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難時刻,一具偉岸的身軀擋在蘇羽前麵。


    一道淩厲霸道的傲氣陡然在他這具身軀內升起。


    正是張繼宗挺身而出。


    不管是身為蘇羽的大哥,還是隴西學子的領隊,張繼宗都有責任為化妝成隴西學子和弟弟扛下一切。


    如果說中年道士的威壓是讓人無法唿吸的重壓,那此時的張繼宗便是頂天的高聳大柱,扛住層層的重壓。


    “咦,浩然之氣。難得,三十年後你倒是隴西派的希望。也罷,本座看在你的麵子,不與此子一般見識。”


    中年道人揮手欲讓一幹儒生就此離去。


    這一舉動看似很合情合理。


    人家遞了台階你趁勢而下,否則,那你就太不識抬舉。


    隻是浩然之氣是說教、是講理、是管教天下不正的氣。


    它並非為保全方方麵麵顏麵的世俗儈氣。


    它要麽不出世,出世非和你說道。


    若是擁有浩然氣的人,膽怯、顧慮過多,委曲求全,浩然之氣必將棄之而去。


    中年道人何嚐不知浩然氣其中道理。


    所以他以退為進,揮袖間便要抹去隴西派的未來希望。


    眼前這位青年學子若是趁勢退了,那麽他身上的浩然氣必然勢衰,或許以後再無浩然之氣。


    因為他嚐到趨吉避兇的甜頭,個人利益一旦擺在首位,那以後就一直會在首位。


    所以文人者能得浩然者少,世人都說文人能修文魂者易,卻未必能擁有浩然。


    “長者,恕小生無禮。但小生有一言不吐不快。”


    張繼宗深深鞠躬以示對長者的尊敬。


    然後張繼宗開始侃侃而談。


    張繼宗本來就認為這世上神權太大,已經嚴重壓迫到民生。


    而今他又親眼見到一個修士為已多得三百壽命而損千萬凡人福祉,他已是心胸憤懣。


    但基於外邦之人來人家國家內指責人家的家事國事,以禮不合,所以他忍下來了。


    那時候他還沒調動浩然之氣,自然忍的下來。


    但是中年道人逼死趙老夫子,張繼宗體內的浩然之氣就已經啟動。


    不管中年道人有沒有對蘇羽和眾儒生學子們釋放威壓,他都會站出來與中年道人說道說道。


    張繼宗用浩然氣抵禦中年道人的威壓,浩然之氣已經是弓弦上的箭,不得不發。


    在眾目睽睽下,張繼宗正義凜然的指責中年道人為私利而輕民生,為私利而敗壞祖宗陰德,為私利而損害月熙宗聲譽。


    他用詞雖文縐,卻是罵人罵的兇,把一個金丹修士批評的啞口無言,被駁的滿臉惱忿。


    當然要是講理有用的話,那世上何必存在武力?


    一柄值殿武士手中拿的金瓜突然從武士手中脫手而出。它徑直朝張繼宗的腦袋砸下。


    這便是金丹修士意念操縱神通。


    別看隻是一柄金瓜,可在金丹修士的操縱下,這一砸何止千斤力。


    眼見張師兄就要腦碎命隕,儒生學子們麵無血色。


    他們隻能“啊!啊!”亂語,或者“張兄小心!”示警。


    終究是無那能力替張師兄分擔一份壓力。


    張繼宗也生懼意,他甚至本能想後退數步以躲金瓜的砸勢。


    可是身上的浩然氣竟在金瓜的砸壓下暴漲。


    浩然之氣向來是他強我更強,除非你的道理大於我。


    張繼宗料想自己若是退半步,浩然氣必然隨之消退殆盡。


    張繼宗抵住了後撤的身體本能反應。


    但他不能傻傻等著金瓜砸吧?


    他必須做點什麽?


    張繼宗歸鄉後,勤奮修學,儒家有六藝。


    他能射,禦術善,體格還算健碩,另外他略懂劍術,也能挽起幾朵劍花。


    但是要憑這些抵禦金丹修士操縱的金瓜,簡直就是笑話。


    也算張繼宗福至心靈,片刻間他記起很早以蘇姨講的故事。


    那是蘇姨教蘇家小童識字前的小插曲。


    書生夜宿荒廟,遇惡鬼捉弄,伸出手掌索要東西。


    書生借此在惡鬼手掌書寫個字“山”。


    惡鬼突覺有大山壓頂,舉山不能,抽逃無望,連忙求饒。


    書生是個良善之人,訓斥一番,見惡鬼有悔過之意,便再書一字“山”。


    惡鬼見狀,大駭一聲“吾鬼命修矣。”


    卻不想兩個山字一疊卻成了“出”字,惡鬼便得了自由。


    隻此故事蘇家小童便識得“山”和“出”二字。


    後隨張繼宗博覽群書。


    他曾看過古經中描繪倉頡造字情景。


    倉頡窮天地之變,觀魁星圓曲之勢,察龜紋鳥羽山川海流。造字而成。字成當日,天為雨粟,鬼為夜哭,龍乃潛藏。


    另他亦聽聞符宗掌門說過,寫符亦是寫字,是與天、地、神、靈等簽寫的契書。


    任何一個字都蘊含著無盡的奧義。


    及此,張繼宗放空心靈,毫不在乎即將落下的金瓜。


    他以指為筆,用浩然為墨,須彌間他在頭頂上寫了個“人”字。


    書畢,鬥大“人”字裏浩然氣竟然凝而不散,竟讓凡胎肉眼亦是能看的見。


    “人”字一撇一捺,意示著直立行走,已擺脫了猿猴畜類的歸屬,另為一種智類。


    至此,人力可修山可平海。


    人力之強又何止千斤力?


    但見砸落金瓜在浩然氣書出的“人”字上立即反彈即飛,竟然直接穿過房頂不知飛去何方。


    從此養心宮中又添一處聖地。


    “張夫子抗金丹修士之地”,甚至把已經重新修繕的屋頂故意再弄破一洞。


    在場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到這一幕。


    有人甚至懷疑月熙國的金瓜是不是鴻毛做的,怎般如此輕飄?


    就連中年道人也挺納悶的。


    他雖久聞浩然者大名,但他也是第一次和擁有浩然氣者對陣。


    之前他也不知道浩然氣有多厲害。


    傳聞浩然之氣,天地懼之三分,想來就因為此氣閑事管的寬。


    剛見此氣擁有者,中年道人還認為。


    浩然者不過是膽氣足的愣頭青,不過是嘴皮子厲害的家夥罷了。


    當時中年道人見這位隴西青年人骨齡不過二十出頭,想來縱然此子擁有浩然氣但又能有多高成就?


    就算他是名天才,估計充其量也就相當修士當中的煉氣高層罷了。


    笑話,他可是大圓滿的金丹老祖,就算是築基高手也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所以他剛才的出手,不過那是他不經意間的隨意動作而已。


    不想他的這通輕敵操作竟然踢到鐵板。


    堂堂金丹期老祖的殺招竟然被一個無名小輩給化解。


    中年道人的臉上很無光。


    這一刻他徹底的起了殺心。


    有殺心的殺人和無殺心的殺人是有區別的。


    無殺心的殺人是很隨便,不會特別的在意。


    有殺心的殺人那就必須拿出手段來,費思量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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