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黎迴到劇組後,以為不會太早見到時銘,畢竟劇本圍讀他都敢不來,再曠個一兩天又算的了什麽,又沒他的戲份。


    結果到了劇組搭建的場地後,喻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坐在操場上看劇本的時銘。


    他穿著藍白色高中校服,白色球鞋,背靠大樹,一條胳膊搭在腦後,黑發被微風吹起,輕輕撫過精致雪白的麵容。


    光影下,少年感撲麵而來。


    喻黎擰瓶蓋的動作停住了,他忽然想起來,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看見時銘穿高中校服的樣子。


    畢業的時候林放跟寧言都有跟自己互發畢業照,隻有把自己刪了的時銘沒有。


    跟想象裏的有些不一樣,記憶裏的時銘應該跟顧沉欲很像,都是那種特別守規矩的學生,努力刻苦成績好,穿校服必須把拉鏈拉到頂。


    可是眼前的時銘,似乎瀟灑愜意得多,並沒有太多規矩。


    這一點喻黎其實在他拒絕劇本圍讀的時候,就應該已經知道了。


    “在看什麽?”談嫿走了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那邊被幾個助理簇擁著的時銘後,立即道:“對,那個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時銘,原來的男主角。他在內地真挺火的,要不過去打聲招唿?”


    喻黎苦笑:“不了,你過去他會打招唿,我過去他估計會打人。”


    談嫿驚訝:“有這麽嚴重嗎?他對你搶他男主角的事這麽在乎?”


    “這不管換了誰都在乎吧?”尤其還是被自己曾經的朋友搶的。


    之前喻黎還沒有想到這一層,後來酒醒後就琢磨了過來。


    他跟時銘本來就鬧掰了,如今重逢他們一個天一個地,結果自己這個地還能把他倒手的鴨子給搶了,他不生氣才有鬼。


    喻黎自知不該去惹人心煩,於是迴了休息室等化妝老師,談嫿見他不想去,索性自己也不去了,跟著他一起去做妝造。


    他倆一塊兒的戲份還挺多的,而且還有點感情戲。


    導演看他們總在一塊,還挺開心,時不時就拉著談嫿叮囑:“你沒事的時候,好好教教他怎麽演戲,不求多優秀,但至少讓觀眾別出戲。”


    說到演技,談嫿自己都是個半吊子,不然這麽些年不能總被網友罵隻會演惡毒女配,說她走不出舒適區。


    沒辦法,誰讓她就長了這麽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呢?


    不演惡毒女配,演傻白甜嗎?


    但不為導演也為了喻黎,談嫿伸手去夠他的劇本。


    結果一翻開,整個人都驚呆了:“好幹淨,比我臉都幹淨!”


    喻黎振振有詞:“我怕他們反悔不讓我演,再把劇本要迴去。”


    談嫿震驚:“那也不能一個字不寫吧?”


    喻黎坦然:“這不寫了名字嗎?”


    談嫿把劇本重重一合,雙手按住額角。


    算了,她不想教了,愛咋樣咋樣吧,不行迴頭給他請個專業的老師算了,反正她是不想自己教。


    琳姐忽然走進來,拍拍喻黎的肩膀,說:“今天你去劇組安排的酒店住,我還有事,沒空送你迴去。”


    化著妝的喻黎一下子睜開眼睛,本來還想站起來,卻被化妝師眼疾手快摁住了,奶兇奶兇地喊他不要動,眉毛都畫歪了。


    喻黎立即不動了,他抬著頭,從化妝鏡裏跟身後那雙漆黑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冷淡、平靜、柔和。


    顧沉欲穿著深色大衣,麵上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那眼睛好看得很,雙眼皮深深一道折在眉宇之下,看不見麵容,卻有說不出的韻味,像盛在上好白瓷裏的一杯水霧氤氳的茶。


    喻黎立即便坐好了,衝著鏡子裏的人眉眼一彎,露出個笑臉來。


    琳姐實在見不得他這沒出息的樣子,翻著白眼說:“那我走了,迴來給你打電話。”


    喻黎點頭,微笑著說:“琳姐再見。”


    琳姐剛走沒一會兒,化妝師小姐姐忽然叫了聲壞了,然後丟下化得差不多的喻黎,匆匆忙忙跑出去找東西去了。


    談嫿的妝容比喻黎複雜許多,現在正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倒騰,根本不知道化妝間裏多了個人,而且看樣子,大概率還有些犯困。


    喻黎便眯起眼睛,朝著鏡子裏勾勾手指。


    顧沉欲走到他椅子後麵。


    剛站定,喻黎就往他手裏塞了一根眼線筆,然後微微仰頭,壓低聲音,笑著跟他說:“劇本裏說,慕林森眼尾有顆淚痣,你來點。”


    顧沉欲沒說好不好,右手握住了他塞過來的眼線筆。


    眼線筆很尖,隻要不是手殘,就可以點出完美的淚痣,顧沉欲七八歲就能寫出一手漂亮的小楷,喻黎不信他會是個手殘的。


    顧沉欲右手執筆,左手抬起他的下巴。


    兩人嗝的很近,唿吸掃過麵龐,癢癢的,像羽毛似的。


    喻黎接吻的時候不知道要閉眼,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閉眼,他盯著顧沉欲沉靜的麵龐,想要從上麵發現一點點的破綻,想看他害羞、局促、緊張、臉紅,或者是逃避的視線。


    可是沒有,顧沉欲實在太穩了,全身上下,連根頭發絲都沒有亂動。


    喻黎心想,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為什麽不臉紅了?


    難道年紀大了,臉皮厚了?


    可人家七老八十都還知道心動跟臉紅的感覺,他才幾歲臉皮就這麽厚?


    外麵操場,時銘看了半天劇本,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忍著脾氣把劇本合上了。


    本來今天沒有他的戲份,根本不需要來,但他想要見喻黎。那天喻黎見鬼似的逃跑的樣子,實在讓人好氣又好笑。


    他跑什麽?他究竟在跑什麽?!


    就因為自己說了句心疼他?


    時銘問了助理喻黎的具體位置後,正要起身過去,忽然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扭頭,看見一個西裝革履,麵帶微笑的青年。


    助理趕緊說:“是陳秘書,他說是顧總讓他過來找你的,好像還挺急。”


    時銘想起昨天晚上的對話,皺了皺眉,難道是昨天的話下了顧九京麵子,後麵又掛他電話,他生氣了?


    要提前跟自己解約?


    解就解吧,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戀愛他也談煩了,談個戀愛跟守活寡似的,隔三差五還一通電話問他幹了什麽。


    這找的是男朋友還是爹呢?


    時銘雙手插兜,麵色冷淡地走過去,秘書等他過來後,又四下看了看,一副做賊似的模樣,然後才從拎著的袋子裏往外掏什麽東西。


    時銘挑眉,看來真是來解約的,還鬼鬼祟祟生怕被人知道。


    秘書微笑道:“時先生,不好意思,麻煩您伸出手來。”


    按手印嗎?解約還要按手印?不應該是簽字嗎?


    雖然滿腦袋疑惑,但時銘還是照做了,從兜裏伸出右手。


    秘書愣了愣,說:“換一隻。”


    時銘耐心已經見底,但還是忍著不發作,又換了隻左手。


    然後,他看見秘書悄咪咪從袋子裏拿出一根刻著字的黑木戒尺。


    啪!啪!啪!


    時銘雪白的左手手心,被打得微微泛紅,如果不看他那張冷漠的臉,定會叫人無比憐惜。


    打完了,秘書說:“顧總說,不聽話的孩子,是要挨打的,讓您下次不要再掛他電話和故意不接他電話了,他都知道的。”


    “……他過來,就為了叫你打我三板子。”


    “是的。”


    空氣十分的安靜,秘書微微躬身,在等他發話。


    好半晌過去,時銘麵無表情道:“你幫我帶句話迴去。”


    “好的,您說。”


    “他有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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