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怦。


    靜謐的治療室裏,一切聲音都放大了。


    比如此刻,陸聞洲心跳加速。


    霍斂捏了捏他的手,陸聞洲驀然一笑,微微起身,又在她的臉頰上迴了個輕吻。


    緊接著,他繾綣不舍,遵從內心,吻在她的額頭上。


    霍斂勾起唇角,果然是陸聞洲,得寸進尺。


    曖昧的因子在屋內無限蔓延。


    霍斂撐起身子,坐起來。


    陸聞洲俯身,盯著她的唇,捏著蘸了水的無菌棉簽為她均勻塗抹。


    霍斂很久沒喝水,嘴唇得到滋潤。


    陸聞洲聲音輕柔:“感覺怎麽樣了?”


    霍斂點頭。


    她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疼痛感、窒息感隨之消失殆盡,隻剩下被凍傷的不適。


    屋內,又一次陷入沉默。


    霍斂也不知道做些什麽,她微微仰起臉,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的臉。


    一頭烏發修剪得利落,睫毛微微往下壓,藏住那一雙好看的眼,鼻梁高挺,嘴唇……


    剛剛親過她,是柔軟、炙熱的。


    霍斂直白的目光久久停在他的唇上,陸聞洲耳朵有些燒紅,身子都繃緊了。


    “霍斂。”


    陸聞洲的聲音沙啞低沉,更具誘惑力。


    霍斂目光微微一挪,望向他發紅的耳垂。


    她勾唇一笑,還挺純情的。


    陸聞洲讀懂了霍斂笑的意思,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暫時還沒適應,”


    嗯?


    霍斂饒有興致地看他。


    “不過我會盡快適應。”


    ——“咳咳。”


    談境遠遠地咳嗽兩聲提醒著他們。


    等了幾秒,談境走過去,關切地問起霍斂的病情,“你好點沒,嚇死我了。”


    陸聞洲替霍斂作答:“她好多了。”


    霍斂則神色輕鬆,不告訴他們,就是因為怕他們想太多。


    一兩天就能解的毒,一下子就過去了。


    隻是沒想到他們都跑到極地來了。


    難怪蔣渡寒臉色不大好。


    談境見霍斂的臉色恢複些許血色,也終於鬆了口氣。


    她挽住霍斂的胳膊,暗示道:“杜淩青找到毒醫了,你肯定能徹底好了。”


    毒醫?


    霍斂蹙起眉頭。


    他拉過陸聞洲的手掌,在他手上快速寫下幾個字。


    【左、邊、第、三、格。】


    陸聞洲去到左邊第三格的藥櫃裏,這裏放著同類的藥物,他拿了一盒給霍斂。


    霍斂接過,掰了三粒藥片,塞入口中,拉開被子下床。


    陸聞洲完全沒想到她會落地,擔憂地立即扶住她的胳膊。


    太久沒喝水,霍斂口幹,咽不下藥,拿起剛剛那杯水,送著把藥吞下去。


    樓下,蔣渡寒脫了白大衣,穿上黑色華服,坐在客廳主位上。


    杜淩青緊緊盯著他的淡藍色眼眸。


    而鬼見愁站在一旁,大腦高速運轉以應對著杜淩青的逼問。


    “我真的……不是毒醫……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杜淩青:“噢?那蔣先生你認為呢?誰才是毒醫?毒醫又在哪兒?”


    蔣渡寒撐著腦袋半眯著眼,他的話很有指向性。


    他手撐著下巴,藍眼睛裏帶著疲憊,“你想說什麽便直說。”


    杜淩青站起身來,繞著這個屋子轉了一圈,“極地不凍港,居民在上個世紀末,e國遷居政策出台後,紛紛移居到人口聚集的大城市,沒多久就成了一座空城,蔣先生為何還留在這兒?”


    杜淩青說的是留在這兒,而不是搬來這裏,因為蔣渡寒從未離開過這兒。


    蔣渡寒保持著動作,像是進入冬眠狀態的雪中精靈,慵懶高貴。


    “你查到什麽,都說說看。”


    安德烈自動抵禦這群來勢洶洶的外人,不得不憂慮,他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杜淩青走到蔣渡寒麵前,別有深意地笑,“沒猜錯的話,這裏是生物醫療實驗室。”


    蔣渡寒一手掐住杜淩青的脖子。


    猝不及防,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


    隻聽見蔣渡寒的聲音如同卷過萬裏寒冰,“你知道的太多。”


    如果不是因為霍斂。


    “你早該死在這。”


    杜淩青被掐得麵色通紅,他扯起嘴角,隻是笑不出來。


    “是你給霍斂下的毒。”


    剛巧下樓的三人,聽得一清二楚。


    霍斂吃了藥,身體素質全麵且快速恢複,她開口說話:“放開他。”


    蔣渡寒本就看這群外來人不爽,杜淩青還在他的底線瘋狂蹦躂,徹底激起蔣渡寒的殺心。


    這世界知道生物醫療實驗室的人,隻有三個,剩下的,全都死了。


    如今又多了個杜淩青,蔣渡寒不介意再多一個死人。


    陸聞洲走上前,“蔣先生,請放過我的兄弟。”


    “聞洲……他都是、裝的、是他給霍斂下毒。”


    杜淩青摸上後腰,拔出槍,對準蔣渡寒的胸口。


    當槍支又一次對準蔣渡寒的時候,他的臉色更是無比駭人。


    霍斂快步上前,抓上蔣渡寒的手,“他也是我朋友。”


    蔣渡寒充滿殺意的眼,對上霍斂無波無瀾的眼,隔了幾秒,顧及霍斂剛解完毒,鬆了手。


    陸聞洲奪過杜淩青手上的槍,別到腰後。


    蔣渡寒坐迴原來的位置,其他人也迴到各自剛剛坐過的位置。


    霍斂剛準備坐在陸聞洲旁邊,就感受到蔣渡寒想要殺人的目光。


    “阿無。”


    霍斂:“……”


    她改變方向,在蔣渡寒身側坐下。


    她望向某一處視線盲區,喊了聲:“鬼見愁。”


    鬼見愁萬萬沒想到被人發現了,剛剛兩邊人馬廝殺的時候,他趁亂藏在一邊,準備找時機逃跑。


    鬼見愁被陸竹抓住衣領提迴來。


    他被嚇得快要哭出來,雙手合十,頭都不抬一下,求求這群大爺:“放過我吧,我說了一百遍了,我不認識毒醫,實在不行我去給患者解毒……”


    霍斂心存愧疚,“別嚇他了,他不是毒醫。”


    杜淩青冷笑一聲,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真正的毒醫就在這裏。霍斂,蔣渡寒就是給你下毒的人。”


    蔣渡寒被這個蠢貨氣得氣息不穩。


    霍斂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順氣,動作親昵,陸聞洲都不自覺地看了一眼。


    霍斂淡淡道:“不是鬼見愁,也不是蔣渡寒。”


    杜淩青:“你這麽信任他?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情毒來自不凍港。”


    霍斂點頭,言簡意賅:“情毒是產自不凍港,毒醫不是蔣渡寒,或者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毒醫,我也清楚是誰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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