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月過去,段以瀾已經徹底痊愈了。


    道觀的翻修也接近尾聲。


    今兒,他從淩書房中搬出來,住到了隔壁院子的廂房裏,和淩洛挨得很近。


    據說,這是為了讓淩洛看著他。


    段以瀾想笑,但是不敢。


    若他真想和淩書親近,誰看得住?


    隻是他現在明白了,要尊重愛人的意願。


    淩書不同意,他不能強求。


    但偶爾也會忍不住。


    於是,他隻能自己迴房泡冷水澡。


    正迴想著,淩洛蹭蹭跑到他麵前:“姓段的,你有沒有想吃的啊?今兒我可以和師叔下山哦!”


    “那可以給阿書買隻燒鵝嗎?”段以瀾唇角微彎,“他好些時日沒吃到了,他很喜歡。”


    “師叔喜歡吃的,我們都知道,不用你說!”淩洛瞪他一眼,“我問的是你!笨!”


    “我...”段以瀾停頓幾秒,忽地說,“那可以幫我買這個東西嗎?”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畫紙,遞向淩洛。


    淩洛納悶地展開:“木樁子?這什麽啊? 買這個做什麽?”


    “很有用的,麻煩你們了,若拿不動,我下山去買也成。”


    “不用不用,你就老老實實待著吧!”


    淩洛將畫紙塞進胸前,飛快跑了出去。


    段以瀾收迴目光,開始整理床榻。


    不知道要在這個道觀生活多久。


    若淩書不願迴宮,怕就是一輩子了。


    想到這兒,他心內有幾分糾結。


    皇上的意思可是要淩書入宮的。


    可淩霽絕對不會放人。


    他知道,因為淩書是創建道觀的那位喻清道長,唯一的衣缽傳承。


    隻有淩書能做這個道觀的住持。


    ——且那衣缽是傳外不傳內,還是隔代相傳的。


    淩書還沒有能與他隔代的弟子,自然也無人能繼承。


    淩洛隻比他低一輩,不能培養。


    這件事實在矛盾。


    他既想給淩書自己選擇,讓他怎麽開心怎麽來,也想完成皇上給的任務。


    如何是好呢......


    “段以瀾,”忽地,淩霽從外頭走進來,邊走邊說,“我們談談。”


    段以瀾繃直身子,默默走到桌前,給淩霽倒茶。


    “我這人向來有什麽說什麽,這次來找你,是想問你日後的打算。”


    淩霽道:“我不想阿書難做,也不想他不開心,你若是再做些傷害他的事,就算皇上怪罪,我也要打你。”


    段以瀾:“我明白。”


    “那你有什麽初步的計劃嗎?”淩霽試探地問,“我們道觀,除我和阿書阿洛外,還有五十八個人呢?”


    “師父,我是個粗人,除了一身武功,別的都不懂,”段以瀾語氣誠懇,“我隻能盡我所能。”


    淩霽:“你莫不是打算教我們武功?”


    段以瀾緩緩點頭:“強身健體,百利而無一害,我已經讓阿洛幫我帶木人樁迴來了。”


    “可行,”淩霽哼笑了聲,“算你用心了。”


    段以瀾眸色沉靜,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


    淩霽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忽然又問:“對了,你...酒量怎麽樣?”


    段以瀾微微一愣,誠實地答:“不太行。”


    “阿書的師兄們很喜歡湊到一起喝酒吃肉,談天說地,”淩霽放下茶杯,“你若是酒量不行,可不好融入。”


    段以瀾當場行了個禮:“多謝師父指點。”


    “我可沒指點你,”淩霽瞟他一眼,“況且你怎麽又喚上師父了?”


    “那在下多謝住持。”段以瀾迅速改口。


    淩霽一哽,擰眉,拂袖而去。


    段以瀾納悶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不斷在心內迴想,是不是哪句話又說錯了。


    可他已經很認真了,怎麽又將淩霽惹生氣了?


    不過淩霽說得沒錯。


    ——想抱得小包子歸,至少得先和這五十多個人相熟。


    半個多月以來,他要麽是躺在房中,要麽是和淩書淩洛出去散步。


    那些師兄一個都沒來看他。


    但卻會時不時將雙份的禮物擺到門口。


    他知道,這些人很關心淩書,但怕尷尬。


    如此關照小師弟的一群人,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沒想到當天晚上,他就被製裁了。


    淩洛和幾個人一起將一個木人樁搬到院中,擺好的時候,段以瀾已經被五個師兄灌的醉倒在桌上,頭都抬不起來。


    得知這個消息,淩書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師兄...怎麽...”他扁扁嘴,坐到段以瀾身邊,伸手搭上他肩膀,“他酒量不行的。”


    那五人齊刷刷冷笑一聲。


    其中一人先開口:“阿書,我們知道他酒量不行,但也不至於喝一碗就醉倒了吧?”


    另一人緊接著道:“就是啊!連你都能喝三碗!”


    “一碗就倒,我們根本沒灌他!”


    “是啊是啊!”


    淩書“......”


    沉默了。


    他沉思許久,歎口氣:“師兄,他一直有傷在身,少說半年未曾碰酒。不然酒量應當不會這般差。”


    那五人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這樣想來,這個姓段的確實有幾分可憐。


    但這也不是氣勢洶洶來找他們喝酒,結果一碗就不省人事的理由啊!


    五人剛想說話,卻見段以瀾蹭地抬起頭,雙眼迷蒙且口齒不清地來了一句。


    “嗯?諸位師師兄...我好像聽到阿書的聲音了。”


    淩書一僵,搭在他肩上的手滑到手臂,狠狠掐了一把。


    結果,段以瀾已經醉得連疼痛都感知不到了,隻茫然地繼續說:“師兄,好好像有蛇...在咬我...”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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