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憶澤還是晚一步。


    徐朧月再次見到白憶澤,她心中五味雜談。


    “籲”的一聲響,馬車停下,白憶澤身子猛地顫抖,他捂住嘴咳,那張臉因不適變得扭曲。


    侍衛北辰走下來。


    他邊咳邊捶胸口。


    那抹白袍襯得他肌膚白皙。


    他烏發用白絲帶束起來,半披半束,更顯書卷氣。


    北辰打開箱蓋,裏頭堆滿水晶雲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翡翠寶石,九鸞釵。


    除了這些,還有金龜、銀鹿、金表、銀粟、如意枕、鸛雀枕、龍鳳帳、九玉欽、錦瑟幕、文布巾、火蠶衣。


    金銀錢幣、綾羅綢緞更是數之不盡。


    待北辰蓋上箱蓋,百姓們紛紛看呆。


    忽然,北辰握起藥丸送來。


    白憶澤接過藥丸,他放到嘴裏,這才好些。


    樓內樂聲響起,那聲音空靈清脆,入耳不由心神一靜。


    “幹杯!”徐朧月握起琉璃盞舉著,她臉頰透著緋紅。


    四個男寵站成正方形,他們抬腿高高跳起,拿起折扇遮住臉,那抹鵝黃色袍子嬌媚無比。


    徐朧月拍手,她勾起薄唇媚笑:“跳的好!”


    說完,她趴在桌上,手中紅帕子滑落。


    紅帕子掉到馬車車頂,白憶澤靠在車壁上,他麵色蒼白,那雙眸子眯著,似乎在笑,可眼底皆是壓抑的怒氣。


    他不想來和親。


    奈何命運捉弄人,他還是送到燕國。


    想到這,白憶澤臉色陰沉下來。


    徐朧月鬆開手,她瞅著馬車上那抹桃紅,提起桃紅色襦裙追來。


    “我的帕子!”徐朧月抬手指過去。


    四個宮女和男寵們走近。


    徐朧月跳到馬背上,她握起韁繩甩。


    “啪啪”聲不斷,她邊抽鞭子邊望向馬車。


    馬車走在街邊,好似沒發覺徐朧月在邊上。


    她抬手指過去,握拳敲打車壁:“快停下!”


    “是誰?”白憶澤伸出腦袋,他望向外頭。


    徐朧月一手拽住馬車,另一隻握個韁繩,她坐不穩左右搖晃。


    街邊站滿很多人,駿馬好似受驚,它瘋了般往前衝。


    “啊……”徐朧月尖叫著,她往邊上掉。


    白憶澤飛出,他打橫抱住徐朧月扶起她後腰。


    她倚在白憶澤懷裏,姿態靈動嬌媚,那雙眸子在放電,仿佛一隻妖精在舞動。


    他好似被電到,鬆開手。


    徐朧月再次見到白憶澤,她激動無比,想起他前世跳到墳墓中,他躺在她身邊。


    她心痛無比,握起小粉拳捶打他胸口。


    他板著臉,撅起的嘴能掛油壺。


    她輕抬水袖,抱緊他那隻右手。


    白憶澤一驚,他全身緊繃兩手握拳,指尖汗水滑落在地上。


    他撚起白色水袖遮住臉,疑惑地望著她:“你……你是誰?”


    “怎麽,說話結巴?”徐朧月兩手勾住白憶澤脖子,她拽起他那隻右手,捏個手指頭放在他嘴邊。


    她柳眉微蹙,杏眸眯著,纖細的睫毛卷曲上揚,待她再眨眼,含笑的薄唇更加迷人。


    他好似被電到,忙避開眼。


    徐朧月拽起他身上白色紗袍扯開,勾起兩條腿掛在他腰上:“駙馬爺,你快些抱本宮!”


    “下來,外頭這麽多人!”白憶澤陰沉著臉,他拽起她水袖扯。


    她像個泥菩薩杵在他身上不肯離開。


    可蘭走近,她看了一眼徐朧月,不敢吭聲。


    午後的陽光照在街邊,百姓們紛紛望著徐朧月,他們杵在後頭,議論不斷。


    那聲音又輕又細,徐朧月沒聽清,她鬆開手從他身上下來,轉身往前走。


    白憶澤抬頭望向她,他那雙冷眸深沉無比,目光閃動間,流露出複雜之色,透著淡淡的傷感。


    於是,他走到馬車中坐下。


    馬車穿過街道往前,白憶澤靠在車壁上,他眼波閃了閃,臉上堆滿苦笑。


    鞭炮聲不斷,北辰扶起白憶澤走下來。


    可柔走近,她握起桃紅色喜服送來:“快些更衣,別耽誤吉時!”


    “是!”北辰接過喜服,他同白憶澤轉身。


    待他們走遠,徐朧月那顆心七上八下,她在等他過來拜堂。


    她捏起牽紅,又摸下腦袋。


    她頭上掛著珠寶首飾,重重地壓下來,讓她感覺很不舒服,隻能將就著忍住。


    忽然,她握起描金團扇遮住臉。


    白憶澤走近,他著一襲桃紅色袍子,烏發用紅絲帶綁著,額前幾縷發絲被風吹散。


    他修長身體挺的筆直,俊朗麵容中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隨即,他拽起牽紅,同徐朧月往前走。


    她輕抬眼皮。


    梨花樹上纏繞紅綢,地上鋪滿紅毯,菱花窗上貼著紅囍字。


    層層紅紗從木梁上垂下來,大殿內掛滿紅燈籠。


    紅蠟燭擺放在案上,牆邊皆是紅綢,同鎏金香爐交疊在一起,香味環繞。


    桌案上放著同心結,上頭有桂圓花生。


    宮女們身著紅衣,她們手執紅色掌扇,拿起紅色花瓣扔。


    紅色花瓣掉下來,徐朧月往前走,她大氣不敢喘。


    白憶澤跟來,他握緊牽紅,板著臉。


    偌大宮殿裝扮的喜慶,幾近奢華。


    門口站著個公公,他扯著鴨嗓子道:“一拜天地!”


    徐朧月和白憶澤轉過身麵向北邊,他們躬身拜。


    “二拜高堂!”


    清脆聲在徐朧月耳邊環繞,她捏起牽紅同白憶澤躬身拜。


    今日是他們大婚,女帝和皇帝端坐在龍椅上。


    他們微微彎腰,垂下頭。


    女帝臉上陰雲密布,她沒說話,遞給趙嬤嬤一個眼神。


    趙嬤嬤握起紅包送來。


    二人接過紅包,他們捏緊牽紅。


    鞭炮聲不斷,她耳邊又傳來聲音。


    “夫妻對拜!”


    聞言,她往後退半步,微微躬身。


    白憶澤拽緊牽紅,他身子向前躬,那雙眸子泛著寒氣。


    她能感覺他有心事。


    “快抱三公主迴去!”女帝輕聲開口,她抬手捏眉心,眸底透著精光。


    白憶澤打橫抱起徐朧月,他漫不經心地望著她,眸中皆是複雜之色。


    她趴在他懷裏,捏個小粉拳捶打他胸口。


    他摟住她,穿過七拐八拐地廊廡,這才走到屋內。


    他放下她。


    她坐下,摸著大紅喜床。


    床上擺滿紅棗、桂圓、花生、蓮子,紅色錦被邊是紅色芙蓉帳。


    喜床上掛滿紅色同心結,四周鑲嵌玉石,那對紅枕頭落入眼簾。


    地上鋪滿紅毯,紅牆邊掛著大紅囍字,四周鑲嵌雕花,下方有個條案。


    案上擺個花瓶,裏頭插著連理枝,散發幽香。


    紅燭閃爍柔和光芒,將整個屋子照的如似夢幻。


    燭光在白牆投下倒影,為這幸福瞬間增加靈動之美。


    徐朧月抬起頭,她伸手劃過白憶澤胸脯。


    他那雙眸子寫滿憂傷,拽起她那隻手拿開。


    她撲到白憶澤懷裏,摟住他腰身。


    白憶澤轉身往外走。


    她追過來,握起他水袖扯:“你別走!”


    “孤不想和親!”白憶澤擰著劍眉,他眼神閃爍著,銳利的眸子好似刀子,眼底透著殺意。


    聞言,徐朧月垂下頭,她鬆開手。


    他握起彎刀放水袖中藏好。


    她那顆心好似被人用針紮。


    或許,白憶澤並未想過愛她,他被人送到燕國,有太多無奈。


    徐朧月握拳捶打他胸口,她腮邊火燒般紅。


    他板著臉,那雙眸子陰雲密布,輕聲開口:“走開!”


    “你就這般討厭本宮!”徐朧月撅著嘴,她撚起桃紅色襦裙轉個圈圈。


    他並未瞅她。


    她頭上戴滿珠翠,妖嬈嫵媚模樣,宛若夏日裏盛開的牡丹花,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她往前走半步,嘟著嘴。


    他幽深眸子有些空洞。


    徐朧月捏個紅瓷瓶送來,瓶中插著幾朵嬌豔欲滴的桃花。


    她小心翼翼地捧著,眸中透著純真。


    他看了一眼桃花,終究還是不忍心,她比這朵花兒還要嬌媚。


    思及此,他那雙冷眸若有所思,臉上透著恍惚之色。


    她抬手指桃花,心裏又羞又燥,便將頭埋在他懷裏:“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孤不想摘花!”白憶澤抬腿跨過門檻。


    她拽起他過來,抓起他扔下。


    他坐下後,鳳眸眯著,眼底皆是諷刺。


    徐朧月拿起臉皮戴上,她扭動腰肢,身子往後頭倒。


    他一臉平淡。


    她輕抬水袖,纖足輕點,提起桃紅色襦裙轉圈圈。


    她連轉幾下,輕聲開口。


    空靈清脆歌聲響起,白憶澤板著臉,他渾身透著清冷氣息:“孤早已有心上人,她同三公主長得像!”


    “隻是,她在代國為救孤,早已駕鶴仙去!”


    聞言,她拽起他過來,便抬手指喜床:“本宮不在乎!”


    “……”白憶澤沒說話,他想今夜睡到外頭,又怕女帝發現。


    她拽起他躺下。


    陰雲遮月,宮牆外刮起冷風。


    屋內燭火飄渺,揉皺的桃紅色襦裙被丟出芙蓉帳,緊接著便是桃紅色紗袍。


    風吹得紅色紗幔翻飛,她摟住他手腕,撅起嘴。


    他麵上沒什麽表情,隻感覺她一顰一笑透著嫵媚妖嬈。


    這一夜,他們平靜躺著,啥事也沒發生。


    翌日。


    清晨陽光照在屋內,紅蠟燭燒盡散落成團。


    門“咯吱”一聲響,可蘭可柔可雲可琴走進來,她們手捧銅盆站好。


    徐朧月走近,她拿起黃瓷盞放嘴邊,吐出一口水到銅盆中。


    木架上擺放幾件衣裳,白憶澤握起藍色紗袍穿好,他轉身往外走。


    她追過來,想同他說幾句,才發覺人已走遠。


    四個男寵走來,他們紛紛望著徐朧月。


    徐朧月看了一眼男寵們,她勾勾手指頭:“楚仁,你過來!”


    “是!”楚仁走近,他淺行一禮:“三公主你是不是忘記,二日前你同我們共度春宵!”


    徐朧月一驚:“此話當真?”


    楚仁點頭。


    她握緊紅帕子,幽深眸子陷入思念。


    兩日前,她握起琉璃盞同男寵們碰杯,不知不覺喝很多,趴在桌案上閉上眸子。


    他們喝完,紛紛睡在邊上。


    想到這,徐朧月尷尬地撓著頭,她頭皮緊繃,兩手無處安放。


    隨即,她抬手捋了捋額前碎發,嘴角抽搐一下:“本宮兩日前是同你們喝酒,但沒共度春宵!”


    楚仁沒再說話。


    白憶澤杵在廊下,院裏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飄到他耳邊。


    他怎麽沒聽清。


    隻是,白憶澤沒想到徐朧月是個這樣的人,她整日同男寵們廝混,他們還睡在她身邊。


    他怒火竄到臉上,慶幸昨夜沒發生什麽。


    於是,他同北辰往前走。


    北辰邊走邊望著白憶澤,他不敢吭聲。


    須臾,白憶澤走到屋內,他坐下,遞給北辰一個眼神。


    北辰握起栓子,他將木門合上。


    那扇門關上後,白憶澤狹長眸底皆是憂鬱,他語氣微頓:“孤此行來燕國和親,是為借兵力!”


    “父皇在代國被人害死,母妃自盡,孤原本想英雄救美救下二公主,再結個良緣,利用她得到兵力!”


    “計劃趕不上變化!”北辰擰著眉。


    白憶澤歎氣,他剛入燕國就同徐朧月拜堂,又怎麽同徐朧玉結親。


    他觸手不可及的兵力,好似離他很遠。


    “駙馬你在哪?”


    外頭傳來酥麻聲,那聲音嬌豔欲滴。


    白憶澤推開門,他往前走半步。


    徐朧月撲到他懷裏。


    他那雙眸子是壓抑的怒氣,麵上透著迷離之色。


    她盼著同他成婚,變成他心尖尖上的人。


    隻是,她沒想到,他們成婚後,他是這樣薄涼,好似當她不存在。


    他眼底透著恨,在怪她同他馬上成婚,便握拳拍打胸口。


    忽然,他身子往後倒,跌落在地上。


    北辰抬手扶起白憶澤,他一臉擔憂。


    白憶澤靠在北辰懷裏,他身子猛的顫抖,一口血噴出落在地上。


    “駙馬你別嚇本宮!”徐朧月握住他手心,她擔憂地望著他。


    他拿起白帕子送來。


    她接過白帕子,隱約可見紅色血,就沒再說話。


    北辰眼眶濕潤,他眼淚如斷線珍珠往下掉:“殿下身子不好,他昨日是在強打精神成婚!”


    “走,本宮帶你去請太醫!”徐朧月抬手劃過白憶澤胸膛,她緊繃著一張臉。


    他臉色泛白,俊美麵容帶著病態的嬌弱,仿佛一陣風便能吹走他。


    轉瞬,他薄唇輕啟:“孤死後,三公主還能再娶!”


    “他還活著,快讓他侍寢!”徐朧月看了一眼可蘭,她絞個紅帕子指前頭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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