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火龍


    西涼城城門之外,鐵鋒裝作漫不經心的向劍秋打聽須彌木的下落


    劍秋一臉茫然的看著鐵鋒:“須什麽?我不知道呢?”


    鐵鋒一怔,又解釋道:


    “須彌木,是當年明王從大魔頭龍眠洞主手中得來的寶物,自從明王隱退,須彌木也不知所蹤。莫非不在陳兄弟你的手裏?”


    劍秋這才聽清:


    “原來你說的是須彌木,這名字可真拗口…”


    他苦思冥想,終於想起來,亮出手腕上的念珠問:


    “你說的是這個?林北歌留給我的隻有它了。”


    鐵鋒眼前一亮,仔細端詳起劍秋的手腕:


    那串念珠長期被劍秋的內勁溫潤,已經變得靈氣環繞,生機盎然。


    甚至隱隱發出金光。和當時在林北歌手裏時那腐朽破舊的模樣簡直不像是同一件東西。


    就連見多識廣的鐵鋒從沒見過如此靈力沛然的事物,看來十有八九就是自己追尋良久的須彌木了。


    其實,這須彌木的來曆鐵鋒再清楚不過了:


    相傳天地未分之前,世界一片混沌。唯有三座仙山聳立。分別是須彌山、蓬萊山與昆侖山。這須彌木,便是須彌山上所誕生的第一株神木的精華。


    這須彌木與蓬萊山所幻化的‘蓬萊玉’以及昆侖山核心練成的昆侖岩並稱為‘造物三寶’。乃是金刃派密謀的造神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隻不過如今蓬萊玉被大源王宮收藏,而昆侖岩則是天下第一大修行人練無敵的貼身法寶。


    要想招惹龍虎宗和大源王室,就算是鐵鋒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份量。


    而須彌木原本在鬥戰明王手裏,鐵鋒同樣是既找不到更惹不起。


    可如今明王已死,須彌木被劍秋繼承。現下正是最容易入手的時候。鐵鋒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立刻滿臉堆笑:


    “陳兄弟,實不相瞞。這件寶物對我有極大用處。隻可惜它從前歸屬明王,我們金刃派與他並無交情,也不好開口。


    如今好了,鄙人與陳兄弟同屬法門。不知陳兄弟是否願意暫時割愛,將這寶物借我一用?作為答謝,陳兄有什麽要求,盡管可以提出來,在下一定盡力辦到!”


    劍秋倒沒想到鐵鋒向他提出這種要求。他心裏翻了個白眼,默默想:


    “第一次見麵就管我要東西,還要的是死人東西,你咋這麽大臉呢?”


    雖然劍秋對須彌木原本並不在意,但這東西畢竟是林北歌唯一的遺物了,而且還曾經在雷池救過自己的性命。突然讓他轉送他人,劍秋也有些不願意。


    但他也不會直接得罪這位法門大佬,隻好陪笑著說:


    “尊者,你是和炬子同輩的元老,我可不敢讓你做什麽。隻不過這東西是林北歌送給我的,他要我妥善保管。死者為大,我也不敢擅自轉送。”


    遭到拒絕的鐵鋒眼中一閃失望之色,但也隻維持了片刻,他就調整好心情:


    “既然是明王遺囑,那此事便就此作罷,城門就在眼前,我們進城吧。”


    鐵鋒帶著一行人一路進入光明居內,劍秋和明月和他辭行,去往光明衛的辦公地報到,匯報任務過程去了。而鐵鋒則帶著隨從去往炬子居住的小樓。


    專門負責炬子保衛工作的侍衛長姚子義看到來客竟是鐵鋒,也不禁吃驚不小。


    畢竟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白慕青繼位二十多年,鐵鋒與他會麵的次數屈指可數。這一次的突然到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就連炬子白慕青聽說了這個消息也是愣了一愣,隨後命人準備午飯來款待鐵鋒。


    走到樓下,白慕青突然做出驚訝的神情來:


    “哎呀,鐵兄,咱們可有多少年沒見了!”(大上午的你這冤種咋突然來了,害得我還得管飯。)


    鐵鋒轉過身來,同樣滿臉堆笑的說:


    “白大哥,你還是這麽健壯,功力又精深了不少吧!”(當然是來看看你死沒死,我可還等著接你的班呢!)


    兩人相視而笑,忽然感到有些恍惚。因為他倆的確是有多年未見了。


    其實在二十多年前,年輕的白慕青和鐵鋒並沒什麽矛盾。相反的是,兩人的關係還挺不錯。


    那時候全法門都默認鐵鋒才是下一任的炬子繼承人,就連鐵鋒也以此自居。


    而白慕青那是候剛從底層爬上高位,已經相當滿足。對炬子的位置也沒什麽野心。


    在他們年輕心裏,都把對方視為未來的上司與屬下。若不是時運捉弄,令兩人的身份對調。他們現在的關係隻怕會和諧許多。


    鐵峰脫下了外套,和白慕青一起入座。姚子義端上一壺茶來,鐵鋒嘬了一口:


    “西涼的茶還是比外麵更苦一些。”(你別得意,我看你這位子也不好做吧?)


    白慕青笑道:“這些年,鐵兄弟縱橫四方,開過的眼界早就不是我這鄉巴佬能比的嘍。”(那又怎麽樣,你還不是被我趕出西涼當流浪狗?)


    “話不能這麽說,俗話說故鄉的水最甜,故鄉的人最親。人走得再遠,也要迴家呀。”(你別得意,佬子遲早迴來!)


    “嗨,兄弟說的是,這次迴家,一定得多住些日子,咱們親熱親熱!”(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現在我才是西涼城的主人,沒我的批準,你都不能在城裏過夜!)


    兩人扯了一陣閑話,白慕青終於把話題拉迴正軌:


    “鐵兄弟,這些年你一向在金刃派打理事務,突然迴來,恐怕是有什麽事要我去辦吧?”


    “多年不見,白大哥還是慧眼如炬。我來西涼城,的確是有事情想向炬子大人稟報。”


    這次會麵,鐵鋒一改常態,言語態度中將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這令白慕青十分詫異。


    要知道鐵鋒不滿白慕青繼承炬子之位已有二十年,法門之內人盡皆知。


    而鐵鋒對此更是毫不掩飾,在往常的信件中不乏頤指氣使之語。至於對待白慕青派出的聯絡使者,更是飛揚跋扈,毫無敬意。平日裏都是白慕青念在他是會中元老,不予計較。


    這次鐵鋒親自到訪,已是罕見之極。而他那謙卑的口吻,更是令白慕青懷疑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誒,你我之間幹什麽這麽客氣,有事一起商量就是。”


    鐵鋒又吃了一口茶:“這次屬下來西涼,還是為了造神計劃的事情。”


    白慕青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可鐵鋒卻對白慕青的尷尬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說著:


    “眾所周知,造視計劃在我們法門已經策劃了數十年。老炬子在世時,便已有理論。可白大哥…繼位後,卻擱置了二十多年毫無進展…”


    白慕青連忙糾正:“鐵兄弟,關於造神計劃,老炬子已有定論,不宜操之過急。你作為老炬子的門徒,可要謹記他老人家的教誨啊。”


    鐵鋒早就料到了白慕青的說辭:“我自然沒忘,不過老炬子在世時,列國戰亂,對我法門的壓製不大,確實沒有必要急於推進。如今時過境遷,形勢又大不相同了。”


    “哦,願聞其詳。”


    鐵鋒道:


    “如今列國平和,朝廷勢力強大之後,已經加強了對我法門的管製。我有情報說,大秦新登基的國君對我法門勢力頗為不滿,籌備著衝我們開刀。我想,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推進造神計劃。以免他日被打得措手不及。”


    白慕青心想:“朝廷對我們不滿還不是你那群徒子徒孫滿世界打劫作出來的?”但他也沒有直言其非,隻是說:


    “這情報可靠麽,不如我讓流水派的洪淵打聽打聽?”


    鐵鋒翻個白眼:“流水派那群牆頭草怎能靠得住,求人不如求己。隻要造神計劃成功。那便是朝廷看我們的臉色了。”


    “對對對,我也得看你臉色!”


    白慕青自然知道鐵鋒打著什麽算盤:“不過造神計劃的投入過於龐大,可不是能短期看得到迴報的。若是打草驚蛇,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我們豈不是更加被動?”


    “那也無妨,大家都知道,我們和列國統治者不可能和平共處。一旦他們空出手來,就不可能放過我們。我記得老炬子有句話說得好。如果有人拿棍子指著你,那你手裏最好有把刀。”


    “可造神計劃這把刀是否會傷害我們自己?這一點我執懷疑態度。”


    鐵鋒緊抿著嘴,奇亮的眼睛凝視著著白慕青的眼睛。


    白慕青也不甘示弱,以同樣的目光迴敬鐵鋒。


    屋內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鐵鋒沉著臉:“說到底,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白慕青道:“非我不信你,隻是茲事體大,我身為炬子,必須為整個法門負責。”


    鐵鋒冷哼一聲,欲言又止。


    白慕青用屁股也能猜出他想說什麽:“你想說炬子本該是你對不對?”


    鐵鋒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又道:“既然此事你不同意,那我再求炬子一件事。”


    “你講,除了造神計劃,餘者無不可。”


    “我向炬子要一個人,請把陳劍秋給我。”


    炬子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你要劍秋做什麽?”


    鐵鋒隨口道:“我那裏差一個舵主,陳劍秋法力很強,能幫上忙。”


    炬子再次斷然拒絕:“不行,劍秋入會不久,難堪大任。”


    鐵鋒眼中的怒火,猛然暴怒,高聲喝道:


    “造神計劃你不認可也就罷了,如今和你要一個人你也不幹,炬子大人,你未免太霸道了吧!”


    他久居高位,為人又剛烈偏執。一旦發起怒來,雙眼猶如豹子一般兇狠,攝人心魄。


    可白慕青沒有絲毫妥協:“你不必做出這個樣子,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鐵鋒道:“你剛才不是說,除了造神計劃,餘者無不可麽?”


    白慕青也冷漠直接道:“你的事情別以為瞞得住我?拉攏劍秋,想必是為了得到須彌木吧?”


    “你怎麽知道須彌木在劍秋身上?”


    炬子冷然道:“劍秋天天在我身邊,他有什麽,我怎會不知?你想做的事情,休想瞞我。鐵鋒,別忘了,法眼永在!”


    鐵鋒怒道:“本座做過什麽?這些年,你處處壓製本座,阻止造神計劃,本座可有違逆?告訴你吧,本座向你索要劍秋,此事與造神計劃無關!”


    炬子反問道:


    “那東海唐宗甲那身怪物般的能力又是怎麽迴事?難道他也與造神計劃無關嗎?鐵鋒,你這些年對內打著本座的旗號欺壓流水派與山霧派的教友。對外打著我法門的旗號四處得罪修行界同道和江湖豪強。就連列國朝廷也敢招惹!本座對你百般容忍,你卻欺下瞞上,有恃無恐。是因為本座太放縱你了嗎?”


    鐵鋒怒極反笑:“好啊,原來炬子大人一直在查本座來著!”


    “查你又如何?吾乃本門炬子,查你天經地義。鐵鋒,你說我法門現在危機重重,我看也是。如今法門內部四分五裂,外部四麵樹敵。列國也對法門加強了壓製。可這大半都


    是因為你的肆意妄為而起。我看,要解決法門危機,最重要的不是造神計劃,而是管教好你!”


    鐵鋒不愧為法門內部最為跋扈之人,炬子把話說到這份上,他非但不怕,反而拍案而起:“白慕青,你想管教本座,隻怕得亮出絕技來!來來來,我倆多年未見,本座就見識見識你的妙法蓮華!”


    隻見他右手舉起,緊握法訣。一聲振奮龍吟憑空而起,周遭的烈焰元素開始向他瘋狂湧來。


    待在門口伺候的姚子義聽見樓內動靜越來越大,忍不住迴頭看去。這一眼卻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場景:


    炬子坐在茶榻一旁,手中還端著一杯清茶。鐵鋒與他相對而立,身前樹立著一麵全由烈焰聚成的古怪圖騰。圖騰中間,似乎囚禁著一頭曠世大獸,正在仰天長嘯。


    姚子義還在驚疑不定,不清楚鐵鋒是不是正在給炬子表演節目。隻見鐵鋒身前的圖騰之中,一點金芒,漸漸亮起。直到金芒的亮度竟然超過了外麵的烈焰圖騰,整棟小樓,都被那小小的一點金光籠罩,再沒有一絲陰暗之所。


    就連門口站立的姚子義,都不得眯起眼睛,隻張開一根小小的眼縫。才能勉強抵擋住強光的刺激。


    圖騰深處,突然裂開一條小小的縫隙。猶如深淵之眼,狠狠凝視著炬子。隨後,縫隙越發龐大。一聲龍吟轟然而至。猶如另一個世界的怪物,降臨人間。


    一顆巨大的龍首,從裂縫中生生擠出,散發出的灼熱又刺目的光芒,宛如屋內又重新升起了一輪明媚的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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