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白露,縱使午間仍舊悶熱非常,早晚卻是透了很大的涼意,尤其是晚上,不必再開空調,也必得蓋個薄被才不至於受了寒。


    周瀟瀟怕熱,身體自小就虛,一晚上起來身上總留有難聞的汗味,所以她早上也常洗澡。大約是這幾天早間洗完澡貪涼未及時穿衣,周六晚開始有些低燒,起先她並不在意,晚上與陸川崎還活動了一個小時,出了汗才覺得有些頭疼,衝洗後更是一陣眩暈,後來一量體溫,已燒至39度。


    這時候陸川崎才有些自責,錯把周瀟瀟的傷痛當成興起,唯一的慶幸就是但願人在大汗淋漓之後或許將病毒也帶走了去,興許睡一覺就好了。


    照顧周瀟瀟吃藥喝水,直到看著她漸漸入睡,一張臉燒的紅撲撲的,自己竟然沒有察覺這是病症,心裏著實氣自己。


    睡前再次量了體溫,溫度有所下降,但是還是維持在低燒,這恐怕是藥性上來的緣故,怕是晚上還會反複。


    陸川崎不敢深睡,床頭燈更是一夜未關,兩點摸了摸周瀟瀟身上好像又燒起來,量了體溫,等過了四個小時又給她喂了退燒藥。


    早上六點,周瀟瀟醒來的時候,陸川崎就是背靠枕頭,半摟著她睡著,她心裏滑過一絲異樣,卻不動聲色依舊閉上了眼。


    左側窗戶微開,如果仔細體會,能感受到從外麵溜進來的絲絲涼意,聞起來似乎有雨水摻雜著泥土的氣息,對了,這幾天都是多雲,偶有小雨,也許雨下在了半夜,也許此刻外麵正飄著毛毛細雨,所以無聲。


    周瀟瀟又睜開了眼,一夜的休息使她養迴了不少精神,但是渾身無力,頭仍沉沉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恢複,她想著口語課最好不要請假。


    胳膊動了下,便扯醒了陸川崎,兩人緊緊擁在一起,她的半副身體都是麻的,抻了抻,好大會兒才感覺知覺慢慢迴籠。


    “感覺怎麽樣?”陸川崎聲音暗啞,不知是休息不足導致還是被周瀟瀟傳染。


    “差不多好了,要不你也吃點感冒藥,省得嚴重起來難受。”


    “我無事。”還好家裏有老人備著藥,如果就他自己還真得跑一趟醫院。


    周瀟瀟起床顯得很沒精神,陸川崎本想把飯端到床上喂她,被她拒絕,堅持下樓吃飯,卻再不肯同意她去後院中散步,隻催促她臥床休息。


    這天晚上,當z市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南四環從高速路口下來一輛車,直奔三環一小區而去。


    小區門口往南有200米是個十字路口,這車本欲直行,卻看到過路口有一輛黑色越野車一動不動如一具死屍般停在那兒,就在紅燈剩餘十秒的當口,那越野車上下來一人,點了煙,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顯然是在盯梢,這車裏的人本就十分緊張,心虛的他一踩油門,猛打方向,也不管站的是什麽車道,直接右轉,那車底刺耳的摩擦聲反而引起了抽煙男子的注意,隻見他掐滅煙頭,打開車門,對車內人說了什麽,電話打出去不久,兩個路口外的人就被另一個不起眼的轎車跟上了。原來,陸川航的監視白天晚上各有一班,往外每兩個路口一隊人馬,這些人白天與周圍人混在一起,或吃飯聊天,或做生意,打聽地方,找人等,跟蹤手段之嚴密比警方有過之而無不及。


    油門加足,還嫌不夠,直闖了幾個紅燈,這車終被逼停,從前後左右四輛車上下來有七八個人,車裏人這時後悔小看了陸家公子的心眼,這都快半年了,這追蹤愣是一點沒鬆懈。


    吧嗒一聲,車鎖打開,外麵的人開了門,生輝廣告公司負責人盛新業舉了雙手下車。


    幾天前,盛新業在x省一邊陲小鎮上花光了最後一筆錢。


    他也就算了,媳婦孩子跟著他躲躲藏藏這幾個月,很不成樣子,可是他一想到當時貪財作下的孽,也很是無奈。


    到這邊以後,不敢用真名,孩子的學業都荒廢了半年,媳婦吵著要迴家,反正得罪人的是他,何必一家人這樣逃亡在外。


    最近,那筆錢眼看到底了,他不得不想辦法,他不能光明正大找工作,何況老板當久了,眼高於頂,不肯屈就做小兵,所以一直就在吃那點現金,他向來大手大腳慣了,半年愣是流水般將二十萬打發了幹淨。


    盛新業想著反正當初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前頭有人頂著,他迴去頂多拘留幾天,再說這麽長時間了,興許這件事早就過去了。而且他也存了僥幸,再不濟,可以找那個女人,對了,還有半路插了一腳的陸家那個男人再訛點生活費。打定主意,找人借了一輛車,跟媳婦說先迴去看看,風聲過去的話就直接迴來接她們娘倆。


    誰知道這倒黴催的,按照之前有人給他的陸家那個男人的地址,還沒到門口就被人給截了,心裏隻剩下懊惱。


    一晚上自是交代了不少事,連證據所藏之地也一一指明,第二天天一亮,人和證據都到了公安局。


    立案後,證據確鑿,警察立即申請逮捕令,緝拿寧麗娜和陸重,尤其是陸重,保釋尚不足一個月,這次再進去便隻能等著宣判。


    隻是,吳氏早就有人給通了消息,過去兩天警察仍未逮到人,住所及常去之地自然有人守著,連吳氏公司也在監控範圍,這下吳家老爺子更是對吳書言失望至極。


    早在盛新業失蹤的周日晚上,陸重就隱約覺得有事發生,便托吳書言打聽一二,這一打聽不要緊,寧麗娜和陸重兩人都慌了起來。


    吳書言受不了寧麗娜哭哭啼啼,便連夜想辦法,好不容易拿到機票,又怕被陸家的人發現,一路上甩了幾撥人才順利到達機場。飛機早上七點起飛,折騰了一夜的寧麗娜,這會兒心裏的緊張感有所減輕,靠著椅子便有些昏昏欲睡,忽聽得廣播播報聲,一下子驚醒,眼尚未完全睜開,不遠處有兩個警察路過,她的心開始不受控製地怦怦直跳,終於沒有意外發生,剛慶幸地緩了口氣,眼前一暗,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歐洲中年男人此刻就站在麵前,她大吃一驚,正在大叫,那人挨著她坐下,用刀抵著她的腰肌小聲用外語說:“別嚷嚷,跟我走。”寧麗娜聽懂了,是法語,他們怎麽知道她會說法語?


    而陸重得知消息後驅車去了郊外暫時躲在一處廢棄的化肥廠內,他心有不甘,不想就這麽窩囊地逃走,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可如今網絡太強大,很快,有監控拍到他側臉的視頻傳到警局,順著大致方向,警察很快就要查到那處化肥廠。陸重不能再貓著了,隻好驅車南下,一路上不停地換車,倒真讓他躲避了追蹤,到了金三角,他知道隻要過了邊境線,就不必再如此躲躲藏藏了,14號夜裏當他自以為足夠謹慎地從一條隱藏的小路通過時,不想正前方停著好幾輛越野,在他越過邊境線後,車燈忽然大開,光線刺眼,周圍一片亮白,路全然不見,陸重一腳刹車,停在路中間。


    試著抬頭,隱約對麵有人走近,敲了敲陸重的車頭,示意他下車。


    他猶豫了一下,往左右兩側看看,發現外麵竟站著好幾個大高個,而且手裏似乎拿了武器,難道是進了禁區?


    陸重被幾人挾製著走近最前麵那輛車,有人開了後門,他掃了那人一眼,明白他得進去,略低頭看了一眼,背後忽然一個用力,他被推了進去。


    車內後座上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打扮豔麗無比,那鮮豔奪目的嘴唇尤其紮眼,這樣的尤物怎麽看都是無害的樣子,何況她正喝著香檳。


    陸重對女人還有有些手段的,床上功夫也了得,整了整衣服,正要開口,卻不料那白種女人不知何時已放下酒杯,左手一個匕首一晃眼就插進了陸重的大腿。


    “啊!”陸重下意識地抱住腿,臉上立時沒了血色。


    隻聽“噗呲”一聲,那女人又猛地拔刀,一時間鮮血暴出,陸重咬牙忍著疼按住傷口,忽聽那女人用英語問道:“你就是陸重?”


    陸重也是吃驚,這外國女人竟然認識自己,重重地點了點頭。


    “陸川崎是你侄子?”


    陸重心裏不由思索,莫不是這是尋仇來了?早就聽說陸川崎那小子在歐洲入了什麽組織,看樣子得罪了什麽人。


    為了撇清關係,陸重用漢語說:“是,但是我們關係不好。”


    出口才發現對方是外國人,鐵定聽不懂中文,他隻能聽懂部分英語,卻半句也不會說,正要舉手比劃,卻聽副駕駛上有人開始翻譯。


    看那女人神情,應是聽進去了,出於求生本能,陸重接著又補了句:“我這次逃亡就是被他哥倆所害。”


    那女人將手上的血蹭在了一旁的墊子上,重新端起喝酒喝了一口,沒再看陸重,衝著副駕駛的人說了一句英語,陸重聽意思是他還有用,暫時安置他在附近,副駕駛的人怕他不能全然會意,在聽完吩咐之後,迴頭告訴陸重,他們頭兒會暫時把他安置在駱駝處,讓他先休息,時機到了會有人去找他。後來陸重才知道駱駝是這夥人在金三角的一個窩藏點,他們手上有武器,陸重不敢輕舉妄動,何況他本就在逃命,便隻能任由那夥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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