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渡寒迴答霍斂的問題:“嗯,他們留下的難題,突破了。”


    如今蔣渡寒主掌著這一座城,接續前人實驗,隻是不再采用慘絕人寰的實驗手段。


    他的成果,足以傾倒曾經傷害過他的人,甚至是在國際上仍未站穩的e國。


    迴顧天才的誕生,蔣渡寒和霍斂結緣的這天。


    研究員們不知從何處抓來年幼的霍斂,逼著她注射各種藥。


    她也要被抓來關進實驗艙裏,成為另一隻小白鼠。


    霍斂的反抗讓那群研究者看到她身上的天賦,更是想將這個華人女孩作為合成基因的母體。


    在那七天裏,霍斂和蔣渡寒被關在一起,兩個天才甚至沒有交流一句話,卻一同策劃顛覆整個不凍港的計謀,讓所有的研究者給他們、給那些在實驗中慘死的嬰兒陪葬。


    當兩人血洗煙囪實驗樓時,蔣渡寒看著地上還未合眼的同宗兄弟姐妹、甚至是母親。


    他現場合成了一支藥劑,麵無表情的注射到體內。


    霍斂問他:“這是什麽?”


    蔣渡寒將針筒丟在一邊,“情毒。”


    他補充道:“注射它就可以拋棄人所有的情感。”


    霍斂看著蔣渡寒因為基因突變而引起的淡藍色的眸子,他親手殺了親人,沒有任何猶豫。


    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他是十惡不赦的惡魔。


    而陪著蔣渡寒經曆了短短七天的霍斂,卻懂他。


    她拿起配好的剩下的藥劑,注入身體裏。


    霍斂沒就情毒說些什麽,而是由衷祝願:“我等你站在巔峰之上。”


    後來,蔣渡寒十八歲,情毒發作,他用了同樣極寒的法子逼退寒毒。


    如今霍斂十八歲,情毒再犯,也解了。


    蔣渡寒沒有感情的度過八年,此後就算解了毒,也再沒有多餘的情感。


    但他最對不起的還是霍斂。


    迴憶很漫長,結束之時,蔣渡寒垂頭:“對不起。”


    “當時我應該阻攔你。”


    霍斂卻不覺得有什麽,自從注射情毒後,她對盛家人徹底沒了情感,也不至於等到被趕出盛家才悔恨,恨自己認錯盛家人的麵目,更不會因此傷心。


    “如果沒有情毒,或許我得走更多彎路,才能到達今天的成績。”


    蔣渡寒聽著熟悉的風雪聲,站起身來,“過幾日你就迴去吧,迴去好好休養,別打架、注意保暖。”


    霍斂也計劃著過幾天離開,忽然想到些什麽,問:“這兒哪看極光最好看?”


    蔣渡寒霎時間就黑了臉,理都沒理她,直接走了。


    霍斂嘖了聲,這人脾氣有點差啊。


    ……


    三日後,離開不凍港前最後一頓晚餐。


    幾人難得同坐一桌,氛圍那叫一個尷尬,好在談境、岑繼禮以及鬼見愁在調節氛圍。


    安德烈拿來一碟食物,鬼見愁看到烤餅上的魚子醬,雙眼都放光了。


    “我天,我的最愛。”


    鬼見愁雙手持著餐具,隨時準備開動。


    安德烈把餐盤放在霍斂麵前,“這是給阿無小姐準備的,你們的還在後麵。”


    蔣渡寒優雅地吃著牛扒,吞咽後和霍斂說:“愛吃就多吃些。”


    談境看著那一盤品質極佳,搭配十分美味的食物,感慨道:“極地頂級的魚子醬啊。”


    霍斂給談境夾了一個:“吃。”


    又對著餐桌上其他說:“不用分先後,誰想吃就吃。”


    鬼見愁開動。


    霍斂夾了一個到陸聞洲盤中,而後自己也吃起一塊。


    這個行為被蔣渡寒看得一清二楚。


    霍斂好多年沒來不凍港,確實沒吃過品質這麽好的魚子醬。


    後來安德烈又做了好幾樣帶著魚子醬的美食,大家都吃得十分開心。


    飯後,大家都窩在屋裏烤火,談境組織起來玩遊戲,氛圍漸漸融洽。


    霍斂帶著陸聞洲悄悄去往屋外,上一場暴風雪今早便停了,下午開始便天空澄澈,像一麵巨大的鏡子。


    此時,天黑了,天空是灰藍色的,圓月和星群的光芒照亮室外的大地。


    霍斂和陸聞洲漫步在雪地裏,踩出一長串的腳印,又被雪慢慢填了痕跡。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霍斂解毒的地方,冰層在雪地裏保存得很好,依然晶瑩剔透,那日的血跡也早就被清幹淨了。


    霍斂麵向海麵,海風將她的長發吹起,霍斂冷得縮了縮脖子。


    陸聞洲靠近她,給她扣上了帽子,“別著涼了。”


    羽絨服自帶的帽子很寬大,顯得霍斂的臉就隻有巴掌那麽大,看起來很可愛。


    海浪汩汩,拍打在岸邊,形成一種天然背景音。


    “為什麽到這兒來?”


    陸聞洲聲音有些發澀。


    在夢境裏,霍斂無數次聽到海浪聲、以及陸聞洲的聲音,隻是她是清醒的。


    霍斂仰起臉,迎著月光注視著他的神色,“你不想來這兒嗎?”


    陸聞洲不知是不是對這地方有陰影了,來到這兒,看到冰層,就會想起霍斂解毒的時候。


    她在冰層裏痛苦脆弱的模樣,深深烙在他的腦海裏。


    一種熟悉的痛感緩緩湧上,堵在他喉頭的位置,他說不出話。


    霍斂看懂了他在想些什麽,從兜裏伸出手,抓上他的手,捏了捏。


    實際的觸感。


    陸聞洲垂眸,霍斂真真切切在他麵前,經過幾日的調養恢複,她幾乎和來時無異。


    霍斂輕聲說話,像是哄著他:“我沒事了。”


    霍斂晃了晃握著的手,“那隻是一種治療手段,治好了。”


    陸聞洲不受控製地俯身,擁抱住霍斂。


    情毒是霍斂自己下的,他沒有立場去說些什麽。


    隻希望,她以後能夠平安健康。


    霍斂沒想到主動權又到了陸聞洲那邊,心中的計劃被打亂了一些,不過沒關係。


    霍斂的手貼上他的背,臉頰抵在他的肩上。


    每一次和他擁抱,都有一種安穩的感覺,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安全感”?


    許久,陸聞洲才鬆開她,給她重新扣好帽子。


    “我們已經出來很久了,外麵太冷,我們迴去好麽?”


    陸聞洲的聲音溫柔極了,但霍斂沒有忘卻這一趟出來的主要目的,拉住他的手不放。


    此時天空中乍現一抹藍綠色的光芒。


    霍斂和陸聞洲同時仰頭。


    極光在太陽風和磁場的雙重控製下,活躍地竄來竄去,天空的一大半都被藍綠色的光芒所占據。


    在自然麵前,人類何其渺小,極光仿佛是連接人間和星際的穿梭通道,將人們的期盼帶到幾萬光年外的宇宙之中,讓宇宙中的眾神來一一實現。


    霍斂:“陸聞洲。”


    陸聞洲垂頭。


    “你的願望實現了,我也實現你的願望吧。”


    陸聞洲已然別無所求,隻要霍斂健康平安,一切足矣。


    霍斂鄭重道:“我們在一起吧。”


    這個願望,出乎陸聞洲的意料。


    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編織的一個美夢。


    霍斂環上他的脖子,又一次吻上他的唇。


    真實、熟悉的觸感都明明白白告訴他,這不是做夢!


    陸聞洲會心一笑,他終於有身份有立場主導這個浪漫繾綣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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