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奚一落到薑言川懷裏便迅速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以防自己摔下來。


    這個懷抱穩穩當當,還裹著一些冬日的冷氣,時奚抱得緊了些,往後仰腦袋的時候,臉頰不小心蹭過了薑言川的皮膚,他頓時定住,然後將自己帶著紅色粉末的手往薑言川麵前一晃。


    “我要擦你身上了。”


    薑言川始終盯著時奚的臉看,聞言隻是寡淡地“嗯”了一下,卻盡顯縱容。


    嘁。


    時奚最後還是沒有抹。


    大過年的,就不做這些壞事了,惡毒炮灰決定短暫地金盆洗手一下。


    正當時奚打算從薑言川身上下來時,他身後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言川,你們這是……?”


    時奚迅速迴頭,看到一張和薑言川眉眼相似,卻陌生的臉。


    他沒見過這人,但是用聰明的腦瓜子想也能想出,這人絕對是劇情中薑言川的那個惡毒父親。


    比惡毒炮灰還壞的那種。


    薑政被打量的同時,也在打量著時奚。


    對這少年,他的第一印象是驚豔。


    漂亮張揚的五官完完整整暴露在他麵前,眼眉細膩白皙,眼睫懨懨垂著,細密得仿若一把小刷子,撩動人心的同時偏偏又給予人一種清純感。


    隨後便是嬌縱、倨傲、他的脾性似乎很大。


    或許比薑言理這小子的脾性還大……不,沒有或許。


    他沒忘記上次薑言理還挨了這人幾下,腦袋都出血了。


    頓時,薑政的表情微妙起來,盡管心中頗有微詞,但作為一個浸淫商場的老狐狸,他是半分都沒表現出來,反而還笑看著時奚,語氣舒緩、不帶一絲上位者的架勢說:


    “這位便是……”


    呃。


    薑政突然一卡殼,他忘了,薑言川從未給他介紹過這位少年的名字。


    話音落下的同時,時奚迅速從薑言川身上下來,薑言川感到懷中一空,不由低垂著灰褐色的眼眸看著他。


    “我進去了。”


    時奚理都沒理薑政,將惡毒炮灰的脾性表現得淋漓盡致。


    “嗯。”薑言川盯著時奚離去的背影看了幾秒,同時側身擋在了門前。


    直到這時,他方才用正眼去看自己血緣上的父親,麵目平淡,“有事?”


    “當然是有事。”薑言理大聲道。


    他在很後麵,落後了薑政起碼兩三分鍾,自然是沒瞧見剛剛那幕,否則能更瘋。


    薑言理加快步伐,很快就來到薑政的身邊。


    他理著衣服,嗤笑著對薑言川說:“你不迴家過年,爸決定來找你過,如何?你不會把我們拒之門外吧?”


    “就是拒之門外,你們又能怎麽樣?”薑奶奶看著薑言理,蒼老的麵容流露一絲反感,她自然是厭惡麵前這二人的,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薑奶奶語氣加重說:“這裏不歡迎你們。”


    “你——”薑言理一怒,卻還沒放肆到對一個老人出言不遜。


    薑政也不會允許薑言理在這裏發癲,他迅速將薑言理按到身後,和聲和氣地對薑奶奶說:“過年了,我們別吵好嗎?寓意不好。”


    “言川已經迴來了,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我也依舊把您當媽。”


    薑奶奶呸了聲,用家鄉話罵了麵前人一句,薑政沒聽懂,但是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他維持著麵上的禮儀,盡管心中不快。


    好在薑奶奶還是顧忌這些節日的,在薑政說完那句話後便轉身迴屋了。


    薑政於是去看薑言川。


    薑言川微微垂著灰褐色的眼,嗓音寡淡,“待到幾點?”


    “晚上就走。”薑政笑容收了些。


    “嗯。”


    薑言川麵容平靜地側了側身,兩人走了進去,薑夫人沒來。


    薑政自然有數,若是把薑夫人也帶來了,這門他肯定是踏不進去的。


    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兩人一走,四周的冷風似乎也瞬間流動起來,薑言川站在門口並未進去,反而是微掀著眼眸,灰褐色的眸底透著雪天的冷調。


    宴肆當做沒看出薑言川的情緒,徑直走到這窄小的門前。


    他甚至沒搭理薑言川。


    反而是徑直往破舊的客廳看去,大聲道:“小奚,我來找你拜年了。”


    時奚瞬間迴頭。


    薑奶奶不認得宴肆,隻以為是時奚在外的朋友,見狀立刻道:“進來吧,進來吧。”


    於是宴肆便挑釁地看了薑言川一眼,狹長的丹鳳眼極盡譏諷。


    “……”


    薑言川平靜地側過身,在他進去後關上了門。


    客廳本就小,如今容納這麽多人更是好像連落腳點都要沒了。


    時奚看了宴肆一眼,轉身迴了房間,在場那麽多人,宴肆本就隻注意時奚,見狀他立刻上前用一隻手卡住門縫,然後在時奚瞪視的目光下,一點一點將自己擠了進去。


    “小奚。”


    宴肆砰的一聲將門一關。


    隨後他獻寶似的從自己的羽絨服兜裏掏出幾個厚厚的大紅包,一個一個遞給時奚。


    “這是我媽媽給你包的紅包。”


    “這是我爸的。”


    “我姑的。”


    “我爺的。”


    “我奶的。”


    “我舅的。”


    “我……”


    “這是我的。”


    看起來最大最精致的紅包被宴肆留到了最後。


    宴肆身形高大修長,站在時奚麵前需要微微低頭去看他,他垂著眸子,將紅包塞進了時奚懷裏,然後便道:“都收下吧,這是紅包,和轉賬沒什麽關係。”


    “……”


    時奚小臉微抬,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接著他迴頭掃了一眼自己的房間,想到什麽,“我忘記準備紅包了。”


    “你還是個小孩呢,哪需要發紅包。”


    宴肆說完表情正色了一點,時奚乍一看,以為他又要發癲提那些戀愛的事,結果就見麵前的大男生壓低了聲音,斟酌地問:“我是今天第一個給你包紅包的嗎?”


    時奚:“……”


    時奚:“嗯。”


    宴肆立刻鬆了口氣。


    “我是第一個給你送祝福的,新年快樂,寶寶。”


    “希望你來年……嗯,心想事成,事事如意。”


    宴肆話鋒一轉,“補充一點,被我追這件事除外,這個你不能如意,我說了要一直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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