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煙雨迷蒙,一座座林海作巨龍狀盤踞在奇峰峻嶺間。但在這山嶺中,升騰一道道黑氣。


    塗山乘雲飛天,望著南疆中的邪氣,暗暗皺眉:“果然啊,殺劫的後遺症至今還沒辦法根除。”


    清泓道人“大義舍身”,將天地間的邪祟封印。可血海當時已經蔓延山河各地,導致眾多野獸魔化。在這些年的繁衍下,潛藏的隱患終於爆發。


    各種兇惡且失去靈智的魔獸憑借本能在山野徘徊。不單單是凡人、野獸,就連魔門弟子都會被它們殺害。


    “魔獸亂潮不單單是人族,對我妖族也是威脅。”


    妖族的根基在於普通獸類,可如果普通獸類全部成為沒有靈智的魔獸,對妖族的新生代會造成莫大影響。


    塗山看到山中一頭肆虐的血狼,按下雲頭將血狼擒下,仔細檢查魔獸的身體結構。


    血狼因為血海魔氣的侵蝕而失去靈智,一身生機和魔氣糾纏。當塗山抽走魔氣後,血狼生機俱滅,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生息。


    “想要淨化魔氣,也意味著魔獸徹底死亡?”塗山拘著黑色魔氣,那魔氣中仿佛蘊藏靈性,當塗山觀察魔氣時,突然看到一些零散的記憶。


    那是一片滔天血海以及幾個閃動的人影。通過魔氣中的視角,似乎在跟誰對話。


    但還沒等塗山再仔細研究,魔氣直接散入天地。


    “這魔氣莫非還有靈智?”塗山倍感奇怪:“血海當初到底是怎麽弄的,還能讓魔氣擁有自己的記憶?”


    塗山將這件事記下,立刻派部下在中土捕捉魔獸,研究魔獸的本質。而他則繼續動身前往天魔秘典所在。那秘典所在地距離塗山曾經的誕生地不遠。同樣距離彭少宇和姬飛晨結識的地方很近。


    可當塗山趕來現場,找出秘府中藏著的天魔秘典,韋清琛緊隨而來:“哪裏來的毛賊,還不速速將東西放下!”


    嗯?塗山抬頭一看,韋清琛化作金烏魔相殺入秘府。


    看到彼此後,二人同時一愣。


    “這個傻大個?”塗山隱約覺得不對勁,但還沒等他開口,韋清琛搶先下手。


    “你這妖狐,又來盜取天心靈宗的東西嗎!”韋清琛一出手便是蟾宮秘法:“寒蟾冰天!”魔蟾浮現在背後,一陣風雪覆蓋整個秘府,將塗山的去路全部隔絕。


    “打起來了!”暗中窺探的姬飛晨直接拍手叫好。萬寶童子摸摸腦袋,默默調整金龍煥天鏡的角度,幫他將塗山、韋清琛的戰鬥錄下來。


    同一時刻,彭少宇也笑眯眯拿著地府的寶鏡錄下這一幕:“塗山啊塗山,別說我坑你。試探試探韋清琛的深淺,對咱們都有好處。”


    韋清琛身上的魔祖眷顧太強了,強到幾乎不合理的程度。加上三十三天魔域,活脫脫一個潛力無限的魔門俊傑。未來說不定能帶著魔道翻盤,將仙道徹底打敗。麵對這個可能性,彭少宇自然要小心應對。


    “如果真是那些傳奇話本中的主角,就更需要早點下手,讓他成長不起來。”彭少宇暗動殺機,早已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魔門崛起。


    韋清琛或許對身邊人不錯,但也僅限於身邊人。從小在蠻宗長大的他,並不忌諱魔門殺人練功。在他眼中,世間萬物物競天擇,既然魔門修士比凡人實力強,自然可以隨意決定凡人的生死。而這,對崇尚人道秩序的彭少宇,是截然相反的理念。排開情感因素,彭少宇的立場和塗山反而有不少相通之處。二人所要的,都是一個和諧平穩的人世。反而姬飛晨僅僅執著自身,執著於自己等人的三界一體,和自己這些好友的理念多有差異。


    “傻大個,你真以為我怕你?”塗山看到去路被堵,臉色難看,索性揮動萬妖金榜,迎戰韋清琛。


    火焰吞吐,一隻隻火鴉在狐火中舞動,將所謂的風雪悉數消融。


    “今天就好好給你一個教訓,別以為在魔門逞威風,就能隨隨便便在外頭得罪人!”


    韋清琛有三十三天魔神經的各路功法神通,可塗山也有萬妖金榜中的萬妖秘法。輕輕鬆鬆以“三千火鴉焚世訣”破去蟾宮一脈的寒蟾心法。


    接著塗山搖身一變,白狐變作朱厭上前跟韋清琛肉搏。


    “跟蠻宗肉搏?”姬飛晨一邊嗑瓜子,一邊拿出千分之一的良心給塗山擔憂:“蠻宗可是肉搏的大家,塗山到底成不成?”


    “切——”萬寶童子一臉鄙夷看著自家主人:“既然替人家擔心,何必在後麵看戲,直接出麵化解恩怨多好。若非老爺和地府那人暗中謀劃,魔主和妖王根本打不起來。”


    “你小子不懂。我和老彭可不單純是玩,而是想要通過這場比鬥,看清楚他們倆的底牌。明白他們身上到底具備多少東西。”


    這時,場上局勢再變。


    肉搏戰,韋清琛自問從不弱於人。哪怕姬飛晨的魔龍真身,他也有信心鬥一個旗鼓相當。所以在塗山上前肉搏時,韋清琛搖身一變,將蠻宗八大魔神法相合一,形成真正的蠻王真身與塗山交戰。


    然而沒幾招,塗山背後升起太極道圖,有竹熊法相若隱若現:“嗬嗬,這是我不久之前得到的力量,你就好好嚐嚐吧!”


    塗山古靈精怪,怎麽會傻傻跟韋清琛硬拚?假意肉搏,實則趁機偷襲,以太極道圖凝滯時空,將韋清琛固定在原地,揮動萬妖金榜對韋清琛的天靈蓋砸下。


    看到竹熊法相出現在塗山背後,太極道圖演化動靜法理,姬飛晨手中的瓜子灑落一地,吃驚道:“這家夥什麽時候跟我本尊接觸了?”


    這手段,分明是本尊的陰陽動靜法!


    看到塗山想要趁機擊殺韋清琛,姬飛晨不假思索出手準備救人。可還沒等他出招,韋清琛腦後也有魔輪飛舞。三十三魔輪中各自坐著一尊魔神,攜手演化三十三天。


    玄龜朝天,四足上頂,每一足演化八天,中央龜腹托起彌羅天宮,有一尊天帝神人統禦三十二天,直接從天宮走出,化出一掌迎向萬妖金榜。


    預想中腦漿迸裂的景象並沒有發生,反而是塗山被彌羅天帝逼退,不得不拿出真本事,身後一條條狐尾自動浮現,同樣舉起七重福地泄開彌羅天帝的霸道力量。


    “好一位彌羅神尊。這一掌匯聚三十三天,怕是有天人戰力的雛形了。”塗山看向萬妖金榜,榜文上的光澤有些許黯淡。


    “彼此彼此,萬妖金榜不愧是妖族至高神器。硬抗我一掌居然毫無損傷。”


    “你有魔域,難道我沒妖界嗎?”塗山不屑一顧。狐尾托起的七重福地世界在萬妖金榜的力量連接起來,形成一座七重世界疊加的神山,遙遙跟三十三天魔域對峙。


    魔域對妖界!


    姬飛晨和彭少宇的表情嚴肅起來。


    他們的確有心試探這倆家夥的深淺,卻沒想到二人隱藏這麽深。


    彭少宇摸著下巴暗道:“塗山有妖尊傳承,拿著萬妖金榜這件東西,加上妖族氣運在身,實力卓絕不難猜。隻是沒想到彭少宇竟然將西方蠻宗的三十三天域雛形祭煉成自己的本命福地。難怪……難怪啊。”


    姬飛晨算是明白為什麽韋清琛那麽大方,肯直接送出九天了。敢情三十三天已經被徹底祭煉過,給姬飛晨的九天,僅僅具備治理權,並沒有最核心的本源天域之力。最終掌控權,仍然在韋清琛手中。


    “切,幸虧我另有謀劃,沒打算從三十三天入手。不然,豈非迴頭還可能吃個暗虧?”


    場上,塗山二人分別施展妖魔兩界之力。


    玄龜和竹熊來迴撞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蕩魔玄聖在左右手互博呢。


    “那玄龜和本尊無關,是韋清琛借本命神通所演化而成的法相。玄龜支撐三十二天,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路數。”反而塗山的竹熊,更讓姬飛晨在意。


    按理說,塗山極有可能是某位大能的分靈。以自己本尊對分靈獨立的厭惡程度,怎麽可能對塗山有好感?


    再聯想龍王曾經對塗山表達的善意,塗山的身份極有可能是黃庭道君在人間的分靈!


    “說來,道君狡詐如狐,莫非這天狐還真是他的眷顧種族嗎?”


    一記狐尾橫掃乾坤,韋清琛背後的天域立刻破碎一重。


    伴隨彌羅神人的一掌打出,排山倒海之勢下,七重神山跌落無數土石。


    二人打得難解難分,彭少宇盯著寶鏡,揣摩塗山和韋清琛的戰鬥。


    “單純從道行來看,是塗山小勝半籌?”


    天狐對天地大道的敏感度,外加塗山作為大能分靈的化身,絕非韋清琛可比。而這也打消姬飛晨和彭少宇的某個懷疑。


    韋清琛絕對不是什麽大能轉世,他是憑借自己努力和魔祖幫忙才走到這一步。所以在悟性上遜色塗山。


    “不過魔域和妖界,每一種力量都足夠將他們推演至天仙層次。而且都算洞天福地的變種,不知道能不能歸入我的地仙寶籙?”姬飛晨想到這件事,馬上讓地仙之祖化身翻閱寶籙。奈何寶籙之上根本沒有二人名諱,也不可能將這兩個潛力無限的俊傑,納入他的地仙體係。畢竟,他們倆並沒有修行內景福天道,也沒得姬飛晨點化,跟地仙大道毫無瓜葛。


    不知過去多久,塗山漸漸不耐,而且琢磨出一絲不對勁:“不對啊,韋清琛來得這麽及時,好像是有人在背後推動。”


    天狐的靈覺有所感應,目光投向姬飛晨所在。


    煥天鏡中,正好照映塗山的目光。萬寶童子大驚:“老爺,不好了,他發現我了!”


    “什麽?”姬飛晨趕緊出手隔斷寶鏡的感應,但電光火石間足以讓塗山想明白一切。


    “該死的家夥,迴頭要你好看!”塗山二話不說,將萬妖金榜卷起,把天魔秘典扔給韋清琛,轉身乘妖風離開。


    “跑了嗎?”韋清琛抓住天魔秘典,見塗山逃跑,負手站在原地:“罷了,正事要緊。先放他一馬。”他以為塗山那句話是對他說的,僅僅是一句場麵話,索性不再追趕,在秘府中重新翻找一遍。最後出手把秘府填平,拿著秘典去陰冥宗找姬飛晨。


    ……


    塗山乘妖風離開,直接殺入陰冥宗。無相大道的遮掩下,眾人皆無從察覺,讓他順利闖入坎冥殿。


    姬飛晨臉色一變,起身便往後殿走。


    但塗山進來之後,揮動萬妖金榜釋放上百妖王精魄堵門:“該死的混賬,居然敢在背後暗算我!”


    狐尾少年齜牙咧嘴,金榜舞得虎虎生風,將坎冥殿的玉案、金椅統統打翻,整個大殿一片狼藉。


    姬飛晨心中苦笑,硬著頭皮上前:“塗山,這是做什麽?難道誰欺負你了?”


    “嗬嗬,誰幹的,自己心裏沒數嗎!”


    姬飛晨一臉茫然的搖頭,請塗山解釋。


    “得了吧,那天魔秘典是不是你弄的?故意讓我和韋清琛打架?我說前些日子你為什麽突然說那番話,原來是故意的!”


    “什麽故意的?你不要瞎說!好歹你也是妖族之主,怎麽平白誣人清白?”


    “直覺!我的直覺不會作假!”


    “你又不是女人,哪裏有什麽第六感。”姬飛晨心中腹議,但對塗山的直覺的確無可奈何。


    塗山用的不是第六感,而是來自天狐特有的天地感應。


    天狐作為狐族五脈修行之首,天然具備卜算福禍,感知天地的能力。哪怕如今道尊蒙蔽天機,天狐仍可以察覺自身的福禍情況。姬飛晨和彭少宇暗中坑塗山,就算一開始沒有發覺,但跟韋清琛打到半截,塗山漸漸迴過味來,感覺不對勁。加上萬寶童子露出馬腳,直接被塗山殺上門找他算賬。


    見瞞不過去,姬飛晨心一橫:死道友不死貧道,老彭,對不住了!


    “真不是我幹的。”姬飛晨舉起雙手,一臉無辜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消息。”


    “今天?”


    塗山一臉“你蒙誰呢”的表情。


    “我真是今天才得知天魔秘典的消息。剛剛把萬寶童子找來倉促布置,不然的話,怎麽會輕易被你發現?我的水平,你還不了解?”是啊,的確是今天剛剛聽韋清琛說,才猜出彭少宇的計劃,這可沒說謊。


    塗山聽後,暫時放下金榜:倒也是,如果姬飛晨親自作法,自己的確不會這麽快察覺他在背後搗鬼。可如果不是他……


    塗山一琢磨,冷笑道:“原來是他!一個早夭鬼,不好好在地府待著,成天在人間折騰什麽?”塗山將萬妖金榜一收,立刻遁走不見。


    “老彭,你自求多福吧!”姬飛晨本想通知彭少宇,但轉念一想:“我跟老彭聯合暗算他,事後肯定瞞不過塗山。如果再通知彭少宇避禍,到時候這小祖宗又要找我麻煩。不如把彭少宇推出去給他撒撒氣?這樣一來,他也不會誤以為我偏向老彭。”


    姬飛晨自覺這想法不錯,老神在在於坎冥殿靜候韋清琛。當然,暗地裏也想看看彭少宇和塗山打架。


    畢竟這兩人也算是老冤家。


    “對了!記得老彭提及,小時候抓住白狐,明魔子那家夥還打算將白狐閹割。那麽說,塗山的確是男孩子——不,是公狐狸?”


    至少在塗山混跡山野的那段時間,是以公狐狸的模樣顯聖。但現在嘛,仍然是難以辨別,畢竟塗山的無相大道太高明,又極有可能是黃庭道君的分靈,根本看不透。


    再說了,現在的性別有什麽用?真正決定一生的,是天狐飛升證道的最後一刻。由天狐自己決定自己的性別。很多天狐前輩都是在情劫中,根據自己的對象來決定相應的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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