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便是太祖的重孫子孫,修為已達金丹境界。


    其修為高、壽元足,論資排輩論實力算是月熙皇室的第一人。


    但是在時間的長河中,哪怕是金丹修士壽元依然有限製。


    目前這位老祖的壽元隻剩百來年,如果他不能衝破瓶頸進入元嬰期,百年後他怕是也要道消功散。


    中年道人急需突破,急需要時間。


    突破他是一時半會做不到,但時間他卻還有法子拖延一二。


    兩年前這位老祖偶得增加金丹修士壽元的秘方。


    其他倒好說,唯缺一條龍魂做引。


    但龍魂不好得,這種寶物就算化神期修士也求之不得。


    中年道士甚至把算盤打到自家的金龍護陣上。


    可惜護陣中的那縷龍魂孕育出來的金龍已不具備真正的龍魂,而是成了月熙國運的化身。


    恰好此時中年道人得到消息狄戎禦獸宗宗內有條五千年的蛟魂。


    中年道士喜出望外。


    雖然月熙與狄戎兩國交惡,但兩個修行宗門依然保持聯係。


    中年道士向對方提出交易,對方卻開出月熙國割讓西北五郡為先決條件。


    中年道人一直將月熙國當成自家的庫房,自然滿口答應,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祖宗爺爺,狄戎獅子大開口,不能慣著他們。”


    “西北五郡牽涉多少利益,多少國本。就算月熙宗也不能輕易答應呀!還望祖宗三思。”


    明宗苦諫。


    他以為狄戎的交易條件或許月熙宗門不能答應。


    其實如果月熙宗白白損失西北五郡,宗門自然不能答應。


    但若老祖能真突破到元嬰境界,宗門也許會考慮。


    宗門的利益永遠不在於民眾,而在於實力。


    “老祖宗,狄戎要得太多。咱做交易的,向來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我們可以慢慢談。”


    “我覺得咱的底牌就是最多隻讓出五座城池。”


    朱錦程也加入勸諫。


    他以一個商人的角度出發。


    “不可!”


    “皇孫殿下萬萬不能有如此心思。”


    本欲離場的趙老夫子突然折迴,他跪下來朝明宗和朱錦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殿下,臣曾說過,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殿下此舉,有違民心。”


    “臣也曾提過,國乃千萬家,一家破則國有縫。五城居民何止千家。”


    “臣現在再諫,地乃國之皿,失一寸則國已破。”


    “國為重器,不能交易。”


    趙老夫子朗聲。


    “雲潭兄,此乃政治。有些事,不得不為之。”


    明宗皇帝上前欲扶起趙老夫子。


    但是趙老夫子強的很,要明宗明確答應不能為私家利益而損公器。


    “你這書呆子,都已經辭官養老了還操那麽多心幹嘛?”


    明宗打趣。


    也就是因為今日有儒生團入宮,明宗才想起這位老學就,這才讓人把他從府邸裏請出來。


    明宗的本意就是讓他來陪陪年輕學子散散心。


    沒想到卻碰見老祖催促交易的事情。


    “夫子放心迴去頤養天年。狄戎那事,朕會好好斟酌,不會失了咱月熙百姓的民心。”


    明宗又開始了拖字訣。


    “哼!”


    一聲哼,鼻音重,卻是來自老祖。代表著他心中的不快。


    趙雲潭,一隻連名字都未曾聽說過的螻蟻,何必在乎他的意見。


    “祖宗爺爺,雲潭兄不過關心則亂。您老勿怪。狄戎談判之事在交給玄玄孫兒,半年後玄玄孫兒必給祖宗爺爺一個答複。”


    明宗和稀泥,幾個月前他也是這樣答複祖宗。


    豈知此刻趙老夫子又道,


    “陛下,您乃國主,天子應當守國門。祖宗乃神仙,不應問世事。”


    “你。”


    一道靈力掐住趙雲潭的喉嚨將他高高提起來。


    “祖宗……”


    明宗欲為趙老夫子求情,但突然他發現自己發不出聲來,身體也動彈不得。


    他知道他被老祖禁錮了,同樣的遭遇還有要求情的朱錦程。


    突然間的變故,讓本欲離開的儒生學子紛紛駐足留步。


    一曲《赤伶》片段突然繞殿梁。


    “可歎啊!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可悲呀!位卑不敢忘憂國。”


    卻是隴西儒生學子中一個平日裏極為孤僻的學子悲涼唱道。


    他的歌曲引發其他學子的憤鳴


    “這道人好沒道理呀!月熙國又不是太祖一個人打下的,別人也有功勞好嗎?”


    “對,對。功勳樓不是還祭奉四十二個開國功臣呀!”


    “再說太祖當年不是把西北五郡封給常候爺了嗎。荒謬,怎能一女許二夫呢?”


    聲音陸陸續續的從儒生們中飄出來的。


    本來就惱怒的中年道士怎麽能忍螞蟻們的指責。


    “是誰?”中年道人暴怒。


    其實他的神識已經鎖定在一個體型單薄的儒生。


    正是此人率先開的腔。


    “唱得好,卑微不敢忘憂國!”


    “國若破,民聊生,要護的人危矣。犧牲的英雄能安否?”


    趙老夫子憋紅著臉,斷斷續續的傾述他最後的擔憂。


    一縷忠魂歸社稷,一聲哀嚎動魂殤。


    那是漆黑的空間,如宇宙的奇點。


    靜,寧,無息;哪怕時間在這都不會流淌。


    但卻在一聲“英雄能安否?”中產生衝擊。


    長眠在這裏的英魂受到了打擾。似乎有一種嚎動讓他心傷。


    他想要醒來,他是羽蘇。


    一個自認為已經長眠的第二人格。


    中年道人的鋪天蓋地威壓漫向七嘴八舌的儒生學子們。


    特別是那個身形消瘦的學子。他要承受的威壓將是其他人的好幾倍。


    不消說,那人自然就是蘇羽。


    蘇羽是月熙人,有愛國情懷,事關月熙西北五郡的存亡,他如何能高高掛起呢?


    特別是他的身體曾執過守護者之盾。


    在虛幻中他見過守護故土千萬將士拚死的場麵,他曾很驕傲的把自己當成他們中的一員。


    但是僅僅是為了讓一個人多活三百年,而將千萬將士用命換來的土地拱手讓人。


    蘇羽自然是忿忿不平的。


    別忘了他雖慫,但從不甘被人擺布。


    當然蘇羽還沒有勇氣直麵硬杠中年道士,所以他隻能腹中腹誹。


    怪隻能怪他還有另一個毛病,嘴碎,喜歡自己叨叨。


    一首《赤伶》早在他的肚子裏循環數遍,當他見到趙老夫子的悲壯。


    愛國的情懷促使那一曲有感而發,已不是他的嘴巴把控得住的。


    而小皮又因為有個金丹修士的存在,他一直保持靜默,也沒能替蘇羽管理好他的嘴巴。


    果真音量雖然小,但還是惹上事了。


    強大的威壓迫使蘇羽癱軟。


    他不能動彈,好似渾身被禁錮,甚至感覺心跳幾乎停止,無法唿吸。


    令他心生就此絕命的感覺。


    強烈的壓迫已經觸動到共生體的底線。


    縱然蘇羽不敢,小皮不願,但顯出魔體抵死相抗已成必然。


    魔體若現,他們此次入宮,鎮魔司又無備案,別說驚動金龍,就是隨便一個神策軍修士滅了他們也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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