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滅度之術是白蓮淨宗的一種得意秘術。


    其原理,利用道果形成一朵蓮花形態的道域。花開花落,涅槃滅度。隻要道域合攏,便仿佛一方徹底寂滅涅槃的絕對領域,和陰冥宗的冥河無道有異曲同工之妙。落入花心,任何生命體都必死無疑。唯一逃脫的機會,便在於白蓮合攏的那一刻,在那一刻跳出涅槃白蓮境,是僅有的生機所在。


    玄真夫人點出一指,正合白蓮淨宗的“色法空意”。


    “小丫頭,你終究不成仙業,連我一指都扛不住。倒是可惜你這一身仙家道基,若是入我聖宗,未來又是一位大聖女。”婦人舒展笑容,但仿佛突然察覺到什麽,目光又凝重起來:“不對,白蓮之下似乎並無實感。雖然將這片空間滅度,但根本無人死亡。”


    來自通玄妙境的特殊靈感,讓她提高警覺,抬起螓首盯著毀去的蘭馨小築。滅度之後的空間無法藏身,那麽——


    “不是陸地,難道是水下?”


    驀地,一道道雷霆從水下疾馳。電光灼灼,雷音洪亮,形成一個巨大的拳頭砸向玄真夫人。


    “哦?”玄真夫人不慌不忙,手指輕彈,潔白的蓮瓣飄飄在麵前張開三尺光幕,擋下這一記蘊含景霄之力的雷拳。


    轟——


    鐵拳撕碎空間,但是那一朵蓮瓣所化的光幕堅韌不破,層層疊疊生出無數蓮花,將這一拳的力量徹底抵消。


    “景霄之力,雷霆真法,是太霄宮?”婦人以白蓮淨法擋下攻擊,但衣裳被拳風吹得獵獵起風,盡顯優美的酮體。


    玄真目光落在雷光深處,依稀看到水中走出一人。


    豐神雋永,劍眉星目,他手中有雷電環繞的一把雷琅神劍。


    “男人?”玄真夫人了然:“原來如此,是本代傳人秦武?耳聞不如眼見,今朝算是領教了。”她低頭看向四周。那一拳雖然被她擋下,但秦武的意圖不僅僅於此,反而借助餘波撕裂空間,在她身邊形成一個個空間裂縫,讓她無法輕易脫身。


    “白蓮邪宗的玄真上師嗎?不錯,在下秦武,本代太霄宮傳人。”


    看到秦武的瞬間,玄真夫人便迴過味來:自己等人的計劃被玄門洞悉不說,對方反而布下陷阱,擺明是針對自己。


    “宋紹明那家夥果然靠不住。”不過,作為煉就通玄之妙的玄真夫人,她根本不懼秦武,而是饒有興致打量全場。


    看水下彌漫而出的靈音,她明白過來:“剛才跟我對話的少女之音以及琴聲,是你在操控?”


    “師妹早先錄下語音,供我假扮她的形象。至於琴聲,是師妹和某位同道鬥琴時錄下的音律。利用二人鬥琴所激蕩的靈音,以便於讓你誤認為小築有人。”


    “很不錯,那琴聲之中有自然之律和殺伐之音。應該是一人演奏山水之音,一人演奏殺伐之音,然後被人刻錄下來,以留待今日。”


    二人一人一句,都有拖延時間的打算。玄真夫人想要等身邊空間愈合,而秦武則等待皇甫家的反應。


    反而在月夜之下,皇甫家毫無動靜,仿佛根本沒看到這一幕般。


    “果然如李師妹所料,皇甫家不看到一個結果,絕對不會輕易露麵。”


    不久之前,張元初傳來消息,說是四下有魔人蹤跡。雖然秦武不認為他們敢硬闖皇甫家,但李靜洵顯然不這麽看。


    “魔門擊殺你我二人,皇甫家逼不得已之下隻能做出反應。而這反應,才是魔門要的。”


    皇甫家拐賣孩童幹什麽,李靜洵等人有些猜測,但並沒有如同韋清琛那樣篤定。可魔門的蹤跡,讓李靜洵確信一件事。如果事情走到最後,皇甫家絕不介意和魔門聯手滅了自己二人。


    因此,她跟秦武定計,二人互換身份,讓秦武在此等候攻擊自己的人,以此來破局。畢竟麵對二人,魔門若是兵分兩路,肯定更重視秦武,往那邊多布置戰力。而李靜洵這邊的人手,應該會少些。


    這是田忌賽馬,上駟對下駟之策。雖然玄正洲沒有田忌這個人,但也有相似的事件和對策。


    同一時間,李靜洵麵對宋紹明和韋清琛。


    這倆魔門俊傑來到秦武暫住的隱劍齋外,通過窗戶,能看到一個人影手捧書卷,在屋中緩緩踱步誦讀道經。


    “壬甲從乾數,乙癸向坤求.庚來震上立,辛在巽方留……”


    “嗬嗬,沒想到秦武居然還有這份雅興。聽起來是《十方太玄書》的天幹對卦篇?”


    “管他背什麽,這種大眾貨色的雷道典籍,對他的神霄九變有用?按照說好的,你右我左。”


    兩人迅疾下手,韋清琛化作一頭六牙巨象從左側撞擊隱劍齋,一重重禁法和書齋本身的牆壁統統被他撞碎。另一側,宋紹明腳下流出血水,拉伸成一張血幕罩住右側,緩緩推動血幕覆蓋書齋的右半邊。


    兩人同時下手,當他們看到裏麵的“秦武”時,那人仍不慌不忙讀書,不過這背誦的便不是《太玄書》,而是《道德經》。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一汪清泓如天河倒掛,瞬間充斥整個房屋,茫茫水汽在保護“他”的同時,牽絆著宋紹明和韋清琛的行動。而“他”手中的《太玄書》搖身一變,變成一卷仙光閃耀的道德玉書。


    “不好!”宋紹明和韋清琛身形一頓,想要抽身而退。可是漫漫大水把三人悉數裹住,根本無法輕鬆活動。


    “這水咒看起來有點眼熟,不會是清泓那家夥書寫的吧?”這時候,他們投過朦朧水霧,真正看清眼前之人。


    這人根本不是秦武,而是一位作男裝打扮的女冠。


    “李靜洵?”宋紹明心中一動,暗罵自己蠢。既然知道這個女仙在這裏,幹嘛不好好布置後再過來?如今擺明是被她算計。“這丫頭不是跟清泓那妖道在遊戲人間?怎麽跑出來了?事先血海那邊怎麽沒消息?”


    二人陷入水中進退不得,緊接著李靜洵又快速將另一道術施展:“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一卷太極圖徐徐張開,陰陽二氣絲絲縷縷蕩開,若有若無間化作繩索去纏繞二人。


    “哼!”宋紹明輕輕一震,腦後血光化作一把剪刀去剪陰陽之氣。但那陰陽二氣似乎有靈一般,化作二龍蛇輕巧避開剪刀,去咬宋紹明。


    “血影無蹤!”宋紹明身子一晃,化作血水合入若水激浪,逃開她的攻擊:“聽說你這些年跟清泓那妖道一起遊曆人間?看起來,你從他那裏學了不少東西。”李靜洵這針對的手法,不正是專門對付陰陽龍須剪嗎?


    李靜洵含笑不語,目前男裝打扮的她更添幾分英氣。她不斷從道德玉書激發道術。


    “玄牝之門,是為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無害,安平太。”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給我化!”


    玄牝之門、大象之輪一一浮現在她背後,還有萬物解化之力消融二人的道體。


    宋紹明見狀,不假思索轉頭就走。


    “這家夥果然是自己逃了!”韋清琛暗罵一句,也準備轉身走人。


    不過李靜洵的陰陽太極圖張開後,四麵八方湧現十色毫光。


    此乃天幹之道,東方甲木、南方丙火、西方庚金、北方壬水伴著上空戊土形成大蓋扣下。而下方的東方乙木、南方丁火、西方辛金、北方癸水以及下方己土形成大盤和圓蓋咬合。


    陰陽五行,在中央太極圖作用下完美契合。


    “你們該不會以為,剛剛我讀書僅僅是引誘你們來襲擊?”


    看到這十方天幹之力,宋紹明猛然醒悟:“《十方太玄書》暗指十方天幹,她剛剛念誦不少遍天幹法決,想來正是在等這一刻?”


    方才李靜洵正大光明,當著二人的麵施咒,在四周部下天幹秘術和自己催動的太極圖融合。


    朦朦朧朧的五彩光影裹住破損的隱劍齋,男裝少女笑吟吟翻開道德玉書新的一頁:“接下來,就請二人老老實實在這裏等候秦師兄趕來。”


    “秦武?”宋紹明露出詭異的笑容:“誠然,你這次暗算我們的確不簡單。但可惜的是,秦武那邊的對手同樣不簡單。秦武能不能趕來救你,還是兩說。韋兄,別顧惜法力。先殺了她,迴頭再去對付秦武,計劃不變!”


    變的,不過是彼此的對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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