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受邀出任鐵鷹小隊的總教官,帶了八期訓練生,總共兩百多人,我楊敬之把學生當自己的命,不忍心他們任何一個出事,所以我總是隨隊出征,幾十年來走遍大半個世界……七仔就是我從安哥拉帶迴來的西非大猩猩,在整個猩猩家族裏麵年紀最小,排第七,它兩歲的時候族群遇到了偷獵者,它目睹自己的親人被活活打死,所以它一直很排斥人類,那次任務很重要,上級要求我把七仔丟在森林裏,當時它才兩歲,剛斷奶,我舍不得,迴國後我就被革職了,因為那次任務失敗正是因為七仔,死了三個人……”


    “薩沙是印、度豹,也是純正的獵豹,她的遭遇比七仔更淒慘,因為族群瀕危,全世界也就幾千隻,老緬那邊近年來白麵販子十分猖獗,他們把薩沙從非、洲帶到嶽南國,進行人工馴服,由於獵豹麵部的淚痕特征很明顯,根本沒人敢打它們,於是白麵販子通過它們來進行白麵運輸,地點還專門定在邊境線的山岩地區或者荒漠,普通人根本拿它們毫無辦法,最慘無人道的是,每隻獵豹隻能運一次貨,因為白麵販子也抓不住他們,隻能遠距離進行射殺……”


    “薩沙就是在運貨的過程中被小馬哥截住的,小馬哥是我從小訓練的警犬,隨我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別看它是狗,其實它的智商一點都不比人差,薩沙跟它最為親近,連七仔都不敢招惹。”


    楊老鬼坐在床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半響,他才讓我躺迴床上,然後往我臉上敷那種綠色的泥巴,覆完之後他才把手洗幹淨,像往常一樣,慢慢的給我臉部按摩,一邊按一邊問我:“手法你記住了多少?我知道半年來你一直在偷偷的學。”


    楊老鬼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但我還是用手比劃了一下,做了個ok的手勢,楊老鬼就點點頭,嗯了一聲,再也不說話了。


    一直到天微微亮,楊老鬼重新從櫃子裏拿出一麵鏡子交給我,說:“這是最後一把鏡子了,再砸碎就真沒有了。”


    我知道他是讓我照自己的臉,受過上半夜的驚嚇,說實話我已經很淡定了,老東西脾氣古怪,喜怒無常,平時說話總是一板一眼的,把我捏成跟他一樣的臉已經足夠惡趣味,總不能還有比這更驚悚的畫麵吧?


    不,還真有……


    要是他把我捏出跟小馬哥一樣的狗臉來……


    我趕緊打消這個念頭,萬幸的是,鏡子中的臉十分英俊,一分一寸、一絲一毫,都充滿了刻骨銘心的熟悉,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從眉毛到眼睛,從眼睛到鼻梁,再到耳朵、嘴巴、額頭,看著看著,我的眼睛濕潤了,沒想到過去了大半年,我的臉終於重新變了迴來,唯一有所改變的,好像是變年輕了一點,皮膚也更光滑細膩了一點,連半點毛孔都看不到。


    “你的臉敷了大半年的軟筋蒿根,骨頭會變得很軟,通過你學到的那套手法,就可以改變麵部輪廓,變成任何人的樣子,這就是我老鬼的獨門手藝,是世上最高明的易容術,起源於唐代三大奇人之一的藥王孫思邈,在北宋時期流行最盛,有些人練到最高深的程度,甚至可以替剛出生的嬰兒易容……可惜到宋真宗在位的時候,門人壞了規矩,為了錢財不擇手段,居然跟宮內的妃子合謀,將章懿皇後李氏的兒子趙禎換成了狸貓的樣子,真宗怒極,將李氏打入冷宮,幸好太子被皇後的心腹太監送出宮外……後來包拯上任開封府尹,負責徹查此案,找到了真相,讓太子恢複了本來的樣子,這才還了李宸妃清白,但是皇帝也因此龍顏大怒,下令將所有會這種易容術的人全部抓起來當街問斬,這也導致這門手藝失傳了幾百年,直到開國後才重新被我老鬼研究出來。”


    我有點恍然大悟,雖然曆史典故可能是假的,但楊老鬼的這門易容手法,卻是真實存在,由不得我不相信。


    天已經全亮了,楊老鬼抬頭看著初升的太陽,又變迴了那個沉默寡言的樣子,讓我馬不停蹄的上瀑布接受水流的衝擊,之後就是釣魚、跟七仔和薩沙練拳擊和臨時反應,等我被打個半死之後,再給我泡上毒澡,然後強迫我喝那種綠色的臭水。


    其實我知道我已經變得不一樣了,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各方麵的能力,都比以前強了十幾倍,我甚至已經開始熟悉了那兩個加起來超過六百斤的鐵砣,正常人體重頂多也就150斤左右,這證明我已經可以單手托起兩個大活人,這放在以前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唯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楊老鬼變得越來越急躁,以前他隻會坐在旁邊安靜的看我練,現在卻不一樣了,變得非常嚴厲,每次都拿著鞭子親自監督,隻有在教我認植物的時候,他才會很耐心,會像一個嚴謹的老師傅。


    直到那天傍晚——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當時我剛劈完柴,突然瀑布左邊的樹林裏傳來了七仔的吼叫聲,叫聲很十分淒厲和憤怒,楊老鬼皺起了眉頭,沒有動,但是薩沙二話不說就衝了過去,小馬哥第一次露出了躁動的情緒,圍著楊老鬼轉圈圈,不時還用鼻子拱他的腿,但是楊老鬼搖了搖頭,說:“事情不簡單,大猩猩的領地意識十分強烈,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你再等一等……”


    樹林裏的動靜非常大,不時還會驚飛各種鳥群,過了將近半小時,突然,七仔從樹林裏衝了出來,渾身是血,它把薩沙扛在肩上,一路衝迴木屋旁邊,薩沙的肚子已經破了,長長的一道口子,好像是被什麽利器劃的,連腸子都流出來了,那麽漂亮的一隻獵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停的從嘴裏噴血。


    七仔在旁邊一直錘自己的胸口,衝樹林裏發出淒厲的吼聲,雖然它隻是動物,但是那股憤怒、那股不甘心,還是可以清晰的被傳導出來。


    小馬哥輕輕舔著薩沙的臉,舔她脖子上的傷口,嘴裏發出了嗚嗚的叫聲,楊老鬼黑著臉,從屋裏拿出漏鬥,又提了一桶綠色臭水出來,就開始往薩沙嘴裏猛灌。


    我在旁邊看著,很緊張,也很心疼,雖然薩沙經常傷到我,但是經過大半年的相處,我心裏對她還是有一種特別的感情的,薩沙心情不好的時候很高冷,不許別人靠近,但如果她心情美麗,就會讓你摸頭,還會衝你發出溫柔的貓叫聲,動物其實很簡單,它們不像人,喜怒哀樂總會寫在臉上。


    我從屋裏拿出針線,小心翼翼給薩沙肚子的傷口縫針,還好它的情況穩定下來了,起碼已經不再吐血,楊老鬼罵罵咧咧的,半響,他才衝小馬哥說:“你妹妹都快死了,你還能忍?嗎的,給我進去把他們全部弄死……”


    小馬哥罕見的發出了汪汪的叫聲,它看了看薩沙,二話不說,身子一扭就朝樹林衝了過去。


    我在旁邊看得很震驚,楊老鬼不是傻子,連七仔和薩沙都對付不了的東西,他卻讓小馬哥去了,這說明小馬哥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能力。


    “陳歌,你跟著小馬哥一起去。”


    楊老鬼瞥了我一眼,用命令的語氣說:“記住,如果遇到的是人,你就跑,但如果是野獸,你就什麽都別管,千萬不要拖小馬哥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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