了。


    糧官穩穩心思:“我,我這不用你們賠禮,你們迴吧。”


    “那哪行?從今兒起,我們跟著您。您坐轎我們抬,您喝水我們端,您家做飯我們燒火劈柴。”


    “不用不用,我家廟小可供不起你們這些大佛。”


    “我們這些和尚自帶香火錢,每人帶了大烙餅,不吃您家的飯。”


    糧官發愁,他去當值,這十幾個人把他和護糧隊的那個小小辦公的院落打掃得幹幹淨淨,幹淨得樹都禿了,說是免得掉葉子。看到那棵禿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找人修糧倉,這幫人迴去了兩個,帶了一幫子當兵的來,都是當兵前當木匠的當泥瓦匠的還有會做土磚的,會編草席的……會做糖人糖葫蘆的……


    糧倉他們給修好了,他們修過的地方明顯比原來的還要結實,還給糧官和護糧隊每人發了一把糖葫蘆和糖人,那人笑得嘿嘿嘿的,力氣又大,不要不行,往他們手裏塞:“吃點甜的,甜的好吃,灶王爺都吃甜的。”


    明白了,這是怕告狀,讓吃甜的說好話。


    糧官被打的傷還沒好,任家兄弟大小兩位將軍來了,他倆一來,那一大幫子兵幾乎刹那間就排隊站得整整齊齊。


    兩位任將軍送了銀子來,說是給糧官和護糧隊養傷,又施禮道歉。糧官想推辭,那兩排當兵的齊齊整整啪啪啪的走過來,糧官趕緊收下了。


    兩位任將軍走了,這十幾個還在,還額外留下了一個隨軍軍醫。軍醫天天為他們看傷開藥,又瞧著他們喝。那十幾個天天跟著進進出出的幹活。


    不知怎麽這事被老百姓發覺了,慢慢就傳開了:糧官他們官大,所以欺負這些當兵的。


    老百姓不幹了。這些當兵的為他們流過血流過汗,這就被人欺負了?


    糧官和護糧隊的小院被百姓堵門了,開始糧官還擰巴著這勁,雖然被百姓說的那些事感動了,看著這群當兵的有些不一樣了,可還是有點擰巴。


    有個老者走出人群對糧官道:“後生呀,你這是確定要與邊關將士和邊關百姓為敵啦?”


    一語驚醒夢中人,糧官把這事想通了,這是在邊關,外敵環伺,他和百姓和將士,他們所有這些人都是一起的,唯有互相支撐。


    更何況,邊倉邊倉,不就是為了確保這支大軍與邊城百姓?自己狀也告了,氣也出了,人家什麽都認了,罪責處罰應該也不會落自己這,那還鬧什麽脾氣,見好就收吧。


    想通之後,唰唰唰的又寫了一封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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