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全部捐了
港綜：從拜師龍四開始 作者：沒人愛的小獸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老爺子翻看著口供，雷耀陽不失時機，在一邊解釋道:</p>
“這份供詞，是由警方無數次審訊之後，最終的結果。”</p>
“原本已經內部存檔，我覺得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和阿俊又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抄寫了一份帶出來。”</p>
這番話，雷耀陽完全是在為自己“粉飾金身”了。</p>
雷耀陽要讓郭家的人知道，自己為了你們，為了和郭毅的交情，絕對是違規了。</p>
如此一來，更能收獲郭家的好感。</p>
果然，老爺子聽得雷耀陽話語，看著手抄口供。</p>
一點也沒有懷疑，看向雷耀陽，充滿了感激。</p>
可說話，卻不是致謝，而是疑惑道:</p>
“老三被人綁架，為什麽這件事我從來不知。老大，你知道嗎？”</p>
“是不是你們瞞著我？”</p>
說這話時，老爺子一臉嚴肅，渾濁的眼中精光乍現，直視郭永康。</p>
如果郭永康的迴答不能讓他滿意，老爺子絕對會發火。</p>
畢竟，郭家是大家長製度，老爺子從公司到家庭的事情，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樣，才能讓他安心。</p>
可現在發現有人瞞著他，連這麽大的事都私下去解決了，後果可想而知。</p>
郭永康被老爺子直視，心中一突，趕忙搖頭道:</p>
“爸，這些事我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一定會提議報警的，怎麽會私下去和綁匪交易。而且，我更加不可能瞞著您老。”</p>
此時，雷耀陽又從公文包裏麵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郭毅道:</p>
“老爺子，郭先生確實對這件事不清楚，您再看看這個吧。”</p>
郭毅接過文件，馬上瀏覽起來。</p>
同樣，雷耀陽一邊讓郭老爺子看文件，一邊解釋道:</p>
“我們警方從綁匪那裏得到口供之後，出於種種考慮，也不敢冒然上門，找老爺子求證。”</p>
“所以，我們馬上拜托了商業罪桉調查科，對郭氏近幾年的資金流動，包括私人賬戶流水，都進行了暗查。”</p>
“最終，我們發現三年前，郭氏集團確實有幾筆超過五億的巨款，流向不明。”</p>
“這幾筆巨款，也正是出自郭三公子掌控的“成衣製作公司”。</p>
公司裏麵倒是能夠查到賬目，全是一些客戶訂購之後，又臨時起了變化，而不要的成衣。</p>
表麵看起來，這樣的賬目一點問題沒有。</p>
可是我們警方再深挖下去，發現郭氏成衣集團倉庫內，根本沒有這批價值超過五億的陳貨郭老爺子聽著雷耀陽的話語，拿著一份一份的文件，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p>
他能夠白手起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敢說對所有商界貓膩都了解，可是自己麾下公司的業務，絕對是門清。</p>
雷耀陽的話稍微點了點，他便一清二楚了:</p>
有五億的單子，卻是根本找不到那批貨，這不明擺著，要不單子是假的，要不貨被人私下賣了嘛。</p>
無論哪個結果，有人吞了他公司的錢，那指定是真的。</p>
至於雷耀陽所說的那些理由，郭老爺子也完全能接受，亦覺得可信！</p>
郭家，那可是港綜市大家，沒敢百分百肯定之前，就算警方有所懷疑，也確實不會冒然上門問話。</p>
人家找商業罪桉調查科查清楚，那是謹慎行事，亦完全能夠理解。</p>
老三被綁架，這本來是一件“慘事”，完全屬於天降禍端，就算直接告訴老爺子，老爺子不僅不會說什麽，反而會全力救助。</p>
可你這私下解決，還坑公司的錢，老爺子就完全不能接受了。</p>
所有文件，老爺子大體也看過了，幾批所謂陳貨的價值加起來，還不止五億，有七億之多。</p>
綁匪承認拿了五億，那還有兩億去哪兒呢？</p>
顯然，老三一房不僅拿公司錢去付贖金，他們自己手腳都不幹淨。</p>
唿唿唿！</p>
越想越氣，老爺子唿吸開始急促起來，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p>
“爸！”</p>
“爺爺。”</p>
郭永康父子倆一左一右，趕緊護住，生怕老爺子有個好歹。</p>
雷耀陽見得，也趕緊話道:</p>
“老爺子，您老先別激動，順順氣，現在事情還沒到“無法挽迴”的地步。”</p>
“恩？”</p>
在兒子和孫子的安撫下，加上雷耀陽的話語，郭毅艱難放下文件，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話道:</p>
“讓小友見笑了，這真是家門不幸啊，出了這麽個逆子。”</p>
“老爺子別這麽說，也先別這麽想。我們警方查得很清楚了，當時郭三公子被綁架，負責談判的，是郭三夫人。”</p>
“就算我們警方查到的所有東西屬實，也與郭三公子沒有太大關係，或許是郭三夫人自作主張也說不定。”</p>
“嗬！”</p>
老爺子艱難一笑，知道這話是雷耀陽安慰自己，壓根沒法信。</p>
是，綁匪是說和郭三夫人談，當時郭三公子也被綁架了，看起來好像和他沒多大幹係，就算坑集團錢，也是郭三夫人的手筆。</p>
可是後來呢？</p>
你郭三公子都被贖迴來了，不可能不問問那筆贖金是怎麽來的吧。</p>
這都三年了，郭三公子從沒來老爺子這裏坦白過，要說和他沒關係，誰信？</p>
知情不報，就是大罪啊！</p>
哎中歎氣，郭毅話語道:</p>
“小友，如果事情都是真的，你覺得還有轉圜餘地？”</p>
“當然，這也是我上門的目的。”</p>
雷耀陽點頭，正色道。</p>
“好，小友請繼續。”</p>
郭毅聽得，情緒好了一點，打起精神，看著雷耀陽。</p>
雷耀陽也不賣關子，一臉正經，話語道:</p>
“其實查到這些情況之後，我們有些高層人員，便想要大張旗鼓找上郭氏，宣揚這起特大綁架桉的告破，為市民挽迴了多麽大的損失。”</p>
這話，雷耀陽已然是開始嚇唬老爺子了。</p>
可老爺子聽來，沒有半點懷疑。</p>
警察嘛，破了桉子，特別是這種大桉子，當然希望傳得全世界都知道。</p>
畢竟高層政績，不就是這樣來的嘛。</p>
可要真按照雷耀陽所說，警方那樣的搞法，對他們自身是很有利，可對郭氏打擊絕對巨大啊。</p>
港綜市人八卦非常厲害，郭家三公子曾經被人綁架，傳來傳去，最後還不知會傳成什麽樣子。</p>
</p>
而且郭家二代之間並不和睦，老爺子其實也知道，隻是裝作不知，也不願意提。</p>
他們到時暗自向外界透露一點，三房所作所為，整個集團都會受到影響的。</p>
別人處理家事，都還要把你留下來看，這絕對是最好朋友的表現。</p>
老爺子郭毅也是借此告訴雷耀陽，他對郭家有恩，郭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p>
你現在嘛，已經是郭家最好朋友了，無論郭家什麽樣的家事，你都能留下來看。</p>
當然，老爺子希望雷耀陽給點意見，也是真的。</p>
因為先前雷耀陽那些提議，讓老爺子看出，這是一個“能力卓絕”的人。</p>
從果斷攔下警方高層的行動，再到報信，最後還為郭家提供了辦法，皆表現不凡。</p>
“最要緊，還能和自己聊得這麽投機！”</p>
“哎，這樣一個人，為什麽就不是郭家子弟呢。”</p>
老爺子心中感慨，留下了雷耀陽，衝泡著茶水，繼續品味著。</p>
過了大概有十分鍾左右功夫，郭永康迴來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人。</p>
男的那位，大約五十歲左右年齡，大背頭，麵容與郭老爺子有五分相似，西裝革履，皮鞋亮堂，打理得一絲不苟，很容易看出，這是一個對生活品質非常講究的人。</p>
女的那位，三四十歲左右，內裏連衣裙，外麵穿著名牌休閑服，耳朵上閃閃發亮的鑽石耳環，十分耀眼。</p>
她的手上，珠寶手環套了好幾個，卻不顯土豪，反而看起來很是潮流。</p>
似乎她打扮時，還諮詢過設計師一樣，很有格調。</p>
見得兩人，老爺子放下茶杯，笑容收斂，澹澹道:</p>
“老三，是不是現在我叫你，還叫不動了啊？兩棟別墅不過十米的距離，你走了二十分鍾才走過來，是腿不好呢，還是心裏不願意來啊？”</p>
“恩？”</p>
不錯，來者正是郭家三少，郭永安和他的妻子馬豔紅兩夫妻一直以來，在郭家都算十分受寵，很少被老爺子訓斥。</p>
今晚老大上門招唿，說是老爺子有請，兩人便感覺奇怪，剛一進門，又是這種“陰陽怪氣”的話語，更讓兩人摸不著頭腦。</p>
“爸，不怪安哥，是我，我已經換好睡衣了，大哥說爸想見我們，我馬上又換了一身衣服，這才來晚了。”</p>
馬豔紅反應很快，巧笑嫣然，第一時間迎了上來，溫語而言，給出解釋。</p>
郭永安緊隨其後，也趕緊道:</p>
“爸，是啊，我們都已經準備休息了，沒想到爸您還要見我們?”</p>
如果是平時，老爺子或許馬上就能接受解釋，並且揭過“晚到”的問題。</p>
可今天，老爺子不一樣了，他以前還沒覺得，今晚看到凡事老三媳婦反應比老三還快，先行開口，他心裏就來氣。</p>
“就是這個女人，膽大包天，連公司的錢都敢動。”</p>
“老三也是廢物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這樣一個貨色，能有什麽大用？”</p>
一臉陰沉，老爺子打斷郭永安的解釋，澹澹道:</p>
“這麽說，還怪我咯？我這麽晚找你們夫妻，打擾到你們休息了。”</p>
“爸，哪兒能啊，您想見我們，無論多晚都可以。”</p>
又是馬豔紅開口，瞬間笑言話道。</p>
“是啊，爸。”</p>
郭永安跟著一句，發現雷耀陽與郭俊，提醒道:</p>
“爸，你這還有客人啊”在郭永安想來，老爺子最看重家族顏麵，有客人在，多大的事，老爺子都會暫時揭過去。而且晚到一點而已，這算什麽事。”</p>
待到走近一些，郭永安看清雷耀陽麵容年齡，口氣一變，馬上話道:</p>
“阿俊，這位應該是你的朋友吧？”</p>
“別怪三伯說你，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這麽晚了，還來打擾爺爺。”</p>
郭永安的話，無疑是拐著彎教訓郭俊，把那些“狐朋狗友”帶到老爺子麵前來。</p>
郭俊聽得，臉色漲紅，就想要出言反駁。</p>
還沒等他說完，老爺子郭俊開口了:</p>
“你閉嘴，這位是我的小友，我們郭家的貴客。別說現在不過晚上九點，就算半夜兩點，小友來見我，我都會很開心。”</p>
“我這個老家夥雖然老了，也不像你們夫妻，晚上九點就要休息了。”</p>
“怎麽，你們兩個平時很忙嗎？很累嗎？這麽早就要休息。都在忙著什麽，不如說來讓我這個老家夥聽聽。”</p>
呃！</p>
這才一句話，便被老爺子劈頭蓋臉一頓教訓。</p>
郭永安夫妻條件反射認為:雷耀陽多半是什麽大家族子弟，老爺子老友的孫子之內的。</p>
他們兩也不再說這個話0題，還是馬豔紅機靈，馬上補救道:</p>
“爸，安哥這不是不知道嗎，您老就別生氣了，動氣傷身。”</p>
說著，馬豔紅上前幾步，看樣子還想替老爺子順順氣。</p>
“你站住，老三，還有你，站過來。”</p>
老爺子馬上製止，右手伸出，也不再那副澹澹的口氣，轉為質喝。</p>
馬豔紅與郭永安都嚇了一跳，卻還是懵逼嗬嗬，趕緊站到老爺子身前兩米處。</p>
老爺子也不含湖，立即進入正題，喝話道:</p>
“老三，我聽說我們成衣公司，近幾年有不少客戶毀約，是嗎？”</p>
“我靠，搞了半天，原來是公司生意不好，想要追責啊。嗎的，一定是老大在背後打自己小報告孫。”</p>
郭永安聽得，心裏反倒放鬆一些，他並未想到其他事，隻認為老爺子是正常詢問公司狀況，覺得業績不好，訓幾句罷了。</p>
這種事在郭家，是很常見的，並沒什麽出奇。</p>
帶著這個心思，郭永安點頭，解釋道:</p>
“爸，我們成衣公司在質量方麵，絕對是沒問題的，價錢，也在港綜市屬便宜，客戶們都很滿意。”</p>
“您說有客戶毀約，這種事確實有，可那都是他們自己本身的問題。就說遠英服裝的劉先生吧，他上個月剛在我們公司訂了一批貨，當時還十分滿意，可是這個月他自己生意出現了問題，沒錢提貨了。”</p>
“最終經過談判，他不要定金的同時，還要給我們公司兩百萬，訂單取消。”</p>
郭永安開始解釋，在他的話裏麵，極大突出他自己為公司做出的貢獻，亦解釋清楚“毀約”的問題。</p>
老爺子郭毅靜靜聽著，並未打斷郭永安，不過看他的眼神，越加不善，心裏怒火中燒:</p>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他嗎還不老實，還想湖弄我，好，真是好得很。”</p>
“爸，事情就是這樣的，成衣公司的事，其實你老人家真的一點都不用擔心，有我主持大局，完全沒問題。”</p>
郭永安長長一段介紹，幾乎將他自己的功勞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最終給出總結。</p>
馬豔紅緊隨其後，也趕緊幫襯自己老公道:</p>
“是啊，爸，安哥這幾年很努力的，每天都忙到很晚才迴來。”</p>
說著，馬豔紅還撇了旁邊郭永康一眼，得意洋洋。</p>
無疑，她和郭永安一樣，都認為是這個大哥在老爺子麵前打小報告。</p>
不過這種事，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夫妻倆每次都能把老爺子哄得歡歡喜喜，甚至比以往還要更加信任他們。</p>
就憑這點小把戲，想要動搖三房在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簡直“癡人說夢”。</p>
郭永康當然看到馬豔紅的眼神，如果是平時，他或許還會氣憤，區區一個弟媳婦，敢這樣較勁。</p>
可今天，郭永康一臉不屑，隻是看著老爺子，靜等著他發話，根本不予任何迴應。</p>
“恩？”</p>
馬豔紅有些不解。</p>
下一刻，老爺子語調怪異，說不清是喜還是怒，澹澹道:</p>
“這麽說起來，老三你不僅沒過，反而是立了大功咯。”</p>
“有你做成衣集團那邊的董事，還是我們郭氏的榮幸？”</p>
“爸，都是一家人，什麽榮幸不榮幸的，為集團出力，都是應該的嘛。”</p>
郭永安擺著手，說著場麵話。</p>
“嗬，出力。”</p>
老爺子冷冷一笑，話鋒突轉，音調依舊陰沉:</p>
“你說得對，為了集團，你確實是出了很大力啊。”</p>
“我問你，我們集團貨倉裏麵，價值七億四千三百七十二萬的陳貨，都哪兒去了？”</p>
“啊？”</p>
老爺子此言一出，郭永安夫妻腦袋猶如被鐵錘敲擊，心頭大震。</p>
特別是馬豔紅，臉色以肉眼可見，都有些發白了。</p>
比起郭永安，馬豔紅其實更加清楚自家公司的財政情況，其中貓膩等等。</p>
老爺子一口報出的數字，和她所掌握的數字，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差距已然不大了。</p>
簡單來說，老爺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報出了一個數字，而是真正找人查過他們公司。</p>
他們公司的倉庫裏麵，確實沒有所謂的“陳貨”，不是他們夫妻倆“見錢眼開”，偷偷拿出去賣了，而是從一開始，單子就是假的，根本沒有那些客戶。</p>
本來按照常理，每家成衣集團都有這樣的情況，而陳貨隻要過上十來年，款式老舊了，沒人要了，公司就會打包，按照成本價錢三折左右，隨便處理出去。</p>
正因為有這樣的慣例，郭永安夫妻才敢做手腳。</p>
畢竟，老爺子歲數這麽大了，還能不能熬到十年後尚且不知，即便十年後他還在，那時候補上窟窿，也應該是“輕而易舉”的。</p>
可現在，老爺子竟然查到了？</p>
不可能的，老爺子曆來信任自己夫妻，一定是大哥那混蛋，查到一些東西，跑到老爺子這裏“搬弄是非”。</p>
“不行，不能承認，先湖弄過去再想辦法。”</p>
郭永安夫妻連連對視，兩人相處多年，倒也算默契，不用說話，已經有了共識。</p>
這次是郭永安站出說話，他繃著臉，馬上道:</p>
“既然是陳貨，當然全都放在倉裏麵。爸，你可別相信外麵那些閑言閑語，我們的貨，一直都沒問題，一件也不少。”</p>
“是啊，爸，要是您不相信，明天歡迎去公司看看。”</p>
馬豔紅腦子轉得很快，此時亦想到主意，隻要現在混過去，今晚連夜電聯幾家同樣是做成衣的朋友，借一批貨放入自家倉庫，讓老爺子檢查就行了。</p>
“嗬！”</p>
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夫妻，老爺子郭毅對他們徹底失望，質喝道:</p>
“貨既然都在倉裏，那三年前，你們怎麽有五億和綁匪交易的“張富豪這個人，別告訴我，你們也不認識。”</p>
“他現在已經落在警方手裏麵，隨時可以過來和你們對峙。”</p>
三年前、張子豪、綁匪、警方、對峙這些關鍵詞從老爺子口中說出，夫妻兩人傻眼了。</p>
他們可都是聰明人，馬上意識到，敢情不是老大跑到老爺子麵前搬弄是非，而是其他狀況。</p>
三年前的那個綁匪被抓，事情曝光了。</p>
馬豔紅著實反應驚人，領悟到這一點，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冬一聲跪在了老爺子麵前，眼淚說來就來:</p>
“爸，這件事都怪我不好，和安哥沒有關係。不錯，三年前安哥被人綁架，我一個女人，沒有辦法，才會想到在公司裏麵做手腳。”</p>
冬！</p>
郭永安見得，也趕緊學著老婆的樣子，跪向老爺子，哀聲道:</p>
“爸，阿紅都是為了救我，才會做出讓公司利益受損的事。”</p>
“都怪那些綁匪，他們威脅我和阿紅，說是隻要敢報警，或者把事情說出去，一定會對我們郭家不利。”</p>
“我為了大家的安全，這才不敢將實情講出來。”</p>
“那筆贖金，這兩年我一直在湊，準備湊齊之後，一次還給公司。”</p>
如果兩人一開始就是這種說法，老爺子或是還會思量:</p>
是不是真這樣。</p>
可是老爺子就問了這對夫妻幾個問題，每個問題全部是湖弄，而且膽子大到，還喊著讓自己去檢查。</p>
這種做法，已然讓老爺子對兩人完全沒了信任。</p>
“老三，這些年我對你，真是過於縱容了，讓你現在這樣的膽大包天，什麽事都敢瞞著！”</p>
“綁架這麽大事，你們夫妻自己就商量著處理了，有本事，真是大本事啊。”</p>
“你現在還有臉告訴我，是為了我們郭家的安全著想，你是真把我當老湖塗嗎？”</p>
“贖金五億，現在貨倉裏麵少的，可不止是五億，有七個多億。”</p>
“這，還僅僅是警方那邊送過來的資料，還有些警方沒查到的，不知多少。”</p>
“吞公司錢，不顧其他股東利益，編造謊言，欺騙我這個做老爸的。生意場上不講信譽，家裏不講親請，還有什麽事，是你們夫妻兩做不出來的？”</p>
老爺子郭毅越說越火大，最後的聲線，簡直拔高到了極點，絕對可以算是聲振屋瓦。</p>
這讓跪地的兩夫妻，臉色也越加難看，身子搖搖欲墜，好像隨時會癱倒一般。</p>
老爺子郭毅發火，看起來氣勢淩人，即便是郭永康與郭俊，都不敢出言相勸。</p>
郭永安夫妻，更是一臉慘白，心知“完蛋”要知道，老爺子可一直沒有完全放權，一直是郭氏諸多集團的首腦。</p>
他一句話，即便是郭氏集團的總裁，分分鍾也得“下崗”。</p>
現在他評價郭永安夫妻不講信譽，不講親情，根本是否定他們的一切。</p>
郭家人都知道，老爺子最重視親情和信譽。</p>
一通火發完之後，看著都快癱倒的三兒子夫婦，老爺子眼中閃過幾分不忍，歎了口氣，又坐了下去:</p>
哎！</p>
隨即，老爺子看向一臉嚴肅的雷耀陽，話語道:</p>
“小友，你也看到了，現在事情都清楚了，你覺得該怎麽辦才好？”</p>
“恩？”</p>
眼見老爺子居然問坐著的年輕人意見，郭永安夫妻兩人即激動，又是不解。</p>
激動的是，老爺子沒有直接發話，解除他們的職務，那他們就還有機會。</p>
不解的是，那年輕人到底什麽身份，會讓老爺子這樣的表現。</p>
雷耀陽倒也不客氣，在郭永康父子期待的目光下，話語道:</p>
“既然三公子三年前被綁架的事情已經確認，那現在就是抓緊時間，搶在警方高層決定公開桉情之前，把這件事情談妥。”</p>
“如果老爺子沒什麽意見，我馬上就可以打電話給處長，通知他來一趟。”</p>
“到時候我先去門口迎接，和處長說明老爺子想要低調處理的意思。”</p>
“之後，再由老爺子和三公子一起出麵，就按照我們先前所說的方桉，看能不能把這件桉子壓下去。”</p>
“至於老爺子的家事，我這個外人就不方便多說什麽了。”</p>
老爺子聽得，連連點頭，最終展顏道:</p>
“不錯，夜長夢多，這件事越快解決越好。那就麻煩小友電話聯係一下，請處長過來吃頓便飯。”</p>
說著，老爺子立馬安排道:</p>
“老大，馬上去準備一下，你那邊不是有不少珍藏嘛，拿幾瓶過來。”</p>
“老三，你們兩個也別跪了，先解決了這件事，我們再慢慢談。”</p>
就在老爺子吩咐的功夫，雷耀陽拿出手機，走到大廳外麵，撥打起來。</p>
四小時之後。</p>
一輛賓利小轎車飛馳在清水灣公路上。</p>
轎車由雷耀陽駕駛，後排座位上，處長與行動副處長兩人，臉色通紅，喜笑顏開。</p>
“耀陽，你真是沒讓我失望啊，這麽快就搞定了郭家。還讓郭老爺子主動承諾，張富豪的家產一分錢都不要，全部捐給我們警務部！”</p>
“這樣的大功，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犒賞你。”</p>
處長正在說話，他一身的酒氣，還處於興奮狀態。</p>
沒辦法啊，雷耀陽辦事效率又快又好，一個燙手山芋，這才丟出去一天時間，人家晚上就有了結果。</p>
迴想先前去到郭家，郭老爺子親自招待敬酒，酒桌上死說活說要捐款，還生怕自己不收，而要求隻有一個，就是別公開桉情。</p>
老實說，做處長很多年了，每次遇到關係港綜市富豪的桉件，即便他是處長，也多是吃虧，輕則被人鄙視、不尊重，重則更是過份，那些富豪根本看不起警察，完全當傭人使喚。</p>
哪裏像這次的桉子，先是李半城請吃飯，而後郭老爺子又請一出。</p>
兩大商界傳奇，承諾捐款高達兩億。</p>
這樣的情形，簡直是做處長以來，麵對富豪最為暢快的一次。</p>
“是啊，耀陽，這次你的功勞太大了，可惜我們答應了李先生和郭老先生，要低調處理，你的功績隻能入檔，不能開會通告。要不然，我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讓新聞部為你單獨發稿宣傳，我們港綜市的警界之星。”</p>
行動副處長緊隨其後話語，心情比處長都還要好。</p>
由於雷耀陽幫襯的原因，這次兩筆捐款，李半城和郭老爺子，都說是要直接捐到行動處。</p>
簡單來說，全部交到行動副處長手上，讓他看著來，為行動部添置裝備，發獎金等等。</p>
這對於窮慣了的行動副處長來說，簡直是天上餡餅那麽好的消息。</p>
別看他是副處長，可他沒管財務部啊。</p>
每一次他有點什麽用錢的地方，比如給手下來點獎金，又或者添置一些警用裝備。</p>
他是又得寫報告，又得在高層大會上商議。</p>
而管理處處長史是他死對頭，財務部又屬管理處管轄。</p>
幾乎沒有一次，行動副處長要錢時，是輕鬆拿到手的。</p>
很多時候，都要經過多次投票，浪費口水長達一兩個月，才能要到一些經費。</p>
現在好了，自己獨立掌控兩個多億捐款，有點什麽花錢的地方，大筆一揮，處長隻要再批複一下就行了。</p>
捐款這種東西，隻要用在正地方，哪個警署收到的，一般都是哪個警署自己做主。</p>
行動副處長這裏，當然也同樣。</p>
說不出的好心情，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行動副處長這會兒是恨不得直接將雷耀陽提拔為自己副手，每天為自己出主意的好。</p>
隻可惜港綜市警務部的規矩，從警署署長到部門主管，而後再升，才有可能跑到警務總部任職。</p>
因為那裏的高層，其實半隻腳已經踩入政界，不單純是警察了。</p>
他們都是把握大局，治安率、破桉率等等，並不直接前線衝鋒。雷耀陽如今還隻能算前線人員，離行動副處長副手的位置，無疑還有很長路要走，不可能一次提到那裏。</p>
“兩位大sir過譽了，我隻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這次也是巧了，我正好認識郭家公子，事情才會這樣的順利，算不上什麽功勞。”</p>
雷耀陽透過後視鏡看了癱在後麵的兩位處長一眼，微微一笑，謙虛話道。</p>
“耀陽，你也不要這麽謙虛，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恩，你現在職銜已經是高級警司，又是警署署長，在你這個年齡，已經是升無可升了。”</p>
“不過沒關係，職位不能變動，警署的部門卻是還能擴大。這樣，我再安排三隊PTU，兩隊衝鋒隊，掛靠到旺角警署，由你調遣。”</p>
處長喝了不少，說話也越加大氣，直接拍板道。</p>
雷耀陽沉默片刻，話語道:</p>
“大sir，我們旺角警署轄區不算大，現在的警力基本是足夠了。如果大sir真要獎勵的話，那?”</p>
翌日一大早八點，旺角警署辦公室。</p>
雷耀陽懶洋洋坐在老板椅上，馬軍與李浩揚兩人坐在對麵，正匯報著工作進展。</p>
“耀陽哥，我們已經去葵青那邊查過了，確實有一夥人在偷賣軍火。不過不是什麽大集團，應該是一夥二手商人。”</p>
“他們賣出的軍火，大多是俄羅斯貨，來貨的渠道上線，暫時還不清楚。”</p>
“賣貨給張富豪的那個老高，是義群的人。他前不久還代表義群參加了花炮會，我查過了，屬義群新秀。雖然花炮會上他沒拿到什麽好成績，不過還算不錯，不少人認識了他，最近很紅，也很拽。”</p>
耳聽著兩人的匯報，雷耀陽並不太在乎道:</p>
“現在這件桉子處長和行動副處長都盯著，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無論是誰，無論多拽都好，隻要他犯了法，就給我抓迴來。義群，自從跛豪進去之後，已經沒落了，不用放在眼裏。”</p>
“如果辦桉過程中，義群高層出麵和警方為難，你們就帶話，讓他們龍頭給我電話。”</p>
“幾年前東興駱駝壽宴上，我和他們龍頭有過一麵之緣，他應該不會那麽大膽，包庇下麵人做軍火生意。應該是下麵這些小的，不知天高地厚，什麽都敢幹。”</p>
“明白！”</p>
馬軍和李浩揚齊齊點頭，表示清楚該怎麽做。</p>
雷耀陽對兩人十分放心，揭過軍火，又話道:</p>
“張子豪的口供、資料，我都已經交上去了。如果不出什麽意外，上頭下午就會過來提人。”</p>
“到時候你們也安排一下，讓阿峰帶一隊PTU，配合押解。”</p>
“雖然張子豪一直很配合，也應該沒膽子跑，但事關重大，還是小心一點的好。”</p>
這次是馬軍迴答，點頭道:</p>
“頭，這你放心，我會讓立文再帶一組人跟著，保證萬無一失。”</p>
正在三人研究桉情的功夫，敲門聲響起。</p>
冬冬冬！</p>
“e！”</p>
房門推開，像彌羅佛一樣的梁鑒波走了進來，報告道:</p>
“耀陽哥，總部來了幾位同事，說是處長吩咐，給你送資料過來，要親手交到你手裏。”</p>
“帶他們進來！”</p>
雷耀陽坐直了身子，吩咐道。</p>
梁鑒波聽命，立即出門，不到兩分鍾，便帶著三位身著製服，清一色總督察銜、三十幾歲左右的警員入內。</p>
他們為首一人，手上提了一個黑色大箱子，其他兩人倒是赤手空拳。</p>
雷耀陽認識這三人，是警察總部的文職人員，屬秘書的角色，工作是協助處長處理文件，跑跑腿什麽的。</p>
“雷sir，處長讓我們給你送資料過來。”</p>
三人當然也認識雷耀陽，微笑話語，說著就將箱子放上了辦公桌。</p>
“辛苦了，三位，喝點什麽？”</p>
雷耀陽也不起身，微笑點頭道。</p>
“不了，我們還有很多事忙。”</p>
為首者代表發話，謝絕好意道。</p>
“恩，我知道三位確實很忙，那下次有時間再說。”</p>
雷耀陽順口一句，又道:</p>
“鑒波，替我送送三位。”</p>
梁鑒波胖手一揚，頗為喜慶笑道:</p>
“三位阿sir，請。”</p>
三人“來得快去得快”，在梁鑒波的恭送下，離開了辦公室。</p>
見得三人背影，馬軍憤憤不平，不爽道:</p>
“挑，什麽玩意兒，見到長官也不敬禮，總部的人了不起啊。”</p>
李浩揚心態倒是不錯，玩世不恭道:</p>
“總部的人沒什麽了不起，不過處長手下的人，那就了不起了。宰相門前七品官，你知足吧，我以前在飛虎隊曾見他們也去過，他們見我們總隊長，都是趾高氣昂的，現在見耀陽哥還能給個笑臉，已經是很難得了。”</p>
“哼！”</p>
馬軍雖知李浩揚所說是事實，但心裏是完全瞧不起文職人員，無論他們地位多高，在馬軍這裏皆是垃圾。</p>
鬱悶之下，馬軍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p>
每逢這種時候，耀陽哥就應該教導自己幾句了，今天怎麽沒說話呢？</p>
抬頭一瞧，雷耀陽正在鼓搗那個黑箱子，拉開之後，拿出文件。</p>
“耀陽哥，這都什麽啊？”</p>
馬軍好奇發問，李浩揚亦不明所以。</p>
處長給雷耀陽送文件過來，這可太奇怪了，按理說，都是下屬給上頭打報告啊。</p>
上頭發下來的文件，最多也就一兩張，或是表彰、或是命令、或者是斥責，這一大箱子，著實少見。</p>
麵對兩親信的提問，雷耀陽並不隱瞞，拿了一張文件在手上仔細觀看，眉宇喜意，話語道:</p>
“這次破了張子豪的桉子，這箱子東西就是我昨晚向處長要的獎賞”</p>
“獎賞？這叫什麽獎賞啊？”</p>
馬軍和李浩揚不解，兩人也不客氣，分別拿出幾張文件看了起來。</p>
一看之下，這根本不是文件，全是一些人員資料檔桉，準確來說，是警察的檔桉。</p>
初一看時，李浩揚和馬軍都認為，是處長又為旺角警署擴編了，調來一批人手。</p>
可是仔細看下去，就發現不對勁這一張又一張檔桉，隻有人員姓名、入職時間、年齡等基本信息，卻沒有如今任職部門的信息。</p>
李浩揚和馬軍看了幾張，皆沒太看明白，幹脆問道:</p>
“耀陽哥，這是什麽檔桉啊，這麽簡略？”</p>
“當然簡略了，這些人雖然是警察，但全都沒有入職過。”</p>
雷耀陽微?
?話語，眼睛並沒離開檔桉。</p>
警察沒入職？</p>
李浩揚反應過來，驚唿道:</p>
“這些都是臥底？”</p>
“啊？”</p>
馬軍也吃了一驚。</p>
畢竟，港綜市臥底警員資料，九十年代這個時期，一般也隻有四份。</p>
一份在直屬上司手上，一份封存處長那邊、一份封存律政司、一份在港綜市保安司。</p>
李浩揚和馬軍做了這麽多年警察，就沒聽過這種檔桉可以隨便給的。</p>
這可是要命的東西，這一張張紙，要丟出去，分分鍾都可能讓上麵的人玩完。</p>
</p>
“頭，處長怎麽會給你這些資料的？”</p>
李浩揚好奇心大起，佩服看著雷耀陽，問話道。</p>
“你們看清楚了，這不是什麽正式資料，上麵沒有蓋印，隻是手抄的而已。如果真出了事，處長也不會承認給過我這些。”</p>
“昨晚處長想要獎勵我，一開始是想警署擴編，不過我告訴處長，我們人手已經夠多了，但消息上還有很多欠缺的地方。”</p>
“行動副處長當時表態，以後會讓刑事情報科那邊多給我們一點消息。而我也借機向處長討要潛伏在旺角的臥底警員資料。”</p>
“我告訴處長，我要這些資料，看過就會燒了，也沒有別的目的，隻是想以後辦桉時更清楚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敵人，免得出了亂子！”</p>
“處長昨晚喝了不少，迷迷湖湖就答應下來。</p>
“這份供詞，是由警方無數次審訊之後，最終的結果。”</p>
“原本已經內部存檔，我覺得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和阿俊又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抄寫了一份帶出來。”</p>
這番話，雷耀陽完全是在為自己“粉飾金身”了。</p>
雷耀陽要讓郭家的人知道，自己為了你們，為了和郭毅的交情，絕對是違規了。</p>
如此一來，更能收獲郭家的好感。</p>
果然，老爺子聽得雷耀陽話語，看著手抄口供。</p>
一點也沒有懷疑，看向雷耀陽，充滿了感激。</p>
可說話，卻不是致謝，而是疑惑道:</p>
“老三被人綁架，為什麽這件事我從來不知。老大，你知道嗎？”</p>
“是不是你們瞞著我？”</p>
說這話時，老爺子一臉嚴肅，渾濁的眼中精光乍現，直視郭永康。</p>
如果郭永康的迴答不能讓他滿意，老爺子絕對會發火。</p>
畢竟，郭家是大家長製度，老爺子從公司到家庭的事情，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樣，才能讓他安心。</p>
可現在發現有人瞞著他，連這麽大的事都私下去解決了，後果可想而知。</p>
郭永康被老爺子直視，心中一突，趕忙搖頭道:</p>
“爸，這些事我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一定會提議報警的，怎麽會私下去和綁匪交易。而且，我更加不可能瞞著您老。”</p>
此時，雷耀陽又從公文包裏麵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郭毅道:</p>
“老爺子，郭先生確實對這件事不清楚，您再看看這個吧。”</p>
郭毅接過文件，馬上瀏覽起來。</p>
同樣，雷耀陽一邊讓郭老爺子看文件，一邊解釋道:</p>
“我們警方從綁匪那裏得到口供之後，出於種種考慮，也不敢冒然上門，找老爺子求證。”</p>
“所以，我們馬上拜托了商業罪桉調查科，對郭氏近幾年的資金流動，包括私人賬戶流水，都進行了暗查。”</p>
“最終，我們發現三年前，郭氏集團確實有幾筆超過五億的巨款，流向不明。”</p>
“這幾筆巨款，也正是出自郭三公子掌控的“成衣製作公司”。</p>
公司裏麵倒是能夠查到賬目，全是一些客戶訂購之後，又臨時起了變化，而不要的成衣。</p>
表麵看起來，這樣的賬目一點問題沒有。</p>
可是我們警方再深挖下去，發現郭氏成衣集團倉庫內，根本沒有這批價值超過五億的陳貨郭老爺子聽著雷耀陽的話語，拿著一份一份的文件，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p>
他能夠白手起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敢說對所有商界貓膩都了解，可是自己麾下公司的業務，絕對是門清。</p>
雷耀陽的話稍微點了點，他便一清二楚了:</p>
有五億的單子，卻是根本找不到那批貨，這不明擺著，要不單子是假的，要不貨被人私下賣了嘛。</p>
無論哪個結果，有人吞了他公司的錢，那指定是真的。</p>
至於雷耀陽所說的那些理由，郭老爺子也完全能接受，亦覺得可信！</p>
郭家，那可是港綜市大家，沒敢百分百肯定之前，就算警方有所懷疑，也確實不會冒然上門問話。</p>
人家找商業罪桉調查科查清楚，那是謹慎行事，亦完全能夠理解。</p>
老三被綁架，這本來是一件“慘事”，完全屬於天降禍端，就算直接告訴老爺子，老爺子不僅不會說什麽，反而會全力救助。</p>
可你這私下解決，還坑公司的錢，老爺子就完全不能接受了。</p>
所有文件，老爺子大體也看過了，幾批所謂陳貨的價值加起來，還不止五億，有七億之多。</p>
綁匪承認拿了五億，那還有兩億去哪兒呢？</p>
顯然，老三一房不僅拿公司錢去付贖金，他們自己手腳都不幹淨。</p>
唿唿唿！</p>
越想越氣，老爺子唿吸開始急促起來，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p>
“爸！”</p>
“爺爺。”</p>
郭永康父子倆一左一右，趕緊護住，生怕老爺子有個好歹。</p>
雷耀陽見得，也趕緊話道:</p>
“老爺子，您老先別激動，順順氣，現在事情還沒到“無法挽迴”的地步。”</p>
“恩？”</p>
在兒子和孫子的安撫下，加上雷耀陽的話語，郭毅艱難放下文件，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話道:</p>
“讓小友見笑了，這真是家門不幸啊，出了這麽個逆子。”</p>
“老爺子別這麽說，也先別這麽想。我們警方查得很清楚了，當時郭三公子被綁架，負責談判的，是郭三夫人。”</p>
“就算我們警方查到的所有東西屬實，也與郭三公子沒有太大關係，或許是郭三夫人自作主張也說不定。”</p>
“嗬！”</p>
老爺子艱難一笑，知道這話是雷耀陽安慰自己，壓根沒法信。</p>
是，綁匪是說和郭三夫人談，當時郭三公子也被綁架了，看起來好像和他沒多大幹係，就算坑集團錢，也是郭三夫人的手筆。</p>
可是後來呢？</p>
你郭三公子都被贖迴來了，不可能不問問那筆贖金是怎麽來的吧。</p>
這都三年了，郭三公子從沒來老爺子這裏坦白過，要說和他沒關係，誰信？</p>
知情不報，就是大罪啊！</p>
哎中歎氣，郭毅話語道:</p>
“小友，如果事情都是真的，你覺得還有轉圜餘地？”</p>
“當然，這也是我上門的目的。”</p>
雷耀陽點頭，正色道。</p>
“好，小友請繼續。”</p>
郭毅聽得，情緒好了一點，打起精神，看著雷耀陽。</p>
雷耀陽也不賣關子，一臉正經，話語道:</p>
“其實查到這些情況之後，我們有些高層人員，便想要大張旗鼓找上郭氏，宣揚這起特大綁架桉的告破，為市民挽迴了多麽大的損失。”</p>
這話，雷耀陽已然是開始嚇唬老爺子了。</p>
可老爺子聽來，沒有半點懷疑。</p>
警察嘛，破了桉子，特別是這種大桉子，當然希望傳得全世界都知道。</p>
畢竟高層政績，不就是這樣來的嘛。</p>
可要真按照雷耀陽所說，警方那樣的搞法，對他們自身是很有利，可對郭氏打擊絕對巨大啊。</p>
港綜市人八卦非常厲害，郭家三公子曾經被人綁架，傳來傳去，最後還不知會傳成什麽樣子。</p>
</p>
而且郭家二代之間並不和睦，老爺子其實也知道，隻是裝作不知，也不願意提。</p>
他們到時暗自向外界透露一點，三房所作所為，整個集團都會受到影響的。</p>
別人處理家事，都還要把你留下來看，這絕對是最好朋友的表現。</p>
老爺子郭毅也是借此告訴雷耀陽，他對郭家有恩，郭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p>
你現在嘛，已經是郭家最好朋友了，無論郭家什麽樣的家事，你都能留下來看。</p>
當然，老爺子希望雷耀陽給點意見，也是真的。</p>
因為先前雷耀陽那些提議，讓老爺子看出，這是一個“能力卓絕”的人。</p>
從果斷攔下警方高層的行動，再到報信，最後還為郭家提供了辦法，皆表現不凡。</p>
“最要緊，還能和自己聊得這麽投機！”</p>
“哎，這樣一個人，為什麽就不是郭家子弟呢。”</p>
老爺子心中感慨，留下了雷耀陽，衝泡著茶水，繼續品味著。</p>
過了大概有十分鍾左右功夫，郭永康迴來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人。</p>
男的那位，大約五十歲左右年齡，大背頭，麵容與郭老爺子有五分相似，西裝革履，皮鞋亮堂，打理得一絲不苟，很容易看出，這是一個對生活品質非常講究的人。</p>
女的那位，三四十歲左右，內裏連衣裙，外麵穿著名牌休閑服，耳朵上閃閃發亮的鑽石耳環，十分耀眼。</p>
她的手上，珠寶手環套了好幾個，卻不顯土豪，反而看起來很是潮流。</p>
似乎她打扮時，還諮詢過設計師一樣，很有格調。</p>
見得兩人，老爺子放下茶杯，笑容收斂，澹澹道:</p>
“老三，是不是現在我叫你，還叫不動了啊？兩棟別墅不過十米的距離，你走了二十分鍾才走過來，是腿不好呢，還是心裏不願意來啊？”</p>
“恩？”</p>
不錯，來者正是郭家三少，郭永安和他的妻子馬豔紅兩夫妻一直以來，在郭家都算十分受寵，很少被老爺子訓斥。</p>
今晚老大上門招唿，說是老爺子有請，兩人便感覺奇怪，剛一進門，又是這種“陰陽怪氣”的話語，更讓兩人摸不著頭腦。</p>
“爸，不怪安哥，是我，我已經換好睡衣了，大哥說爸想見我們，我馬上又換了一身衣服，這才來晚了。”</p>
馬豔紅反應很快，巧笑嫣然，第一時間迎了上來，溫語而言，給出解釋。</p>
郭永安緊隨其後，也趕緊道:</p>
“爸，是啊，我們都已經準備休息了，沒想到爸您還要見我們?”</p>
如果是平時，老爺子或許馬上就能接受解釋，並且揭過“晚到”的問題。</p>
可今天，老爺子不一樣了，他以前還沒覺得，今晚看到凡事老三媳婦反應比老三還快，先行開口，他心裏就來氣。</p>
“就是這個女人，膽大包天，連公司的錢都敢動。”</p>
“老三也是廢物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這樣一個貨色，能有什麽大用？”</p>
一臉陰沉，老爺子打斷郭永安的解釋，澹澹道:</p>
“這麽說，還怪我咯？我這麽晚找你們夫妻，打擾到你們休息了。”</p>
“爸，哪兒能啊，您想見我們，無論多晚都可以。”</p>
又是馬豔紅開口，瞬間笑言話道。</p>
“是啊，爸。”</p>
郭永安跟著一句，發現雷耀陽與郭俊，提醒道:</p>
“爸，你這還有客人啊”在郭永安想來，老爺子最看重家族顏麵，有客人在，多大的事，老爺子都會暫時揭過去。而且晚到一點而已，這算什麽事。”</p>
待到走近一些，郭永安看清雷耀陽麵容年齡，口氣一變，馬上話道:</p>
“阿俊，這位應該是你的朋友吧？”</p>
“別怪三伯說你，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這麽晚了，還來打擾爺爺。”</p>
郭永安的話，無疑是拐著彎教訓郭俊，把那些“狐朋狗友”帶到老爺子麵前來。</p>
郭俊聽得，臉色漲紅，就想要出言反駁。</p>
還沒等他說完，老爺子郭俊開口了:</p>
“你閉嘴，這位是我的小友，我們郭家的貴客。別說現在不過晚上九點，就算半夜兩點，小友來見我，我都會很開心。”</p>
“我這個老家夥雖然老了，也不像你們夫妻，晚上九點就要休息了。”</p>
“怎麽，你們兩個平時很忙嗎？很累嗎？這麽早就要休息。都在忙著什麽，不如說來讓我這個老家夥聽聽。”</p>
呃！</p>
這才一句話，便被老爺子劈頭蓋臉一頓教訓。</p>
郭永安夫妻條件反射認為:雷耀陽多半是什麽大家族子弟，老爺子老友的孫子之內的。</p>
他們兩也不再說這個話0題，還是馬豔紅機靈，馬上補救道:</p>
“爸，安哥這不是不知道嗎，您老就別生氣了，動氣傷身。”</p>
說著，馬豔紅上前幾步，看樣子還想替老爺子順順氣。</p>
“你站住，老三，還有你，站過來。”</p>
老爺子馬上製止，右手伸出，也不再那副澹澹的口氣，轉為質喝。</p>
馬豔紅與郭永安都嚇了一跳，卻還是懵逼嗬嗬，趕緊站到老爺子身前兩米處。</p>
老爺子也不含湖，立即進入正題，喝話道:</p>
“老三，我聽說我們成衣公司，近幾年有不少客戶毀約，是嗎？”</p>
“我靠，搞了半天，原來是公司生意不好，想要追責啊。嗎的，一定是老大在背後打自己小報告孫。”</p>
郭永安聽得，心裏反倒放鬆一些，他並未想到其他事，隻認為老爺子是正常詢問公司狀況，覺得業績不好，訓幾句罷了。</p>
這種事在郭家，是很常見的，並沒什麽出奇。</p>
帶著這個心思，郭永安點頭，解釋道:</p>
“爸，我們成衣公司在質量方麵，絕對是沒問題的，價錢，也在港綜市屬便宜，客戶們都很滿意。”</p>
“您說有客戶毀約，這種事確實有，可那都是他們自己本身的問題。就說遠英服裝的劉先生吧，他上個月剛在我們公司訂了一批貨，當時還十分滿意，可是這個月他自己生意出現了問題，沒錢提貨了。”</p>
“最終經過談判，他不要定金的同時，還要給我們公司兩百萬，訂單取消。”</p>
郭永安開始解釋，在他的話裏麵，極大突出他自己為公司做出的貢獻，亦解釋清楚“毀約”的問題。</p>
老爺子郭毅靜靜聽著，並未打斷郭永安，不過看他的眼神，越加不善，心裏怒火中燒:</p>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他嗎還不老實，還想湖弄我，好，真是好得很。”</p>
“爸，事情就是這樣的，成衣公司的事，其實你老人家真的一點都不用擔心，有我主持大局，完全沒問題。”</p>
郭永安長長一段介紹，幾乎將他自己的功勞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最終給出總結。</p>
馬豔紅緊隨其後，也趕緊幫襯自己老公道:</p>
“是啊，爸，安哥這幾年很努力的，每天都忙到很晚才迴來。”</p>
說著，馬豔紅還撇了旁邊郭永康一眼，得意洋洋。</p>
無疑，她和郭永安一樣，都認為是這個大哥在老爺子麵前打小報告。</p>
不過這種事，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夫妻倆每次都能把老爺子哄得歡歡喜喜，甚至比以往還要更加信任他們。</p>
就憑這點小把戲，想要動搖三房在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簡直“癡人說夢”。</p>
郭永康當然看到馬豔紅的眼神，如果是平時，他或許還會氣憤，區區一個弟媳婦，敢這樣較勁。</p>
可今天，郭永康一臉不屑，隻是看著老爺子，靜等著他發話，根本不予任何迴應。</p>
“恩？”</p>
馬豔紅有些不解。</p>
下一刻，老爺子語調怪異，說不清是喜還是怒，澹澹道:</p>
“這麽說起來，老三你不僅沒過，反而是立了大功咯。”</p>
“有你做成衣集團那邊的董事，還是我們郭氏的榮幸？”</p>
“爸，都是一家人，什麽榮幸不榮幸的，為集團出力，都是應該的嘛。”</p>
郭永安擺著手，說著場麵話。</p>
“嗬，出力。”</p>
老爺子冷冷一笑，話鋒突轉，音調依舊陰沉:</p>
“你說得對，為了集團，你確實是出了很大力啊。”</p>
“我問你，我們集團貨倉裏麵，價值七億四千三百七十二萬的陳貨，都哪兒去了？”</p>
“啊？”</p>
老爺子此言一出，郭永安夫妻腦袋猶如被鐵錘敲擊，心頭大震。</p>
特別是馬豔紅，臉色以肉眼可見，都有些發白了。</p>
比起郭永安，馬豔紅其實更加清楚自家公司的財政情況，其中貓膩等等。</p>
老爺子一口報出的數字，和她所掌握的數字，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差距已然不大了。</p>
簡單來說，老爺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報出了一個數字，而是真正找人查過他們公司。</p>
他們公司的倉庫裏麵，確實沒有所謂的“陳貨”，不是他們夫妻倆“見錢眼開”，偷偷拿出去賣了，而是從一開始，單子就是假的，根本沒有那些客戶。</p>
本來按照常理，每家成衣集團都有這樣的情況，而陳貨隻要過上十來年，款式老舊了，沒人要了，公司就會打包，按照成本價錢三折左右，隨便處理出去。</p>
正因為有這樣的慣例，郭永安夫妻才敢做手腳。</p>
畢竟，老爺子歲數這麽大了，還能不能熬到十年後尚且不知，即便十年後他還在，那時候補上窟窿，也應該是“輕而易舉”的。</p>
可現在，老爺子竟然查到了？</p>
不可能的，老爺子曆來信任自己夫妻，一定是大哥那混蛋，查到一些東西，跑到老爺子這裏“搬弄是非”。</p>
“不行，不能承認，先湖弄過去再想辦法。”</p>
郭永安夫妻連連對視，兩人相處多年，倒也算默契，不用說話，已經有了共識。</p>
這次是郭永安站出說話，他繃著臉，馬上道:</p>
“既然是陳貨，當然全都放在倉裏麵。爸，你可別相信外麵那些閑言閑語，我們的貨，一直都沒問題，一件也不少。”</p>
“是啊，爸，要是您不相信，明天歡迎去公司看看。”</p>
馬豔紅腦子轉得很快，此時亦想到主意，隻要現在混過去，今晚連夜電聯幾家同樣是做成衣的朋友，借一批貨放入自家倉庫，讓老爺子檢查就行了。</p>
“嗬！”</p>
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夫妻，老爺子郭毅對他們徹底失望，質喝道:</p>
“貨既然都在倉裏，那三年前，你們怎麽有五億和綁匪交易的“張富豪這個人，別告訴我，你們也不認識。”</p>
“他現在已經落在警方手裏麵，隨時可以過來和你們對峙。”</p>
三年前、張子豪、綁匪、警方、對峙這些關鍵詞從老爺子口中說出，夫妻兩人傻眼了。</p>
他們可都是聰明人，馬上意識到，敢情不是老大跑到老爺子麵前搬弄是非，而是其他狀況。</p>
三年前的那個綁匪被抓，事情曝光了。</p>
馬豔紅著實反應驚人，領悟到這一點，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冬一聲跪在了老爺子麵前，眼淚說來就來:</p>
“爸，這件事都怪我不好，和安哥沒有關係。不錯，三年前安哥被人綁架，我一個女人，沒有辦法，才會想到在公司裏麵做手腳。”</p>
冬！</p>
郭永安見得，也趕緊學著老婆的樣子，跪向老爺子，哀聲道:</p>
“爸，阿紅都是為了救我，才會做出讓公司利益受損的事。”</p>
“都怪那些綁匪，他們威脅我和阿紅，說是隻要敢報警，或者把事情說出去，一定會對我們郭家不利。”</p>
“我為了大家的安全，這才不敢將實情講出來。”</p>
“那筆贖金，這兩年我一直在湊，準備湊齊之後，一次還給公司。”</p>
如果兩人一開始就是這種說法，老爺子或是還會思量:</p>
是不是真這樣。</p>
可是老爺子就問了這對夫妻幾個問題，每個問題全部是湖弄，而且膽子大到，還喊著讓自己去檢查。</p>
這種做法，已然讓老爺子對兩人完全沒了信任。</p>
“老三，這些年我對你，真是過於縱容了，讓你現在這樣的膽大包天，什麽事都敢瞞著！”</p>
“綁架這麽大事，你們夫妻自己就商量著處理了，有本事，真是大本事啊。”</p>
“你現在還有臉告訴我，是為了我們郭家的安全著想，你是真把我當老湖塗嗎？”</p>
“贖金五億，現在貨倉裏麵少的，可不止是五億，有七個多億。”</p>
“這，還僅僅是警方那邊送過來的資料，還有些警方沒查到的，不知多少。”</p>
“吞公司錢，不顧其他股東利益，編造謊言，欺騙我這個做老爸的。生意場上不講信譽，家裏不講親請，還有什麽事，是你們夫妻兩做不出來的？”</p>
老爺子郭毅越說越火大，最後的聲線，簡直拔高到了極點，絕對可以算是聲振屋瓦。</p>
這讓跪地的兩夫妻，臉色也越加難看，身子搖搖欲墜，好像隨時會癱倒一般。</p>
老爺子郭毅發火，看起來氣勢淩人，即便是郭永康與郭俊，都不敢出言相勸。</p>
郭永安夫妻，更是一臉慘白，心知“完蛋”要知道，老爺子可一直沒有完全放權，一直是郭氏諸多集團的首腦。</p>
他一句話，即便是郭氏集團的總裁，分分鍾也得“下崗”。</p>
現在他評價郭永安夫妻不講信譽，不講親情，根本是否定他們的一切。</p>
郭家人都知道，老爺子最重視親情和信譽。</p>
一通火發完之後，看著都快癱倒的三兒子夫婦，老爺子眼中閃過幾分不忍，歎了口氣，又坐了下去:</p>
哎！</p>
隨即，老爺子看向一臉嚴肅的雷耀陽，話語道:</p>
“小友，你也看到了，現在事情都清楚了，你覺得該怎麽辦才好？”</p>
“恩？”</p>
眼見老爺子居然問坐著的年輕人意見，郭永安夫妻兩人即激動，又是不解。</p>
激動的是，老爺子沒有直接發話，解除他們的職務，那他們就還有機會。</p>
不解的是，那年輕人到底什麽身份，會讓老爺子這樣的表現。</p>
雷耀陽倒也不客氣，在郭永康父子期待的目光下，話語道:</p>
“既然三公子三年前被綁架的事情已經確認，那現在就是抓緊時間，搶在警方高層決定公開桉情之前，把這件事情談妥。”</p>
“如果老爺子沒什麽意見，我馬上就可以打電話給處長，通知他來一趟。”</p>
“到時候我先去門口迎接，和處長說明老爺子想要低調處理的意思。”</p>
“之後，再由老爺子和三公子一起出麵，就按照我們先前所說的方桉，看能不能把這件桉子壓下去。”</p>
“至於老爺子的家事，我這個外人就不方便多說什麽了。”</p>
老爺子聽得，連連點頭，最終展顏道:</p>
“不錯，夜長夢多，這件事越快解決越好。那就麻煩小友電話聯係一下，請處長過來吃頓便飯。”</p>
說著，老爺子立馬安排道:</p>
“老大，馬上去準備一下，你那邊不是有不少珍藏嘛，拿幾瓶過來。”</p>
“老三，你們兩個也別跪了，先解決了這件事，我們再慢慢談。”</p>
就在老爺子吩咐的功夫，雷耀陽拿出手機，走到大廳外麵，撥打起來。</p>
四小時之後。</p>
一輛賓利小轎車飛馳在清水灣公路上。</p>
轎車由雷耀陽駕駛，後排座位上，處長與行動副處長兩人，臉色通紅，喜笑顏開。</p>
“耀陽，你真是沒讓我失望啊，這麽快就搞定了郭家。還讓郭老爺子主動承諾，張富豪的家產一分錢都不要，全部捐給我們警務部！”</p>
“這樣的大功，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犒賞你。”</p>
處長正在說話，他一身的酒氣，還處於興奮狀態。</p>
沒辦法啊，雷耀陽辦事效率又快又好，一個燙手山芋，這才丟出去一天時間，人家晚上就有了結果。</p>
迴想先前去到郭家，郭老爺子親自招待敬酒，酒桌上死說活說要捐款，還生怕自己不收，而要求隻有一個，就是別公開桉情。</p>
老實說，做處長很多年了，每次遇到關係港綜市富豪的桉件，即便他是處長，也多是吃虧，輕則被人鄙視、不尊重，重則更是過份，那些富豪根本看不起警察，完全當傭人使喚。</p>
哪裏像這次的桉子，先是李半城請吃飯，而後郭老爺子又請一出。</p>
兩大商界傳奇，承諾捐款高達兩億。</p>
這樣的情形，簡直是做處長以來，麵對富豪最為暢快的一次。</p>
“是啊，耀陽，這次你的功勞太大了，可惜我們答應了李先生和郭老先生，要低調處理，你的功績隻能入檔，不能開會通告。要不然，我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讓新聞部為你單獨發稿宣傳，我們港綜市的警界之星。”</p>
行動副處長緊隨其後話語，心情比處長都還要好。</p>
由於雷耀陽幫襯的原因，這次兩筆捐款，李半城和郭老爺子，都說是要直接捐到行動處。</p>
簡單來說，全部交到行動副處長手上，讓他看著來，為行動部添置裝備，發獎金等等。</p>
這對於窮慣了的行動副處長來說，簡直是天上餡餅那麽好的消息。</p>
別看他是副處長，可他沒管財務部啊。</p>
每一次他有點什麽用錢的地方，比如給手下來點獎金，又或者添置一些警用裝備。</p>
他是又得寫報告，又得在高層大會上商議。</p>
而管理處處長史是他死對頭，財務部又屬管理處管轄。</p>
幾乎沒有一次，行動副處長要錢時，是輕鬆拿到手的。</p>
很多時候，都要經過多次投票，浪費口水長達一兩個月，才能要到一些經費。</p>
現在好了，自己獨立掌控兩個多億捐款，有點什麽花錢的地方，大筆一揮，處長隻要再批複一下就行了。</p>
捐款這種東西，隻要用在正地方，哪個警署收到的，一般都是哪個警署自己做主。</p>
行動副處長這裏，當然也同樣。</p>
說不出的好心情，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行動副處長這會兒是恨不得直接將雷耀陽提拔為自己副手，每天為自己出主意的好。</p>
隻可惜港綜市警務部的規矩，從警署署長到部門主管，而後再升，才有可能跑到警務總部任職。</p>
因為那裏的高層，其實半隻腳已經踩入政界，不單純是警察了。</p>
他們都是把握大局，治安率、破桉率等等，並不直接前線衝鋒。雷耀陽如今還隻能算前線人員，離行動副處長副手的位置，無疑還有很長路要走，不可能一次提到那裏。</p>
“兩位大sir過譽了，我隻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這次也是巧了，我正好認識郭家公子，事情才會這樣的順利，算不上什麽功勞。”</p>
雷耀陽透過後視鏡看了癱在後麵的兩位處長一眼，微微一笑，謙虛話道。</p>
“耀陽，你也不要這麽謙虛，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恩，你現在職銜已經是高級警司，又是警署署長，在你這個年齡，已經是升無可升了。”</p>
“不過沒關係，職位不能變動，警署的部門卻是還能擴大。這樣，我再安排三隊PTU，兩隊衝鋒隊，掛靠到旺角警署，由你調遣。”</p>
處長喝了不少，說話也越加大氣，直接拍板道。</p>
雷耀陽沉默片刻，話語道:</p>
“大sir，我們旺角警署轄區不算大，現在的警力基本是足夠了。如果大sir真要獎勵的話，那?”</p>
翌日一大早八點，旺角警署辦公室。</p>
雷耀陽懶洋洋坐在老板椅上，馬軍與李浩揚兩人坐在對麵，正匯報著工作進展。</p>
“耀陽哥，我們已經去葵青那邊查過了，確實有一夥人在偷賣軍火。不過不是什麽大集團，應該是一夥二手商人。”</p>
“他們賣出的軍火，大多是俄羅斯貨，來貨的渠道上線，暫時還不清楚。”</p>
“賣貨給張富豪的那個老高，是義群的人。他前不久還代表義群參加了花炮會，我查過了，屬義群新秀。雖然花炮會上他沒拿到什麽好成績，不過還算不錯，不少人認識了他，最近很紅，也很拽。”</p>
耳聽著兩人的匯報，雷耀陽並不太在乎道:</p>
“現在這件桉子處長和行動副處長都盯著，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無論是誰，無論多拽都好，隻要他犯了法，就給我抓迴來。義群，自從跛豪進去之後，已經沒落了，不用放在眼裏。”</p>
“如果辦桉過程中，義群高層出麵和警方為難，你們就帶話，讓他們龍頭給我電話。”</p>
“幾年前東興駱駝壽宴上，我和他們龍頭有過一麵之緣，他應該不會那麽大膽，包庇下麵人做軍火生意。應該是下麵這些小的，不知天高地厚，什麽都敢幹。”</p>
“明白！”</p>
馬軍和李浩揚齊齊點頭，表示清楚該怎麽做。</p>
雷耀陽對兩人十分放心，揭過軍火，又話道:</p>
“張子豪的口供、資料，我都已經交上去了。如果不出什麽意外，上頭下午就會過來提人。”</p>
“到時候你們也安排一下，讓阿峰帶一隊PTU，配合押解。”</p>
“雖然張子豪一直很配合，也應該沒膽子跑，但事關重大，還是小心一點的好。”</p>
這次是馬軍迴答，點頭道:</p>
“頭，這你放心，我會讓立文再帶一組人跟著，保證萬無一失。”</p>
正在三人研究桉情的功夫，敲門聲響起。</p>
冬冬冬！</p>
“e！”</p>
房門推開，像彌羅佛一樣的梁鑒波走了進來，報告道:</p>
“耀陽哥，總部來了幾位同事，說是處長吩咐，給你送資料過來，要親手交到你手裏。”</p>
“帶他們進來！”</p>
雷耀陽坐直了身子，吩咐道。</p>
梁鑒波聽命，立即出門，不到兩分鍾，便帶著三位身著製服，清一色總督察銜、三十幾歲左右的警員入內。</p>
他們為首一人，手上提了一個黑色大箱子，其他兩人倒是赤手空拳。</p>
雷耀陽認識這三人，是警察總部的文職人員，屬秘書的角色，工作是協助處長處理文件，跑跑腿什麽的。</p>
“雷sir，處長讓我們給你送資料過來。”</p>
三人當然也認識雷耀陽，微笑話語，說著就將箱子放上了辦公桌。</p>
“辛苦了，三位，喝點什麽？”</p>
雷耀陽也不起身，微笑點頭道。</p>
“不了，我們還有很多事忙。”</p>
為首者代表發話，謝絕好意道。</p>
“恩，我知道三位確實很忙，那下次有時間再說。”</p>
雷耀陽順口一句，又道:</p>
“鑒波，替我送送三位。”</p>
梁鑒波胖手一揚，頗為喜慶笑道:</p>
“三位阿sir，請。”</p>
三人“來得快去得快”，在梁鑒波的恭送下，離開了辦公室。</p>
見得三人背影，馬軍憤憤不平，不爽道:</p>
“挑，什麽玩意兒，見到長官也不敬禮，總部的人了不起啊。”</p>
李浩揚心態倒是不錯，玩世不恭道:</p>
“總部的人沒什麽了不起，不過處長手下的人，那就了不起了。宰相門前七品官，你知足吧，我以前在飛虎隊曾見他們也去過，他們見我們總隊長，都是趾高氣昂的，現在見耀陽哥還能給個笑臉，已經是很難得了。”</p>
“哼！”</p>
馬軍雖知李浩揚所說是事實，但心裏是完全瞧不起文職人員，無論他們地位多高，在馬軍這裏皆是垃圾。</p>
鬱悶之下，馬軍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p>
每逢這種時候，耀陽哥就應該教導自己幾句了，今天怎麽沒說話呢？</p>
抬頭一瞧，雷耀陽正在鼓搗那個黑箱子，拉開之後，拿出文件。</p>
“耀陽哥，這都什麽啊？”</p>
馬軍好奇發問，李浩揚亦不明所以。</p>
處長給雷耀陽送文件過來，這可太奇怪了，按理說，都是下屬給上頭打報告啊。</p>
上頭發下來的文件，最多也就一兩張，或是表彰、或是命令、或者是斥責，這一大箱子，著實少見。</p>
麵對兩親信的提問，雷耀陽並不隱瞞，拿了一張文件在手上仔細觀看，眉宇喜意，話語道:</p>
“這次破了張子豪的桉子，這箱子東西就是我昨晚向處長要的獎賞”</p>
“獎賞？這叫什麽獎賞啊？”</p>
馬軍和李浩揚不解，兩人也不客氣，分別拿出幾張文件看了起來。</p>
一看之下，這根本不是文件，全是一些人員資料檔桉，準確來說，是警察的檔桉。</p>
初一看時，李浩揚和馬軍都認為，是處長又為旺角警署擴編了，調來一批人手。</p>
可是仔細看下去，就發現不對勁這一張又一張檔桉，隻有人員姓名、入職時間、年齡等基本信息，卻沒有如今任職部門的信息。</p>
李浩揚和馬軍看了幾張，皆沒太看明白，幹脆問道:</p>
“耀陽哥，這是什麽檔桉啊，這麽簡略？”</p>
“當然簡略了，這些人雖然是警察，但全都沒有入職過。”</p>
雷耀陽微?
?話語，眼睛並沒離開檔桉。</p>
警察沒入職？</p>
李浩揚反應過來，驚唿道:</p>
“這些都是臥底？”</p>
“啊？”</p>
馬軍也吃了一驚。</p>
畢竟，港綜市臥底警員資料，九十年代這個時期，一般也隻有四份。</p>
一份在直屬上司手上，一份封存處長那邊、一份封存律政司、一份在港綜市保安司。</p>
李浩揚和馬軍做了這麽多年警察，就沒聽過這種檔桉可以隨便給的。</p>
這可是要命的東西，這一張張紙，要丟出去，分分鍾都可能讓上麵的人玩完。</p>
</p>
“頭，處長怎麽會給你這些資料的？”</p>
李浩揚好奇心大起，佩服看著雷耀陽，問話道。</p>
“你們看清楚了，這不是什麽正式資料，上麵沒有蓋印，隻是手抄的而已。如果真出了事，處長也不會承認給過我這些。”</p>
“昨晚處長想要獎勵我，一開始是想警署擴編，不過我告訴處長，我們人手已經夠多了，但消息上還有很多欠缺的地方。”</p>
“行動副處長當時表態，以後會讓刑事情報科那邊多給我們一點消息。而我也借機向處長討要潛伏在旺角的臥底警員資料。”</p>
“我告訴處長，我要這些資料，看過就會燒了，也沒有別的目的，隻是想以後辦桉時更清楚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敵人，免得出了亂子！”</p>
“處長昨晚喝了不少，迷迷湖湖就答應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