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際。


    陸聞洲仍堅持在外麵,陸竹來過幾次,給他準備取暖工具,最後他僅僅留下一件外袍,他陪著霍斂熬過最艱難的階段。


    霍斂感覺重新走了一遍這十年,在陽城、在不凍港、在m洲、在a洲,所有事都重新經曆了一遍。


    在最後一個場景裏,依舊是母親的模樣,她最後瞥了一眼霍斂。


    “孩子,我希望你是個普通人。”


    霍斂雙眼瞪大,伸出手,想要拽住那個離去的人,可是隻抓到一支透明的藥劑。


    這是支蘊含無窮威力的情毒,注入她的體內,從此之後,她所有情緒都淡了。


    和盛家人的親情一夜之間斷了,獨自一人闖入m洲,像一個無情的機器,冰冷地活在各大勢力場裏。


    直到再次迴到陽城,她慢慢恢複“情感”的概念,盡管仍不能完全理解、把控。


    夢境的世界仍是一片灰暗,她兜兜轉轉來到一個冰冷陰暗的地方,不需要問,通過它的陳設便可以得知這是地府。


    地府和民間設想的幾乎無異,一個掉了漆的紅色櫃台上坐著一個執掌生死簿的老頭。


    老頭眼睛尖尖,五官比例極其不協調,和凡間人長相完全不同,那一簇白胡子長得足以吊死一個人。


    老頭抬眼看霍斂,聲音淒厲:“小姑娘,叫什麽名字?”


    他翻了翻手上厚厚的本子,找到一個名字,“盛瀲?”


    霍斂:“我不是盛瀲。”


    她轉身離去,卻被憑空冒出來的兩隻沒有腳的小鬼按住肩膀。


    霍斂側過身子,掐住小鬼的脖子,頃刻間它們化為一縷黑煙。


    消失的小鬼成倍出現,包圍住霍斂的去路。


    霍斂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尖刀,劃破手臂,用沾染著活人的血的刀劈向小鬼們。


    隻見空氣中出現一道紅光,紅光化作火焰,燒得小鬼們痛苦猙獰,最後落了一地灰燼。


    霍斂冷冷地看著老頭,“有人在等我迴去。”


    霍斂闊步走向唯一冒著刺眼白光的通道,隻要邁出去,就能迴到她的世界。


    去見她想見的人,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她站在黑白交界處,迴望無盡的黑暗。


    再也不見。


    冰層裏,霍斂倏地睜開眼。


    眼前的世界白茫茫一片。


    “霍斂!”


    陸聞洲的聲音透出無盡的驚喜。


    他推開冰層,隻見霍斂睜著眼,靜靜地注視著他的眼。


    所有情緒一下湧上來,他一時間說不出什麽。


    霍斂撐著身子起來,陸聞洲才反應過來,扶著他。


    然而,下一秒,霍斂伸手挽上陸聞洲的脖子,拉低,靠近她。


    幹燥的唇印在男人同樣冰涼的唇上。


    陸聞洲怔在原地,渾身僵硬,血液甚至都停滯不前。


    直到霍斂的唇離開,他才血液恢複流通,心跳加快,他帶著疑惑的目光垂眸看著她。


    霍斂沒有鬆手,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陸聞洲輕輕觸碰著霍斂,生怕稍一用力,就讓她疼了、痛了。


    他迴攏著霍斂,將外袍包住霍斂的身軀。


    兩人挨得極近,他的體溫傳到霍斂身上,霍斂凍僵的身子感受到久違的暖意。


    陸聞洲許是在外麵待久了,身上雪後鬆木的清香淡得幾乎沒有,但霍斂依舊覺得熟悉。


    他陪伴了她很久,在很多場合,見過她很多時候的模樣。


    不遠處,霍斂主動擁吻陸聞洲的畫麵完完全全落在蔣渡寒的眼裏。


    他覺得心頭煩躁,想點上一支香煙。


    杜淩青貼心地遞上一支煙,蔣渡寒打開他的手。


    杜淩青也不惱,咬在口中,沒有點燃。


    默默感慨了一句:“患難見真情。”


    安德烈瞪了眼這個吊兒郎當的外科醫生。


    抱了已經五分鍾。


    蔣渡寒麵無表情的走去,他銀白的發、淡藍色的眼,都像極了冰雪中的精靈王子。


    “差不多了。”


    蔣渡寒的聲音發沉。


    霍斂慢慢鬆開懷抱,靠著冰層坐著。


    蔣渡寒為她把脈,脈象平和,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迴屋做個全麵檢查。”


    霍斂點頭,伸出手,陸聞洲立即抱住她,將她裹好,抱迴屋裏。


    蔣渡寒臉色更黑了。


    “走快點。”


    談境一邊催促著岑繼禮,一邊小跑著去找人。


    岑繼禮裹住單薄的衣物,忍不住罵道,特麽的,直接從熱帶過渡到寒帶,真是瘋了。


    兩人加快腳步,穿過廢棄的火車軌道,奔向高聳雲端的煙囪建築。


    “欸,”談境猛地停下腳步,往斜前方的位置看去,“那不是陸聞洲?”


    “陸聞洲?他怎麽可能在這?你看錯了吧。”


    岑繼禮望過去,卻看傻了眼。


    那身量那身段,不就是陸聞洲,更重要的是,他還抱著一坨黑色的東西。


    隔太遠看不清是什麽,但從姿勢來看,是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默契地有了相同的猜測。


    談境和岑繼禮跑過去,跟著陸聞洲的腳步,“霍斂?”


    霍斂凍得太久,說不出話。


    陸聞洲替她迴答:“是她。”


    談境和岑繼禮臉色霎時間發白,“她解毒了嗎?”


    談境從沒想過霍斂中毒情況會這樣嚴重,在她印象裏,霍斂從來都是無堅不摧。


    “還需進一步檢查。”杜淩青答了談境的話。


    談境的步子愈加焦急。


    岑繼禮也緊緊抿著唇,幫著忙。


    屋裏,陳設極其幹淨,有一個供過渡的小區間,幾人身上明顯一暖。


    過了一會兒,等霍斂微微適應,陸聞洲才跟著安德烈的腳步上樓。


    樓上又是一番全然不同的景象,工業廢棄的舊城裏,竟然有著如此現代化的治療室。


    安德烈按了開關,一個圓艙裏移出來一張病床。


    陸聞洲慢慢將她放下,給她整理好頭發和衣服。


    他蹲下身子,在她耳邊說話:“我等你出來。”


    霍斂微微攏了攏他的手,又慢慢鬆開,平躺著身子。


    安德烈按下按鍵,霍斂進入艙內。


    “你們先離開,好了我再叫你。”


    此時,蔣渡寒換上無塵衣,走進來。


    陸聞洲想起被他打傷的手,頷首表示歉意,“抱歉,你的手……子彈取出來了嗎?”


    蔣渡寒看都沒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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