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段以瀾在道觀住了下來。


    一邊養傷,淩書一邊每日尋新的冊子來一步一步教他如何與人交流。


    道觀的翻修也開始了。


    那些道士都擠到了一側的院落裏,另一側則先翻修。


    四五日過後,淩書覺著段以瀾學習了不少,該試試成效如何了。


    於是,淩洛又跑到兩人房間,端端正正坐著,準備看著淩書考段以瀾。


    “倘若,對方說你是個呆子,你該如何反駁?”


    聽到淩書的話,段以瀾沉思片刻,答道:“不該反駁,應該誠實的說自己確實不太會說話,希望對方莫生氣。”


    淩書點點頭:“那若對方說你一無是處呢?”


    段以瀾:“應當應下來,默默幹活,用行動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


    “還可以,”淩書扭頭望向淩洛,“阿洛,你來。”


    “好~”淩洛清清嗓,“姓段的,若有人說你小小年紀便撒謊成性,不懂事,該怎麽反駁?”


    段以瀾微微一愣,狐疑地看淩書:“小包子,他是不是在說自己?”


    淩書直接用冊子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別轉移話題,好好答。”


    “哦哦...”段以瀾道,“撒謊成性,我不知道這個具體到什麽地步,但若是我,我不會這麽說小道長你。”


    淩洛瞪大眼睛:“為什麽!”


    段以瀾:“小道長你才五歲吧?五歲的孩子撒謊怎麽了?不是很正常嗎?”


    淩洛一叉腰:“嘿嘿!我沒撒謊!我隻是幫師叔來著,他若是不去柴房看你,你可能會死的!”


    段以瀾:“所以對我來說,你沒有撒謊,是很聽話懂事的五歲小孩子。”


    淩洛一下子開心了起來,搖頭晃腦地笑。


    淩書滿意地彎唇。


    別說,長進不少。


    段以瀾學的本就認真,悟性又好,現在出去和道觀的人交流,應當不會開口便得罪人了。


    淩書將冊子往旁一丟,深深地吸了口氣:“真沒想到,我也有教書的一天!”


    盡管段以瀾比他大五歲,淩書也時常覺著,他還要成熟一些。


    ——不過似乎僅限於情商方麵。


    他們兩人相處,被照顧的人一直都是他。


    這次段以瀾受傷,算是他第一次照顧對方。


    感覺還不錯~


    “你現在傷好了許多,要不要和我出門走走?”淩書笑著問。


    段以瀾急忙點頭:“好!”


    淩洛撇撇嘴。


    不行,不能讓他們單獨出去!


    萬一偷偷親近呢!


    想到這兒,淩洛也起身:“師叔我也去!”


    “好。”


    三人站在房門口,淩書認真地拿起兩把傘,一把小的遞給淩洛:“阿洛,雨有點大,還是要打傘。”


    “嗯!”


    現下已經九月了,一下雨,空氣中便有絲絲縷縷的涼意。


    三人順著山路,在道觀附近散步。


    淩洛亦步亦趨地跟在兩人後麵,時不時用警惕的目光掃視段以瀾。


    段以瀾完全沒察覺到淩洛在想什麽,而是自然而然地牽著淩書的手,與他聊天。


    “據說文親王妃快生產了,最晚這個月底,雙生胎便會出生。”


    “確定是雙生?”淩書道。


    “恩,”段以瀾目視前方,表情淡然,“葉院判說的,應當不會有錯。”


    淩書:“你小心些,看著腳下的路,莫踩到水坑裏。”


    這時,淩洛不甘心地喊:“師叔!您怎麽不關心一下阿洛啊!”


    淩書笑而不語。


    白林山的山路,沒人比淩洛還熟悉。


    哪兒需要他來關心?


    見他不作聲,淩洛更不滿了,將傘一合,自己蹲在地上噘嘴。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淩洛氣惱地開始自言自語,“有了姓段的就不要阿洛了,哼!”


    淩書側過臉,笑著喚他:“阿洛不開心了?”


    “沒有!”淩洛又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就是失寵了嗎!阿洛自己玩就是了!”


    “哈哈...”淩書也蹲了下來,摸摸淩洛被雨水稍稍打濕的小光頭,“阿洛,師叔剛剛看到那邊有一株開的特別漂亮的花,可以給師叔摘來嗎?”


    淩洛狐疑地抬頭:“師叔你從來不會要花花的,是不是想支走阿洛?”


    淩書“......”好聰明。


    他言不由衷道:“怎麽會,隻是那朵真的很漂亮,不信阿洛你看。”


    順著淩書的視線望過去,淩洛真的看到了一朵特別漂亮的鮮花。


    他急忙拍拍手站起來:“好漂亮!我這就去!”


    見這小光頭向那個方向跑,淩書迅速轉身,抬頭望向段以瀾:“段大哥,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段以瀾喉結微滾:“可以親你嗎?”


    淩書噗嗤一樂,用傘擋著兩人的頭,踮腳吻在他唇上。


    輕輕的一個吻, 一觸即離。


    但兩人許久都未親近過,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吻,都能讓兩人唿吸變重。


    淩書耳尖變紅,抓著他的衣領,聲音極輕地說:“滿意了嗎?”


    段以瀾緊緊盯著他:“不滿意。阿書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一個吻。”


    “不滿意也隻有這個了~”淩書咯咯笑道,“想要別的,就繼續好好表現。”


    他頓了頓,又補一句:“還有一年,我便能成婚了。”


    段以瀾瞳孔一縮,嚴肅地點了兩下頭。


    一年的時間,得到道觀所有人的認可,他就能在淩書十八歲生辰之後,與他成婚。


    鳳臨國男子的成婚年齡是十八歲,女子則是十六歲。


    且提前兩年亦或三四年,與心上人或者有婚約的對象接觸親近也是允許的。


    在這方麵,沒有那般嚴苛。


    不然,去年他與淩書親近這件事,便能讓道觀所有人雷霆震怒,報官將他抓走。


    兩人對視許久,忽地齊齊笑了。


    淩書慢慢伸手,落在他眉眼間:“段大哥,我很少見你笑,以後多笑笑好不好?很好看,我喜歡。”


    段以瀾眼眸微動,內裏流淌著熾熱和澎湃。


    “我都聽你的,”他一字一句,“阿書,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願和任何人接觸,但除了你。”


    淩書嘴角抑製不住地勾出笑:“為什麽我這麽特殊呢?”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很喜歡你。”段以瀾眉眼間多出幾分柔軟繾綣,襯的他五官都柔和了起來。


    兩人默默凝視著對方,眼中皆是難以掩飾的情意。


    這時,中間忽然竄進來一個小道士。


    淩洛仰著頭,雙手叉腰:“不準親親!不準!”


    淩書無奈地低笑出聲:“好好好,不親親。”


    淩洛的想法,代表淩霽和其餘人的想法。


    在段以瀾還沒有徹底得到認可之前,他們確實不該太親密。


    不然就等於是不將這些人當迴事。


    ——而他現在對段以瀾有信心,所以又在乎這一月兩月的做什麽呢?


    “走了阿洛,再逛逛。”


    “好~”


    兩人在前麵走,淩洛便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像極了一個小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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