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銘也被帶出戲了,同樣皺眉:“哪裏不對?我們剛剛走戲的時候不好好的嗎?”


    喻黎站起身,不顧那邊導演的破口大罵,直接上手去搬另一個學生的桌子,然後沿著時銘的軌跡,重複了他剛剛的動作。


    一群人都好奇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想幹什麽。


    搬完桌椅後,喻黎看著時銘說:“你剛剛的動作、神態,還有氣質都不對。”


    別說其他人了,破口大罵的導演都驚呆了。


    不是,祖宗,你什麽身份就敢給人家上課?


    他票房破紀錄的時候你還在打醬油呢!


    喻黎卻仿佛沒有聽見眾人倒吸涼氣的聲音,繼續保持搬桌子的動作。


    同時認真解釋道:“陸舟深小時候身體不好,到高中才養好大半,雖然說不上吃力,但也絕不可能像你這麽輕鬆搬著桌子健步如飛。”


    “還有,陸舟深是家教家風都很好的學霸,談吐修養極佳,做事沉穩安靜不緊不慢,你速度太快了。”


    “最後,你看我的眼神不對。”


    時銘冷笑問:“哪裏不對?”


    喻黎堅定道:“你的眼神太熱烈了。”


    “……”


    “……”


    “……”


    時銘的笑容從臉上掉了下來。


    一句話,成功讓在場所有人沉默了。


    遠處的琳姐一巴掌拍向自己腦門,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拍進門縫去的架勢,咬牙道:“又開始發癲了,這丟人顯眼的玩意兒。”


    短暫的沉默過後,時銘冷著臉,直接扭頭走了。


    出了教室,離開走廊,瞬間就沒了人影。


    這下全劇組都懵了。


    不是,哥們你不能罷演啊!你粉絲真會殺人的!


    喻黎在愣了大概幾秒過後,迅速丟下劇本追了出去,嘴裏大喊著:“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沒說你演的不好,真沒那意思,你別生氣啊……”


    他一走,教室裏更安靜了。


    一群人就跟原地風化了似的。


    隻有今天沒戲份,純粹過來看熱鬧的談嫿神色如常。


    她抬手,打了個響指,冷酷淡定道:“我喻哥穩定發揮,把人從戲裏氣到戲外,這部劇得爆。”


    導演以前一直拿她當冷豔大明星看待,現在也逐漸開始用關愛傻子的眼神關愛她了。


    姐,你是一點不急啊,還有功夫說風涼話呢?


    談嫿確實不急,因為高中這種畫麵每隔兩天就上演一次,早就司空見慣了。


    而且她感覺時銘肯定比顧沉欲好哄的多。


    確實好哄。


    喻黎追出去沒多遠,就看見時銘停了,然後轉身看著追上來的他,眼神冷漠犀利,又帶著幾分夾雜著怒意的幽怨。


    喻黎還沒開口,時銘直接道:“哪裏不像?”


    “……抱歉。”


    “動作、神態、眼神,全都不像,那你告訴我應該是什麽眼神?”


    喻黎沒說話,默默看著他。


    可時銘似乎最討厭他的道歉跟沉默,直接大聲質問道:“不像什麽?不像顧沉欲是嗎?!”


    喻黎微微睜大眼睛,實實在在的驚訝住了。


    不是,談嫿大部分戲份都要拍完了,都沒意識到這是楚腰專門為他們幾個寫的劇本,時銘高中根本就沒跟他們在一塊兒,他怎麽會知道陸舟深是以顧沉欲為原型??


    他為什麽會知道?


    他怎麽可能知道?


    時銘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忽然笑了聲,就像是氣笑了,問道:“覺得驚訝?覺得好奇?怎麽我會知道原型是顧沉欲?”


    喻黎還是不說話,跟他玩裝聾作啞那一套。


    時銘冷冰冰道:“你是不是忘記高一你天天在電話裏跟我吐槽顧沉欲的事兒了?你倆發生過什麽我比誰都清楚,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慕林森跟陸舟深是誰!”


    確實,隻有談嫿那個傻子看不出來。


    喻黎又沉默了會兒,遲疑道:“其實我也是才知……”


    “編!接著編!”


    時銘突然朝他大吼,眼眶因為憤怒而發紅,垂在身側的拳頭攥得發白,隱隱聽見骨節擠壓發出的響聲。


    其實這些年喻黎在變,時銘也在變,他從前是跟顧沉欲一樣的性格。


    如冰似雪,清冷沉穩。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變得冷戾暴躁,動不動就喜歡陰陽怪氣,很少能夠好好說話。


    喻黎用力捏捏眉心,歎了口氣後,抬頭看向他,解釋道:“這部劇的編劇是我高中同學,我發誓,我一開始真不知道。”


    時銘的臉色並沒有好轉,鐵青著臉,用力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想、演、他。”


    “為什麽?”


    這次輪到時銘沉默了。


    但他的沉默卻不是喻黎那種暗戳戳裝傻,而是寫在臉上的明目張膽的我拒絕迴答。


    喻黎忍不住好笑,問他:“這麽討厭他嗎?”


    時銘依舊不說話。


    喻黎笑著說:“討厭他,那你就更應該演好了,知道為什麽嗎?”


    時銘像個被大人欺負了的小孩子,正板著臉,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對抗試圖用幼稚拙劣的套路哄好自己的大人。


    一副我才不會聽你的鬼話,我才不會上鉤的模樣。


    眼神堅定得堪比入黨。


    可喻黎最擅長對付這些小古板小固執了,笑盈盈道:“你肯定不知道吧,顧沉欲高中的時候暗戀我。”


    時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看震驚程度,估計顧九京在外麵養了十七八個小情都未必有這事兒給他的衝擊大。


    他在說什麽小眾語言?


    為什麽他聽不懂?


    喻黎很滿意他的反應,繼續淳淳善誘:“顧沉欲現在失憶了什麽都不知道,你想啊,你演他高中的時候,還是跟我搭檔,萬一這部劇爆了,咱倆肯定也有冷門cp粉,他將來恢複記憶,肯定氣死了。”


    要不怎麽說喻黎會哄人呢,整個劇組都跟他玩的好呢,三言兩語,時銘眼睛都亮了。


    喻黎再接再厲:“其實你演他我特別開心,咱倆高中不在一個學校,這一直是我心裏最大的遺憾,現在終於可以彌補了,你不覺得開心嗎?”


    開心,確實開心。


    時銘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開心,除了一點不好,那就是必須要演以顧沉欲為原型的角色。


    他討厭那樣。


    時銘冷笑:“那我算什麽?你們友情跟愛情的見證?”


    喻黎想了下,說:“你就當是結婚,轟轟烈烈的三年是一場盛大的婚禮,而你的身份是伴郎,但現在新郎跑了,你有機會頂替他的位置以他的視角……”


    時銘忽然道:“我演。”


    喻黎一怔,就這麽答應了?這麽簡單就答應了?


    他還沒忽悠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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