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竹樓,櫃台處站著位白衣女子,白色發帶隨著動作飄蕩,身上好似籠罩著聖潔的光芒,與一整屋死氣沉沉的鬼魂格格不入。


    見一道來了四位客人,白衣女子抬頭時露出一張白淨清純的鵝蛋臉,淺笑道:“三碗?”


    白準上前一步,施了一禮,溫聲道:“在下白準,我們來不是要喝湯的,敢問孟婆大人在何處?”


    女子歪了下頭:“我就是孟婆。”


    朝顏三人:“!”


    這麽年輕的小姑娘?


    朝顏眨了眨眼,道:“您好。”


    “不必多禮,你們找我有何事?既然不喝湯,那就是要渡忘川?”


    朝顏搖頭,指了指白準,如實道:“是他要渡忘川。”


    孟婆的視線在他們頭頂頓了下,聲音有些詫異:“確定不喝湯?”


    “不喝湯須得親自渡忘川,以白公子的神魂,走不過半程就會消散。”


    白準:“……有沒有什麽能修複神魂的藥材?”


    孟婆道:“龍涎草,望鄉台那邊有。”


    朝顏摸了摸鼻子,拿出一把類似蘭花葉子的草,邊緣呈鋸齒狀,放到櫃台上:“是這個嗎?”


    孟婆看著這一大把龍涎草,震驚地看向朝顏。


    據她所知,龍涎草很難找的,就連她熬的湯裏,一鍋也隻有一顆。


    朝顏聳了聳肩:“我本體是草木類的,很容易感知到龍涎草。”


    當時看到一大片的龍涎草,直覺有用,便順手薅了一把,不然就要走迴頭路了。


    孟婆拿起一根,道:“姑娘,可否賣我幾根?”


    朝顏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幫我們修複白準的神魂,確保他能成功渡過忘川,這些就都歸你了。”


    “我隻能確保他的神魂不會在忘川中消散,但他能否成功渡過忘川,我不做擔保。”孟婆慎重道。


    白準聞言,躬身朝孟婆和朝顏行禮:“白準在此,謝過姑娘!”


    孟婆拿著龍涎草去了後院,朝顏幾人便坐在二樓窗邊飲茶等著。


    沒過多久,樓下突然傳來喧鬧的聲響,鬧鬧哄哄的,還夾雜著嬉笑的聲音。


    朝顏將窗子全部支起來,從窗口探出身子,一眼就看到熟悉的麵孔。


    朝顏連忙將微生辭的腦袋拉出來,指著樓門口抱著一大捧彼岸花的男人驚唿道:“是枉仲!”


    “枉仲是誰?我看看!”


    白準也從窗子探出身子,三個人整整齊齊地擠在一米多寬的窗框,抻著腦袋看熱鬧。


    “枉仲府君又來跟孟婆大人求愛了!”


    “枉仲府君可真是癡情,這都多少萬年了,還是鍥而不舍的。”


    “越挫越勇第一人!”


    朝顏一言難盡地看著枉仲懷裏的彼岸花,怔愣片刻,難以置信道:“別跟我說,他要把彼岸花送給孟婆!”


    微生辭與白準對視一眼:“呃……”


    微生辭道:“不出所料,應該是這樣的。”


    白準點頭認同:“觀他神情,他是認真的!”


    朝顏三人在窗邊八卦之時,便見剛走進竹樓的枉仲被一道白練卷著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噗通!”


    彼岸花撒了一地,枉仲熟練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神情無奈地搖頭失笑,聲音低沉縱容:“小丫頭性子還是這麽烈啊。”


    朝顏聞見這霸道總裁的話語,頓時應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啊啊啊啊啊啊!


    孟婆,你扔的好,扔的妙,扔的呱呱叫!


    這油膩的丫頭二字,屬實讓趴窗口的三人齊齊變了臉,麵色怪異地相互交換眼神,而後不約而同地渾身一抖。


    白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開始質疑自己:“我在我家又又麵前,應該不是這樣的吧?”


    朝顏隔著微生辭拍了拍他肩膀,肯定道:“相信我,除了過於勁爆,你還是很正常的!”


    白準聞言,神情坦坦蕩蕩的,看了眼朝顏和微生辭,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得意道:“聽牆角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哦~”


    朝顏哼笑一聲,揚起小臉,陰陽怪氣迴懟:“太大聲可是很擾民的呢~”


    白準不甘示弱:“你們想大也大不起來啊!”


    哦喲!


    朝顏不落下風:“大聲了不起?一百零八式你聽過嗎?會嗎?”


    白準:“!”


    微生辭:“!”


    “一百零八式是什麽?”白準直覺這是個其樂無窮的新知識,湊上前問道。


    對待新知識,自然要不恥下問,他可是個好學的絕佳好郎君!


    朝顏往白準那兒湊了湊,趴在微生辭堅實的後背上,遞給白準一本包了書皮,看上去極其雅致的小冊子。


    嘿嘿笑道:“都在這裏麵了,好好學!”


    白準接過冊子,翻開看了一眼,當即麵紅耳赤地激動道:“這這這!”


    “朝顏姑娘!真有你的啊!你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滿臉敬佩,把冊子珍重地收進懷裏,雙眼豔羨地看向微生辭,感歎道:“辭先生!你有福了啊!”


    朝顏、微生辭:“!”


    朝顏臉頰爆紅,猛地縮迴腦袋,一溜煙往樓下跑,空中還迴蕩著她慌亂的喊聲:“我去看看孟婆的藥熬好了沒!”


    白準懵逼地眨眨眼,良久,視線在微生辭某個位置掃過:“你們,不會還未……”


    微生辭目光涼颼颼地睨他一眼:“你說呢?”


    白準啪地一聲拍了下腦門,臉色也跟著不自在起來,連聲道:“對不住對不住!”


    “是我冒犯了!我這就去道歉!”


    與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強這種事,屬實是他失禮了。


    隻是朝顏言辭大膽直接,他便也好奇地問了,萬萬沒有不敬的意思!


    白準起身便要緊跟著出去道歉,被微生辭一把拉住:“不用特意道歉,她會更不自在。”


    何況,這隻是朋友間的調侃,都是有涵養的人,方才說的話也並無露骨不妥之處。


    隻是對情之一事好奇而已,犯不上單拎出來說。


    別看小喇叭嘴上厲害,其實是個極容易害羞的小姑娘,麵皮薄得緊,方才上頭強了兩句,反應過來定是羞得不敢見人。


    該給她空間調整一下情緒。


    “一會兒見到她,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微生辭道。


    “那這冊子……”白準糾結道。


    他想留下來,但又不知妥不妥當。


    微生辭失笑:“給你就是你的了,我若介意,當時就會表示出不讚同的態度。”


    “何況,這是阿顏送出去的東西,我無權插手,與其說是給你的,不如說是給禹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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